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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林媽媽來過之後,我們就打電話通知康師傅,不用來了。通過四處打聽,又找到了在醫院給我針灸的那個大姐。大半年不見,她完全變了一個樣兒。在醫院的時候,她穿了一件兒帶紫色條紋兒格子的尼子外套。那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村姑。現在看上去不一樣了,他換了裝,打扮時尚比那時候大了一圈兒,看上去非常圓潤,掐一把都能捏出水兒的那種感覺。看到她時我說的第1句話就是,姐你發財啦。


    大姐一共給我針灸了三年,這三年每天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對比剛出院的時候像個活死人好了很多。我老婆一個人扶著我,已經能在屋裏來迴溜達,我老婆在主臥室的牆壁上為我安裝了一圈兒把杆!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兒扶著把杆兒能在屋裏轉圈兒走動。


    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兒,弟弟走了,又去工地幹活兒了,夏天我要到外邊兒去鍛煉,暑假的時候女兒跟著出去太遭罪,正好兒也趕上小侄女兒放暑假,我媽就帶著小侄女兒一起,在春城度過一個暑假。這段兒時間我與媽媽吵過很多次架,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氣兒不順的時候兒脾氣就往小侄女兒身上撒,小侄女兒的名字是我起的。我一直感覺她的身世很可憐。作為長輩,我一直牽念著她。


    天氣太熱,所以我與老婆走的很早,每天早上三四點鍾就走。趁著天不熱的時候,多鍛煉一會兒,天兒太熱就往迴走。每天早上往外走的時候開車,路過早餐攤兒就買幾個肉包子。每天早上算計好個數會多買幾個。剩下的中午拿迴來給女兒和小侄女兒吃。就是這幾個肉包子,媽媽總是不讓小子女兒吃,說是第2天再給我們帶上,學校現在好多作業和通知都是通過手機微信下發,我弟弟在外邊兒打工,媽媽又不識字。所以手機就隻能由小侄女兒自己拿著。在來我家之前,不小心把手機弄壞了,來我家之前並沒有告訴她奶奶,到我家之後,她奶奶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


    看著媽媽用手指戳小侄女兒的頭,我想起我們小的時候,那時候媽媽還很年輕,脾氣很大,動不動就發火。我想起他站在門口用肩膀倚著門框,罵人罵的,滿嘴都是白沫兒,長大以後每次想起這一幕,我都會厭惡到極點。我很懷念在金山煤礦時候兒的媽媽。那時候我上一年級,因為我們是盲流,所以我被小朋友排擠,小朋友們合夥來欺負我,有一次他們從火爐子裏拿出火,往我身上弄,我第1次迴家,把我被人欺負的事兒告訴大人。第2天我媽媽在我們上課的時候進入了班級。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師,那時候我感覺媽媽說的話鏗鏘有力,贈地有聲,媽媽隻是通過講道理,就再也沒有小朋友欺負我。那也是我能記住的,為數不多的,感受到的母愛。


    在這三年裏,到家中探望我的人,可以用兩個成語來概括,第1年門庭若市,第2年門可羅雀,時間長了,我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我體會到了人情冷暖,每年八一建軍節的時候,我那幫一起扛過槍的兄弟,會把聚會的地點選擇在我家。我每天能看到的人,隻有我老婆和我女兒,很多個無眠的夜晚我都在自責,自責我之前追求的是什麽,原來幸福就在我的身邊兒,真是老話說的,一把犁子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兒,我現在每天最大的樂趣兒就是能幫女兒解決一道數學難題。我更換了電話號碼,同時更換了微信和qq,我幾乎斷絕了與之前所有人的聯係。支行長每到年底,會送來100斤有機大米和幾箱高檔水果,對支行長的所作所為,我是感激涕零的。


    剛病的那會兒脾氣特別大,特別敏感,別人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或者是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會引起我的不愉快。那時候我天天衝老婆發火。一天中午老婆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一個男子,說要找我。我接過電話對方問我家在哪棟樓,他已經到了我家小區的門口。對方說是陳處長,通過裝修老板打聽到我家所在的小區,具體是哪個門牌號,裝修老板也記不清。聽到對方是陳處長,我有些吃驚,我沒想到他也會來看我,而且距離我生病已經過去了三年。對這位處長,我心存敬畏和內疚。老婆幫我換了件衣服,把我扶到沙發上。


    陳處長的到訪給我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先是和其他到訪者一樣,問我恢複的怎麽樣,先是拉一些家常。然後陳處長用手往下拉他的衣領,露出一個向內凹陷的疤痕,這個疤痕我很熟悉,因為照鏡子的時候我的脖子上也有一個。陳處長說:這個疤痕你認識吧,和你脖子上的一樣。是氣切留下的。34歲那年,我和你一樣,得了同樣的病,我在床上躺了7年,重新下地之後,我對生活有了新的理解,知道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生活?重新返迴到工作崗位上之後,我之前的好多同事,乃至於下屬都已經升職。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去計較,去爭去搶,用業餘時間去做一些以前想做卻沒有時間做的事兒,我現在職位不高,隻是個二線部門兒的處長,但是現在每年體檢,我除了血壓高之外,身體各個指標都比其他同事好。我幾乎沒有應酬,下班兒時間都待在家裏陪著家人。這種病肯定能好,你就好好兒的靜下心去康複,去鍛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陳處長走了,要趕在下午上班前趕迴辦公室。


    陳處長到訪我家的那個下午,我哭了,純粹是因為感動,感動陳處長的無私和大度,他用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傷疤,現實說法,親自來我家鼓勵我,他可以不來,完全可以不管我,因為我跟他連朋友都算不上。


    看到他脖子上的疤痕,而且現在還能生龍活虎的來到我麵前,我的心裏好像被戳上了一根定海神針。


    我生病的這幾年裏,我爸爸一直都沒給我打過電話,隻是在和弟弟通電話的時候,弟弟有提起過,爸爸跟他通話的時候,有問過我現在恢複的怎麽樣?爸爸又組建了一個家庭,那個女人帶了一個男孩子和弟弟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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