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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二不知道顧大雷為啥要和自己說這番話,是提醒自己,還是在打整自己,總之當自己要走的時候,腿根是酸麻的,仿佛孫二龍那大鋸曾經拉過自己一般,隻好喚二林來攙扶自己,出了富貴廳。


    兩人在外邊遛了一圈,等著腿根的酸麻勁兒過了,薑二再次來到喬三爺的貴賓間,因為天氣的燥熱,門和窗都開的大展,裏邊幾位爺已經沒了初來時的莊重,各個原形畢露,袒胸露背,這兩個行著酒令那三個罵著爹娘,總之,看的出老哥幾個是喝的開心,玩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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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二向幾位爺打了招唿,說家裏有個姨等自己,就先一步走了,幾位爺也不挽留,薑二自己退了出來,領著二林出來了,說著樓梯下了樓剛出了老爺廟,就過來了一輛出租車,薑二準備招手,車卻自己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個主,正是剛才送玉芬兒娘迴去的小四眼。


    剛下了車的小四眼一眼就看見了薑二,連忙對司機準備找錢的司機說道:“別找了,一會把錢找給外邊的人。”說完話連忙走到了薑二身邊說道:“二崗這是要走?裏邊散了?”


    薑二擺了擺手說道:“早的呢,崗有事,先走一會,崗姨送迴去了嗎?”


    小四眼拍著胸脯說道:“送到門口的,白姑娘接進去的。就這輛車打的來迴,錢還沒找呢,二崗就坐這輛車走吧。”


    薑二嗯了一聲,帶著二林上了車,小四眼擺了擺手準備要走,薑二連忙喊住了小四眼,問道:“四眼,崗問你個事。”


    “啥事?”小四眼停住了腳步,往跟前走了走。


    薑二思謀了一下問道:“孫二龍以前有個啥外號啊?”小四眼聽了,又走迴了出租車,靠著掩開的後門,拔了根煙往著了點,出租車司機有點不耐煩的按了兩下喇叭,小四眼聽著司機催催,衝著司機吼道:“嗶嗶你媽個比,沒瞧見小爺和二崗說話,真是個乃求貨。”薑二連忙嗬止了小四眼,對司機說道:“師父再等一會,錢一會兒不會少。”那沒眼力勁兒的司機才不再催促。


    小四眼抽了一口煙,長歎了口氣說道:“唉,二崗這麽一問,訥都快把二龍崗這個人給忘了,其實訥不願意學(xiai)二龍崗的事,但是二崗問了,訥不能瞞著。二龍崗外號可多了,二青子、二太保,人們都叫,但是大多數人叫他孫瘸子,因為他在辦事處辦事,經常給三爺要帳,手裏有點真本事,聽說是在恆山,跟老道學過武藝,因為老是往斷了敲人腿,所以才叫孫瘸子。後來城南有個老賴,差一點三爺十來萬塊錢,五六年吃喝嫖賭,就是不還錢,最後左腿被二龍崗敲斷了,還是掏不出個錢。二龍崗沒轍了,隻能拎著去尋他爹娘,當著老賴爹娘的麵,拿出木匠的大鋸,生鋸了老賴的右腿,老兩口心疼了,拿出房契賣了房才歸了賬,從那以後人們給二龍崗起了現在用的外號,孫木匠。當然也是因為這事弄的太血腥了,影響太壞,才會被老公家抓了起來,但是孫木匠的名號已經打出去了,現在人們背地裏也這麽叫二龍崗。”


    薑二聽了小四眼的講述,嘴裏哦了一聲,讓小四眼迴去繼續喝酒了,這才招唿著司機去城南的福興居。等到了地點,下了車,沒讓司機找錢。


    薑二等著出租車走了,望著福興居外廳的燈還亮著,這時候天空突然打了個閃,接著轟隆隆的雷鳴響了起來,憋噪了一天的暴雨,終於按耐不住了。


    薑二讓二林先迴了福興居,自己站在當街裏,等著暴雨的來臨,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緊接著雨點連成了線,伴隨著雷鳴聲,唿唿的砸向地麵和薑二的身上,薑二瞬間就變成了落湯雞,薑二乘著雨點的唿嘯聲,朝著天空喊著:“啊~~啊~~啊~~。”


    福興居裏白瑩瞧得見,連忙拿了把雨傘衝了出來,給薑二撐了起來,緊張的問道:“二崗,你這是咋了麽?二崗你這樣怪嚇人咧?”


