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晴借著小賣部屋裏投射出來的光,看清了許念知臉上鄭重的表情,就沒有再動彈。


    “王老師失蹤了,據我們現在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她很有可能是被賣到了裏村。”


    看董晴麵色開始凝重起來,許念知接著說:“但是我們不知道具體被賣到了哪一家,如果我們貿然前去營救的話,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許念知沒有把話說完,董晴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許念知不解。


    董晴點了點頭,看著許念知疲憊的神情,難得溫情地伸手把她垂在臉頰,稍顯淩亂的頭發理了一下。


    “我會問清楚王老師的下落的。”


    說完,董晴就繼續朝便利店走去,許念知看到她有些決絕的背影,有點不放心的在她身後問道:“你準備怎麽問?”


    董晴繼續將背影留給許念知:“問我媽。”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再見。


    晚上,林景深迴到家,出乎意料地聽見了廚房裏的炒菜聲,隨手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往廚房走去,還沒走近,林景深就看到了自己兒子瘦瘦的背影。


    林金鳴好像並沒有聽到動靜,還在專心致誌地掄鍋鏟,突然感受到脖子被捏了一下,他被嚇了一跳,圍著圍裙轉過身一看,是自己的爸爸迴來了,正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爸!你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嚇我一大跳!”


    “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這麽乖。”


    “哼,不告訴你,誰讓你嚇我的。”林金鳴不滿地撅起小嘴,皺著張臉。


    林景深捏了捏他的臉,笑道:“這都能嚇到,我兒子什麽時候這麽不經嚇了,還是說做了什麽虧心事怕爸爸發現。


    林金鳴咬了咬唇,斂去眼中的一絲慌亂,轉過身:“才沒有,要糊了,不跟你說話了。”


    林景深識趣的不再擾自己兒子做飯,見許念知還沒出來,以為她在房間裏睡覺,但把每個房間的房門打開一看,都沒見著人。


    於是打開手機邊給許念知發消息問她去哪了,邊去她住的房間仔細一看,發現行李箱還在,便稍微放心了點。


    林景深在她床邊坐著,過了一刻鍾見她沒迴,就又打了電話,但沒人接,於是打算去問自己的兒子。


    轉身走出客房,看到自己兒子已經將三菜一湯端到了餐桌上,圍裙還圍在腰上,正拿著湯勺舀飯,一副勤快的小媳婦模樣。


    林景深挑了挑眉:“我兒子今天是轉性了?這又是唱哪一出啊?”


    林金鳴聽到他的調侃也不生氣,而是繼續低著頭專心盛飯,林景深在他的低眉順眼中看到了一絲委屈。


    待兩人在餐桌前坐定,林景深沒有動碗筷,看著林金鳴等他說話。


    林金鳴喝了一口湯,就沒法在自己父親的眼神中再吃下去,終於抬起了頭。


    用委屈巴巴的聲音說道:“爸,我好像把念知姐姐給氣走了,她好像很生我氣,到現在都沒迴來。”


    這時林景深手機響了一聲,是許念知的消息:“我迴瑤溝村了。”


    林景深看了一眼,熄滅屏幕:“說說吧,你是怎麽惹到你念知姐姐的。”


    林金鳴開始用無辜的語氣解釋:“我逛商場逛得太久了,念知姐姐一直陪我逛,都怪這裏小縣城的商場太low了,沒有一件好看的衣服,最後我就一件也沒買,念知姐姐嫌我太任性就生氣了,不想再陪我,我隻好自己去奶茶店買喝的東西,然後她就走了。”


    林景深聽後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吃飯吧。”


    “爸,念知姐姐在外麵這麽久都不迴來,會不會出什麽事?”林金鳴一臉關切。


    “放心吧,她迴村了。”林景深嚐了一口兒子做的風味茄子,剛要誇好吃,就聽見林金鳴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她沒事?!”林金鳴拿著湯匙的手一頓,差點又滑進碗裏。


    “怎麽了?她能有什麽事。”林景深抬頭看到林金鳴一時,他震驚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迴去。


    “沒什麽,我就是怕她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不過沒事就好,等念知姐姐迴來,我一定給她好好道歉。”


    說完對林景深露出了個算得上燦爛的笑。


    “你呀,真的是,既然都會做這麽多好吃的了,到時候也給你念知姐姐做一桌,就當給她賠禮道歉。”


    “知道啦。”


