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你又跑到廁所幹嘛?過來!”陳戈站在院子裏朝著屁顛屁顛往廁所跑的小黃狗叫道。


    旺財平時還是很聽話的,就是太激動時會得意忘形,兩天沒見到主人,激動地又跑又跳的,誰知道一拐彎就跑進了院子裏的廁所。


    陳戈叫它它也不理,於是陳戈隻好走到廁所,用沒受傷的那隻胳膊把旺財給揪了出來,這時他聽到了隔壁的說話聲。


    聲音不大,但廁所剛好與隔壁鄰居家僅有一牆之隔,仔細聽就能聽到講話內容,隔壁那女人好像正在跟誰打電話。


    “我們村竟然又有人把自己閨女給賣到裏村了。”


    “還能因為啥,打牌錢給輸光了唄。”


    “十萬塊呢,生女兒就是賺錢啊,可惜我生的仨全是兒子。”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讓女人開始笑的不停。


    “哈哈哈哈,我可不敢,萬一懷的又是兒子,我後半輩子就別想歇了。”


    ……


    後麵的話,陳戈沒再聽下去,他想到了奶奶提過好幾次裏村,奶奶的親姐就是嫁到那裏,沒等生下孩子就去世了,對外說是自殺,當時十來歲的奶奶趕到那裏時,姐姐的屍體已經拉到了焚屍房,就這樣姐姐嫁人那天就是最後一麵。


    陳戈印象很深,因為奶奶每次提起自己不明不白就沒了的姐姐,都會淚眼婆娑,悲痛不已,說裏村是吃人的村子,女人嫁到那裏根本就沒有活路。


    傍晚許念知來給陳戈送飯,做的是一碗簡單的蔥油拌麵,怕陳戈不夠吃,又帶了一盒自熱火鍋。


    陳戈大門沒鎖,像是特意為許念知留的門,院子裏沒人,屋內也是靜悄悄的,隻有聽到動靜的旺財從屋裏出來,一看是老熟人,就開始搖尾巴。


    許念知輕聲叫了幾聲陳戈,發現沒人應答,掀開他屋裏的簾子一看,果然在睡覺。


    陳戈流了不少血,本就虛弱,醫生給他處理完傷口,就讓他迴去好好休息,但坐在許念知身邊又睡不著。


    直到許念知離開,他才開始覺得困乏,傷口的麻藥勁已經過去,胳膊一陣陣地疼,陳戈躺在床上過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陳戈安靜地躺著,身下是素色的粗布床單,襯得閉著眼睛的他更乖巧,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像停留了兩隻蝴蝶。


    許念知猶豫要不要叫醒他,想了想還是把床上的薄被給他蓋上了,轉過身正準備走的時候,就聽見了陳戈在叫她,聲音微弱。


    她轉過身就看到陳戈已經坐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把你弄醒了。”許念知抱歉笑笑:“既然起來了就過來吃飯吧。”


    陳戈端坐在桌子旁,臉上帶著剛睡醒的懵懂,頭發有幾撮翹了起來。


    “老師,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你快吃吧,老師做的可能沒你做的好吃,你將就吃。”


    許念知雖然好吃的不好吃的都不挑,但還是能分辨出來味道好壞的,她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知之明,嚐過她做的飯的人,往往都是沉默著欲言又止。


    陳戈嚐了一口麵說:“好吃的。”


    他說的很真誠,要不是許念知今晚吃的也是這個麵條,她就要信了。


    於是許念知笑了笑:“不好吃的話你吃旁邊那個自熱火鍋,這個好吃。”


    陳戈朝紅色方形塑料盒看去,上麵印著誘人的火鍋圖片。


    “我給你拆開泡上吧。”許念知伸出了手。


    “老師,我隻是胳膊上有傷,手還好好著呢,我自己來吧。”


    陳戈不讓許念知幫他,但自己也沒動那盒火鍋,隻是吃著麵前的飯,很快就吃的幹幹淨淨。


    許念知看他吃完了要幫他把碗洗了:“那老師還有事,先走了,這幾天好好休息,就先別學習了少用右手。”


    陳戈站了起來,沒讓許念知拿到碗,詢問道:“老師,王老師的事還沒解決嗎?”