    雨點聲太大,把白瑩的雨傘都砸的撐不住,薑二繼續的朝天喊著:“啊~~啊~~啊~~。”白瑩瞧著薑二的樣子害怕,急忙又衝進了福興居去喊大林,沒一會大林出來了,認準了雨中的薑二,衝進了雨中,到了薑二跟前,一彎腰,要往走了扛薑二,這時候薑二說話了:“大林,崗沒事,你放心,崗隻是煩躁。”大林哎了一聲,不再準備扛薑二,就立在了旁邊,陪著薑二一起淋雨,薑二接著禿廢的說道:“大林啊,二崗從此以後,也不幹淨咧。”


    是啊,薑二的煩躁不是為了即將出獄的孫二龍,而是為了給喬三春設局,讓自己的人生簡曆,又添加了灰色的一筆。薑半仙薑元林在世的時候,不止一次對薑二說過,運營布局雖然和燕尾子的套路不同,但做的都是算計人的生意,半分無奈千萬不要指染。


    而如今,短短三幾年,薑二就接二連三的壞了薑半仙的規矩,尤其是這一次,說不準還是個會出人命的局,關鍵是過程,還可能有不少的無辜之人,跟著遭罪,怎能不讓薑二抑鬱。薑二要乘著這股雨,衝刷走自己的罪惡


    感,哪怕隻是一廂情願。


    大林陪著薑二淋了一會兒雨,白瑩著急的念叨著:“感情失心瘋也能傳染。”又舉著雨傘跑了出來,玉芬兒娘也趴在玻璃上不安的觀望著,嘴裏一直念叨著:“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薑二瞧見白瑩又出來了,怕著白瑩受了雨感冒,招唿著大林迴福興居。


    三個人進了福興居,白瑩連忙去尋毛巾,薑二喊住了白瑩,讓白瑩準備幹淨的衣服,白瑩尋來了大褲衩和背心給了薑二和大林,兩個人去了衛生間,把幹衣服換上,擦了臉和頭發,這時白瑩已經放下了福興居的卷閘門。外廳除了電視的聲音,白瑩和玉芬兒娘都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


    薑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喝了口白瑩早準備好的熱茶,對白瑩說道:“妹子,你迴屋休息去吧,崗沒事咧。一會和大娘有事談。”白瑩哦了一聲迴屋了,大林也迴了自己的屋尋二林去了。


    薑二拍著沙發對站著的玉芬兒娘說道:“大娘,您坐,訥和您聊聊。”


    玉芬娘則緊張的說道:“不用咧,不用咧,二興啊,訥都懂,你是好孩兒咧,訥明天就迴燕州。”本來薑二有一大堆的話,準備忽悠玉芬兒娘,可是聽著眼前這老人的話語,好像都用不上了,於是對玉芬兒娘說道:“大娘都知道咧?那訥就不用解釋了?”


    玉芬兒娘連忙說道:“不用解釋,不用解釋,都是掉腦袋的事,說了訥也不聽咧,你忙你的,訥去睡咧,明兒一早訥就走。”說著話,也不等薑二繼續說話,一溜煙往白瑩的屋小跑去了。


    白瑩無奈的搖了搖頭,盯著電視,開始琢磨明天要不要去尋姚秀秀,尋到姚秀秀怎麽解釋了。


    玉芬兒娘在老爺廟的富貴廳就受到了驚嚇,一群光膀子的愣頭青,才不管你是哪家大姨,炫武揚威的盡揀自己的光榮事跡聊,不是砍了哪個仇家,就是燒了誰家房子,嚇的老人跑到了大堂躲著,好不容易薑二安排了小四眼送自己迴福興居,一路上自己問那後生啥話,那後生就是一句話:“大姨,訥不能說,都是掉腦袋的事。”玉芬兒娘明白著,這薑二是走了歪路,看樣子還是個頭頭,自己的閨女說啥也不能和這樣的人過日子了,心裏也盤算著,薑二還算仁義,走了歪路就沒再招惹自己家的閨女。


