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辦事效率很快,隻三日便將郭家的事情審了個明明白白,由文書親自將審問過程匯總以及相關卷宗包括驗屍結果送到驛站。


    不出所料,除郭管家的女兒外,那些去往郭家的流螢全都死了。死亡原因是被藥物致暈後窒息而亡。窒息的方式有多種,其中一人是被掐死的,根據死者脖頸上留下的指痕斷定為郭管家所為。另外一人是被枕頭捂死的,鼻孔裏還有殘存的棉絮。剩下兩人是被繩子勒死的,其中一人有短暫清醒並且反抗的過程,她的一個指甲劈了。


    陸知鳶邊看卷宗邊問:“這人死了多久?腐爛程度如何?脖頸上留下的指痕是否清晰。”


    文書恭敬道:“驗屍結果放在卷宗後麵,裏麵有詳細記錄。案犯埋屍的地方很特別,土壤幹燥,讓屍體盡可能地保持了被害時的模樣。屍體小的見著了,挺嚇人的。案犯在埋屍的時候很隨意,基本上殺的時候什麽樣,埋的時候就是什麽樣。”


    陸知鳶:“郭管家的女兒呢?”


    文書試探著:“夫人是問郭鶯?”


    陸知鳶抬眉:“郭鶯?”


    文書笑了:“就郭管家的女兒,郭家少爺郭寬後來娶的那位夫人。小的時候叫妞妞,隨父親叫郭妞妞。後來被人牙子帶走,賣了幾家,名字也是換來換去的。後來做了街頭的流螢,取名蘭兒。再後來,假冒知府千金,以李墨蘭的名字嫁給了郭寬郭少爺。李是她母親的姓氏。現改名郭鶯,以案犯養女的身份登記在府衙。”


    陸知鳶點頭:“這個郭鶯可有找到?”


    文書欠身:“找到了,就在鎮子上。用從郭家帶走的錢置辦了一座大宅子,要不是夫人您來了,這郭鶯怕是要在那處新宅子裏招個贅婿。”


    說罷,還不忘補上一句:“這郭家是真慘呐。”


    陸知鳶翻看著驗屍結果:“郭家的宅子跟鋪子呢?”


    文書道:“郭家原本的宅子被案犯,也就是郭家的那個管家跟他的女兒郭鶯給賣了。現任房主不願意把宅子退出來。我們去過問郭少爺的意思,郭少爺的意思是由郭少夫人做主。這郭少夫人就是這家驛站的掌櫃,方才也去問過了。郭少夫人的意思是,宅子已經賣了,沒必要再買迴來了。案犯,也就是郭管家,願意將他名下的那處宅子補償給郭少爺。”


    郭家的那幾間鋪子也都找迴來了,跟陸知鳶說的一樣,都被郭管家以買賣的方式轉到了郭鶯名下。鋪子裏的夥計掌櫃一個沒換,仍維持著正常經營。府衙那邊已經通過正規流程將宅子和鋪子過到郭念之名下。郭念之就是阿福,念之是郭寬給他取的要登記到郭家族譜上的名字。


    阿福有了新名字,郭寬的毒也控製了個七八分,仔細養著,再活半年不是問題。驛站事了,陸知鳶也準備啟程離開。


    得知她要走,阿福母親找到她,麵帶拘謹。她說郭寬想要見陸知鳶,不是因為他體內的毒,也不是因為郭家的事情,而是他知曉一個秘密,一個與朝廷有關的秘密。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也知道陸知鳶身份不凡,極有可能有高官背景。他想將那個秘密告訴她,當做報恩。


    時隔三日,再來小院,感覺完全不同。


    院裏原有的雜物都被清除了,顯得既幹淨又空蕩。臨時搭建的那個廚房也被拆了,現在的廚房是郭管家原本的房間的改建的,雇了個嬤嬤做廚子。郭寬所在的房間也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屋子很大,隔成兩半。外間是郭寬住的,便於照顧。內間是小廝住的。小廝是原本在郭家伺候過郭寬的小廝,被阿福母親找了迴來。


    床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雖還有些味道,在熏香的作用下不太能聞的出來。


    比起三日前,郭寬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穿著寬鬆的衣裳,斜靠在被褥上。目光平靜,麵色從容。此時的他,倒是有幾分秀才的模樣。


    見到陸知鳶,郭寬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陸知鳶沒有阻止,任由他嚐試幾次後主動放棄。


    僅是想要站起來這個動作,就讓郭寬大汗淋漓。他虛弱的笑笑,抬手道:“失禮了!”


    “你已經盡力了。”陸知鳶落座:“我是來聽秘密的。”


    郭寬看向陸昀。


    “他叫陸昀,是我的朋友。”陸知鳶正眼看向郭寬:“不用避諱任何事情,包括你所說的那個秘密。”


    郭寬點頭,摸索著從枕頭下取出兩個信封。一個信封是幹淨的,打開是半塊兒染血的令牌。一個信封是折疊過後又被壓平的。信封上有明顯的血跡。把信封和令牌放到一塊兒,可以確定,上麵的血跡是同一時間染上的。


    “在與阿棉成婚前我曾出去遊曆過。”郭寬不自在道:“我與阿棉自小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伯父伯母去世了,因為我和我的父親。阿棉成了孤女,被接到家裏。我跟我父親,包括我的母親都知道是我們對不住阿棉,對不住阿棉的父母。倘若那天我們沒有去驛站,倘若父親提前把他與人的矛盾處理好,一切或許都不一樣。”


    郭寬閉上眼睛:“自責,愧疚,悔恨,讓我們不知道如何麵對阿棉。隨著阿棉漸漸長大,這種別別扭扭的心理越發不可控製。父親擅長逃避,母親用苛待阿棉來遮掩過往的過錯,她固執的認為是阿棉的父母故意為我們犧牲的,是想要以此威脅郭家對阿棉好,對阿棉負責。我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既承襲了父親的逃避,又學到了母親的苛責,還有源於內心深處對阿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陸知鳶:“不是遊曆是逃避?”


    郭寬點頭:“是,我想用這種方式逃避我跟阿棉的婚事,或者是想清楚我跟阿棉的婚事。我去了兗州,就是距離甘州很近的那個兗州。剛進兗州就被偷了銀子,迫於果腹,找了份活計,是在煙花柳巷裏為那些姑娘們寫豔詞。”


    郭寬紅了臉。


    他是秀才,是一心想要科考為民做官的,這樣的經曆確實難以啟齒。


    香來館,是兗州姑娘最多,也最熱鬧的花樓。郭寬在裏麵待了半個月,直到某天被一群黑衣人圍住。他們掏出一張畫像,逼問他是否有見過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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