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陸知鳶後,苗漢的第一反應是抱頭,嘴裏喃喃著:“我隻是貪錢,沒想殺人。殺人的是他們,與我無關。求求你,放過我!”


    陸知鳶靠近一步。


    苗漢看到她腳上的繡鞋神情大變,扭頭朝村裏跑去:“我願以命償命!我願以命償命!”


    流螢撓頭:“我還以為夫人治好了他的瘋病。”


    陸知鳶:“治是治了,好沒好,跟上去看看。”


    流螢墊著腳尖:“人都跑沒影了,要去哪兒看?”


    陸昀:“他家!”


    流螢:???


    陸知鳶:“陸昀說的沒錯,就是他家。人在患病的時候都想留在自己的家裏,隻有家才能給他安全感。”


    苗漢的家不難找,關門關窗的那戶就是。踹大門,踹臥房門,陸昀一鼓作氣,將藏在櫃子裏的苗漢拎出來。此時的苗漢已經完全擺脫了瘋漢的模樣,隻是恐懼,麵對陸知鳶時的恐懼。


    銀白色的月光落在滿是死氣地破敗小院裏,陸知鳶抬頭,看向院中的那棵石榴樹。苗漢被陸昀拎著肩膀站在陸知鳶身後,隨著陸知鳶緩緩轉身,那張原本不好看的臉越來越白。待陸知鳶完全轉身,苗漢腿一軟,陸昀適時鬆手,讓他跪在地上。


    他不敢看陸知鳶的臉,這讓陸知鳶覺得十分好奇。


    她生的好看,基於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即便不是多看兩眼,也不會害怕的低下頭去。除非,他認識她,知道她的身份,亦或者他見過同樣的一張臉,且對那張臉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苗漢,你認得我?你做的那些事情與我有關?”


    “不!沒有,我沒有,事情不會我做的!”苗漢搖頭,想將自己縮成一團。


    陸知鳶:“承認吧,就是你做的,苗家村的詛咒是因你而起的!”


    苗漢:“不,不是因我而起的,是他們……是他們貪心害死了你們!不,不對,是鬼,一定是鬼。”


    苗漢紅了眼睛,撲向陸知鳶:“你是作祟的惡鬼,我要殺了你!”


    陸昀及時劈下一掌,苗漢倒在地上。


    流螢抿著嘴上前踢了兩腳,悶悶道:“這人到底好沒好,說話顛三倒四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無妨,時間還早。”陸知鳶轉身,繼續看著那棵石榴樹。石榴樹纏著一根脫了色的紅色腰帶,紅腰帶有幾分眼熟,像是她喜歡的那種。


    陸昀瞧見了,一個縱身把紅腰帶取下,然在攥住紅腰帶的那一刻愣住了。腰帶上的繡花是陸知鳶的,夫人的花樣與宮裏和民間的都不同,她是參照實物自己畫的,畫得又與實物不同,她管那個叫二方連續或者四方連續,就是將花朵,花葉,花徑隨意組合。他說不出來,但夫人畫的那個,天下絕無相似者。


    還有針法,一看就是流螢的。


    一年前,他們還在宮裏,腰帶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將腰帶遞給陸知鳶時,陸昀說了句:“有點兒古怪,這腰帶像是夫人的。”


    流螢湊過來,捂著嘴,大聲道:“這……這這這,這好像是我綉的……但又不是我綉的,我沒綉過這樣的腰帶。”


    陸知鳶拿著那根腰帶仔細看了看,“是你綉的,但不是現在的你綉的,應該是幾年之後,我的孩子過滿月的時候。這個圖樣很特別,隻有在孩子過滿月的時候才會用。你心思靈巧,將它封在了我的腰帶上。還有,這裏麵藏了我孩子的名字。”


    “孩子?”流螢更懵了,架不住好奇道:“男孩兒女孩兒?是跟殿下生的嗎?叫什麽?奴婢怎麽沒看出來?”


    伊夢,十六歲那年,跟葉白聊天時起的。


    殺手的生活很枯燥,除了訓練就是殺人,偶爾會看一些小說。十六歲,正值懷春的年紀,戀愛沒談過,對象長什麽樣沒想過,卻提前想好了自己女兒和兒子的名字。


    若生女兒,就叫伊夢。


    若生兒子,就叫不凡。


    葉白沒有取笑她,反而一本正經道:“葉伊夢,葉不凡,一聽就是俊男美女。”


    可不是俊男美女嘛,典型地小說裏的名字。奇怪的是,她竟沒有反駁,大概默認了她的孩子會姓葉。前塵散,往事消,她越發肯定這一切都是書官在作祟。


    它,究竟想要做什麽?


    握緊腰帶,對陸昀道:“把他叫醒。”


    找了個關節,輕輕一捏,苗漢滿身冷汗地醒了過來。


    看到陸知鳶依舊恐懼,與前兩次不同,這次的苗漢認了命,抖抖索索道:“夫人要刮要殺,我認了。是我見財起意,害了夫人。我該死,隻求夫人不要再折磨我,讓我盡早去地府與我的家人團聚。”


    陸知鳶將腰帶放到他跟前,“說吧,一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苗漢攥了攥手,緊張道:“起初,隻是一場普通的周歲宴……”


    苗家村很窮,單靠種地養不活家人。一年前,苗漢經人介紹去鎮上的葉家幫工。這葉家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很是有錢。單是一場周歲宴,就花了七八萬兩銀子。除了吃的喝的用的,還有為夫人和小小姐準備的許多金銀首飾,每一樣都讓瞧見他們的人眼紅。


    七八萬兩銀子,足夠一個三品大員之家一年的開銷,擱到他們這些貧苦百姓,花一輩子都花不完。他沒想謀財害命,他就隻想偷點兒小錢,讓他和母親的日子稍微寬綽些。


    他騙葉夫人,說依照他們這裏的風俗,滿月的孩子要去廟裏還原。他說離此不遠的春風鎮上有座黑娘娘廟,廟裏的娘娘甚是靈驗。若是葉老爺和葉夫人想去,他可幫忙帶路,隻需給他一貫錢當做引路的費用。


    父母愛女,可拜任何廟宇,況且葉家不缺那點兒拜神的錢。


    葉老爺與葉夫人很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


    苗漢從未見過那麽多的錢,放到哪裏都覺得不安全,生怕被人看見,被人搶了。


    若他是個有良心的,應滿懷愧疚地說出真相,適可而止。可他是個見錢眼開的,拿到銀子不僅不感激,反而認為葉家有錢,可以從葉家獲取更多的利益。


    他去過春風鎮,知道黑娘娘廟的來曆。葉老爺跟葉夫人不知道,他們是突然出現在鎮子上的,是打從外地來定居的。他沒打算把他們帶去春風鎮,他要把他們帶去苗家村,迫使他們拿出更多的錢來。


    “你是不是蠢?”流螢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看著苗漢:“綁架,勒索,是要被判刑住大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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