    等迴了福興居,老人突然想起了白天姚秀秀一檔子事,有了疑問,既然薑二自己走了歪路,為啥要招惹姚生旺的閨女?那閨女可是個好閨女,自己記得咧。於是詢問著白瑩,白瑩和姚秀秀不對付,自然不會說好聽的,對玉芬兒娘說道:“那個二秀不是個啥好人,自己家的男人蹲了大獄,還來撩逗二崗。”


    玉芬兒娘瞬間明白了,薑二和姚秀秀這是蛇蠍一窩咧,女大十八變,懂事的姚家閨女,變壞了。自己想早早脫了幹係,隻盼著天快一點亮,早早的逃離這多事的雲山。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玉芬兒娘就起了床,連招唿都沒和熟睡的薑二打,準備自個跑了,可是自己不會開卷閘門,隻好又悄麽聲的迴來喚醒白瑩,讓白瑩開門,白瑩當時要通知薑二,結果薑二還是醒來了,於是讓白瑩給老人準備了二百塊錢,安頓著讓老人,買點雲山特產帶迴家。


    白瑩開了卷閘門。,玉芬兒娘連個謝謝也沒說,急溜溜的走了。


    白瑩瞧著老人慌張的樣,笑得前仰後合,問道薑二:“二崗啊,你是給老人灌了啥迷魂湯?嚇的老人一夜都沒睡踏實,不停的嘮叨著,可要命咧,都是掉腦袋的事?”


    薑二沒有迴答笑的忘了形的白瑩,心裏明白著,老人這一走,自己和郭玉芬兒的羈絆就算徹底的斷了,心裏雖然舒暢,但也有少許的無奈和餘悸,怕著老人迴到瓦簷村,把自己的“光輝事跡”四處宣揚。


    大林醒了,沒一會二林也醒來,二林想吃油條,大林出了福興居去買油條,這時候電話鈴響了,薑二接起來,是田國棟打來的,告訴薑二下周有個公標展覽會,讓薑二準備好了,去競標自己選好的車。


    薑二電話裏感謝著田國棟。剛掛了電話,準備給大海打電話,轉告這個消息。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李家傑。


    李家傑在電話裏說,一瓶高來尋學徒馬雪晴,表明了要來雲集四海藝術團上班,詢問要不要按著計劃,先把一瓶高派到燕州去尋張斌。薑二電話裏說讓張斌磨磨他的性子,又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薑二準備再次給大海打電話,沒想到電話又響了,薑二失笑著,心想大早晨的電話咋就這麽多,接了起來,竟然是老叔薑元新打來的,開始薑二和老叔互道了平安,接著薑二麵色凝重了起來,不時的瞅著白瑩。沒一會薑二心神恍惚的掛了電話。連給大海通信都忘了。


    這時候,大林提著油條迴來了,還打包了豆腐腦,白瑩連忙去找碗。眾人圍著茶幾吃起了早餐。薑二開玩笑的向二林問道:“二林啊,你是喜歡在二崗身邊,還是


    喜歡在家傑崗身邊?”


    二林吃著油條說道:“家傑崗那裏好玩,有姐姐跟玩,還能練武,嘿哈嘿哈,馬師父厲害,嘿哈嘿哈。”


    薑二聽了哈哈的笑了起來,點著頭說了幾個不錯不錯。大林聽了二林的迴答,卻有點失望,這兩年薑二和自己帶著二林跑了不少醫院,但是腦子的病沒發治,醫生建議把二林送到特殊學校去上學,二林也在特殊學校待了幾天,但總是偷悄悄的跑,有一次被拿電棍的校衛攔住了,點了二林一下,結果二林扛電,啥事沒有,反過頭把校衛揍了,因為這事還揭露了,雲山特殊學校,對殘疾學生濫用暴力的事。這事在雲山縣鬧得沸沸揚揚,那所學校還被關閉了好久,結果二林是沒學校再敢接收了。


    李家傑聘請了個北路梆子的武生老師,馬舉人,馬昭,也是馬雪晴的爹,這馬舉人本來是玩花架,武套路的武生,後來不知怎麽的迷上了橫練(硬功,氣功)的功夫,練了橫練的功夫就不能翻跟頭了,隻好由武行轉了老生。當起了雲集四海藝術團的教頭。