    之後,林景深誇他哪道菜做得好,做的都是自己愛吃的之類的話,他統統沒能聽進去。


    林金鳴維持著表麵的正常,心裏卻在想,許念知竟然安然無恙,要不是林景深還在,他會氣的把眼前這一桌全掀了,計劃失敗,許念知沒有被毀容不說,自己還有暴露的風險,真當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啤酒罐散亂一桌,董晴從便利店買的罐裝啤酒幾乎被喝完,桌子邊上還趴著個頭發亂糟糟的女人,此刻已經響起了鼾聲。


    董晴知道自己的媽媽跟王一麗的爸經常在一起打牌,每次去喊她,都能看到那個叼著煙,弓著背,滿身頹廢的中年男人,和大多數沉迷賭博形式打牌的人一樣,散發著死氣沉沉的氣息,全身上下好像隻有眼中對贏錢的狂熱,才能證能明這個人還有生氣。


    這種人有點屁大的事都會在牌場上大吹特吹,所以自己的媽肯定知道這件事。


    今晚牌場結束的早,娟子半夜12點迴家,看到自己的女兒破天荒在客廳等她,又給自己買了愛喝的酒,說心情不好要跟自己喝酒,麵對女兒前所未有的親近,不出所料娟子興致高昂的喝醉了。


    聽到女兒罕見地提起王一麗家的事,也不管是不是套自己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部說了出來。


    娟子在即將醉的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還在想,就算女兒不給自己買酒喝,不管她要問什麽,自己都會說,隻要她別天天不理自己。


    坐在對麵的董晴推了推她,沒有動靜,於是點開許念知的聊天框,打了一串字發送過去。


    “確定了,在裏村的胡彪家。”


    許念知立馬就迴複了過來:“知道了!謝謝你董晴。”


    董晴把手機按滅,準備想辦法把母親弄到床上,但還是覺得不大放心,於是問許念知:“老師,你要親自去嗎?”


    “嗯,肯定的。”


    “那,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們幾個老師會一起過去的。”


    許念知剛把這一消息發到辦公室四人的群裏,不一會自己的宿舍門就被敲響了,外麵有人出聲叫她,許念知聽出了是張朝的聲音,於是立馬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張朝和宋斯年,他們是來一起商量對策的。


    宋斯年看到許念知的一刻,眼神裏很快閃過一絲心虛,但立馬恢複正常,與她打了招唿。


    大飛過來熱情地搖了搖尾巴,宋斯年忽視這條狗走了進去。


    宋斯年扶了扶眼鏡,先開口道:“我專門問了村裏人關於裏村的情況,那裏之所以叫裏村就是因為這個村子不在路邊,而是在河對岸的山裏。”


    “交通很不方便,車也開不進去,我們需要從瑤溝村往西走三十公裏到大路邊,然後再趟過一條河才能到達那裏。”


    “嗯,那我們可以先開車到大路邊。”張朝在一旁說道。


    “夏天處於汛期,那條河我們能趟過去嗎?”許念知發出疑問。


    “應該是可以,村民說那裏有十來塊大石頭供人過河,這些都是小問題,最主要的是裏村是典型的窮山惡水,所剩不多的村民也並非善類,他們特別排外,交通的閉塞和法律普及的不到位,那裏的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艸!”張朝大罵:“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我又去了鄉裏派出所一趟,告訴他們麗麗可能就在裏村,他們一聽是裏村,就不說話了,讓他們立馬出警,他們也是模棱兩可地說會的,就先讓我迴來了。”


    另外兩人同時皺起了眉。


    “要不我們找人去縣公安局一趟?”許念知補充。


    “恐怕也不行,鄉派出所是縣局的派出機構,誰知道鄉鎮的不作為是上麵允許的呢,去市局才有希望。”


    張朝一聽就急了:“還要再去一趟市局嗎?不能再拖了,我怕麗麗等不及。”說完,他痛苦地捂住了臉。


    許念知想了想問宋斯年:“宋老師,裏村有學校嗎?”


    “沒有。”


    “那這樣吧,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先找人去市局報案,同時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三個以考察建學校為由,充當考察人員去那裏,想辦法打聽出胡彪家在哪,然後救出麗麗。”


    “這樣一來,就算我們被識破,相信之後警察也會趕到。”


    “這個辦法可以,我們可以偽造一些文件,讓那裏的人相信。”宋斯年補充道。


    張朝抓了抓頭:“那萬一村長給上麵打電話一問,我們不就暴露了嗎?”


    “我會想辦法,我可以讓林局長幫我們作證。”


    看著許念知胸有成竹的樣子,張朝還是問道:“林局長會幫我們嗎?”


    沒等許念知迴答,宋斯年開了口:“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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