    馬昭第一次見到二林就乃見(喜歡)的不行,誇讚二林是天生的金剛,橫練的奇才,有空就教二林打八極拳和鐵沙掌。先如今二林單手能同時劈開四塊磚,三幾個壯漢上不了身,弄得二林現在都不和薑二親近了。


    薑二其實挺喜歡二林這樣,天真,沒有煩惱,隨著二林的性子,讓二林一直留在了三道坡。


    二林既然說喜歡跟在李家傑身邊,薑二就隨他意,吩咐著大林吃完飯送二林過去,自己吃了一根油條,有心事不餓,準備迴了裏屋,對大林說道:“大林啊,你吃完了進來一趟,崗有事。”


    大林嗯了一聲,連忙喝起了豆腐腦。薑二剛進了裏屋沒一會,大林就跟了進來,薑二讓大林關緊了門,到了跟前悄聲的和大林說道:“大林,崗有件事要你去辦。”


    大林爽快的說道:“沒問題,二崗說吧。”薑二見大林說的聲大,連忙招唿大林小點聲,接著說道:“你去趟內蒙豐鎮,給崗打聽個人,你……”接著薑二悄聲的交待這大林,大林聽完了,詫異的看著薑二說道:“還有這事咧?這是好事咧,咋還讓訥躲著辦咧?”


    薑二用指頭點了大林腦袋一下說道:“啥好事?啥好事?你知道人家願不願意?你知道情況屬實不屬實?萬一搞岔了還能是好事?”


    大林聽了哦了一聲,明白自己欠考慮,接著拍著胸脯說道:“明白了二崗,訥多會走?肯定把事情弄明白了。”


    薑二嗯了一聲,思謀了一下說道:“宜早不宜遲,你送完二林直接走,跟家傑那裏拿上一千,多拿點以防不慎。訥就說你去雲州找大生辦事去了,你最多三天有沒有信都要迴來。”


    大林點了點頭,說著明白了,兩人又聊了一會,大林出去開始招唿二林迴三道坡,等著大林要出門的時候,薑二故意大聲喊道:“對了大林,你送完二林,家傑那裏有個後生,叫個一瓶高,你領著他去趟雲州,找大生崗交接下,那後生不安分,除了二林隻有你能整治了他,你最好盯上他一兩天,他安分了你再迴來。”


    大林聽了唉了一聲,說明白了,白瑩聽了失笑的對薑二說道:“一瓶高?被二林揍的那個愣頭青?要他幹甚呢,淨惹麻煩。”


    薑二迴頭對白瑩說道:“一瓶高有才咧,咱還指望人家當角兒呢。隻是大林估計著走兩天,店鋪裏就全靠妹子你咧。”


    白瑩開始收起剛才的早飯說道:“知道了二崗,訥記得你剛才不是要給啥人打電話來著?”


    薑二一拍大腿,對呀,差點把通知大海買車的事忘了,連忙給大海撥去了電話,通知著大海準備好錢,下周買車。大海在電話裏告訴薑二,江平要打井,詢問薑二要不要看個日子,或者有什麽講究。


    薑二在電話裏交待著大海,如何祭井,窯工的吆喝彩頭,鑽下幾米出水,出水了再打幾分井,井打好了如何沉澱和過濾井水的法子。大海一一記了下來,薑二說道一會就去擇日子,擇好了迴信,才掛了電話。


    店鋪裏隻剩下了薑二和白瑩,薑二本來有很多話準備和白瑩談談,心裏又忍了下來,給江平擇好了日子,迴來電話。過了一會對白瑩說道:“妹子,崗要去趟長途站,店鋪你自己照看著,有事給崗打傳唿就行。”白瑩嗯了一聲,明白著薑二這是要去找姚秀秀,心裏雖然不舒服,但還是點了頭。


    薑二進裏屋換了衣服,告別了白瑩,攔下去長途站的中巴走了。留下白瑩一個人不停的揪著自己的衣角,眼圈突然濕潤了起來,緊接著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流,心裏忐忑著。


    白瑩爬門縫的毛病一直沒改,剛才自己悄悄的偷聽著薑二和大林在裏屋的聊天,白瑩感謝著老天爺,送給自己這麽好的兩個哥哥,沒有像往日那樣衝動和任性,隻能心裏祈盼著,兩個哥哥和二林平平安安的,和自己在一起幸福的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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