    許念知歎了一口氣,連人都找不著了,還談何解決。


    她一迴來就和張朝見了麵,從張朝那了解了王一麗是什麽時候失聯的。早在兩天前王一麗就沒再迴複過張朝的消息了,張朝感覺不對勁就去了王一麗家,家裏隻有她弟弟王一哲在,問他他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手機也不理人。


    張朝急的都要把她弟弟打一頓,問出個情況來,誰知道王一麗的爸爸迴來,二話不說就把他給趕走了,張朝一氣之下就報了警。


    許念知一想就明白了,從她家裏人的反應來看,他們一定知道王一麗在哪裏,結合上次王一麗在辦公室的哭訴,那麽王一麗一定是被送去結婚了。


    張朝一聽許念知的分析,更心急了,氣得直跺腳,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逼女兒嫁人的奇葩事。


    “王老師她找不到了,應該是被逼婚了,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哪裏。”


    “逼婚?”陳戈突然想到了什麽,“老師!”他急切道。


    “怎麽了,你知道些什麽嗎?”


    許念知看到陳戈眼睛睜大,一副靈光一現的樣子。


    於是陳戈就把他今天所聽到的講給了她,許念知當機立斷要去找那個隔壁女人問清楚。


    門沒敲兩下就打開了,女人看向許念知跟她身後的陳戈,不知道這兩人突然上門造訪是什麽意思,沒把門全部打開,隻是露著一張胖臉問他們幹什麽。


    “大姐,請問你知道咱們村最近有誰嫁到裏村了嗎?”


    女人眼珠一轉,露出虛偽的笑:“您是教高中的老師吧,我在村子小賣部那見過你,大家夥都說你講課講得好。”


    許念知禮貌笑了笑,:“謝謝,那你知道嗎?最近……”


    “我不知道啊,最近好像沒人結婚吧。”


    許念知跟陳戈對視一眼,不知道她是沒聽懂還是裝作不知道。


    於是許念知便說的直接點:“那你知道是誰家把女兒賣到裏村了嗎?”


    “啊?現在還有人把女兒嫁到裏村啊,那個村可是出了名的光棍村,誰這麽缺德啊,這不是斷送了自己閨女的後半生嗎。”


    他們算是知道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想告訴他們,最後許念知還是不甘心問了句:“你真的不知道嗎?”


    女人斜睨了陳戈一眼,仍是裝出一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樣子,忙不迭說自己不知道。


    陳戈拉了拉許念知的衣角,意思是算了。


    迴去的路上,許念知緊皺著眉,既然這個女人都知道了,那就說明村裏不止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那為什麽下午拉著其他村民問他們有沒有見過王一麗的時候,每個人都表示自己不清楚,問的多了,有些村民直接就走了,現在看來也許就是故意迴避這個問題。


    陳戈一直注意著身邊的許念知,見她陷入了沉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於是開口道:“老師,遇到這種事,村裏的人大多是幸災樂禍,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我們的。”


    “就算剛才這個人跟我沒過節,她也不會說的,如果我們把王老師帶迴來,他們隻會認為我們破壞了一樁婚姻,摧毀了一份彩禮。”


    “確定是王老師嗎?”許念知抬頭看他。


    “十有八九吧,之前聽奶奶說過村裏的女孩突然不見了,但家裏人卻一點都不著急,這種大多情況就是被賣到別的村裏了。因為沒多久,這個不見了的女孩家裏就會變得有錢起來。”


    “不過這種情況之前很多,現在應該少了。”


    “嗯,我再去找人問問,確定具體是裏村的哪一戶。”


    “然後呢?要是問到了,老師你要去裏村嗎?”


    “那我跟你一起去。”


    許念知抬頭看著月光灑落一身的少年,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因為星星都藏在了陳戈的眼睛裏。


    “陳戈,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養傷。”


    “老師,裏村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那裏很不正常,你要是去的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驚動了那戶就不好了。”


    “說的也是,那危險的話你更不能去了,本來就有傷。”


    “沒事的,那邊有我的遠房親戚,我可以奶奶去世的事情為由去親戚家,然後想辦法知道王老師到底在哪家。”


    “陳戈,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讓你一個孩子去以身犯險的,等我們問清楚,然後報警,相信很快就能救王老師出來的。”


    陳戈隻聽進去了許念知那句孩子,撇了撇嘴,倔強地低聲說道:“老師,我不是孩子了,我快成年了。”


    許念知堅持讓陳戈迴去休息,看著陳戈把大門鎖上後,才離開。


    她要去利娟便利店,問問那個叫利娟的老板娘,作為情報中樞係統的便利店,老板娘不可能不知道。


    許念知拖著酸疼的腿好不容易走到村西的便利店,得到的結果還是令人失望,老板娘支支吾吾不願多說,還讓她不要多管這件事。


    許念知說的口幹舌燥,也沒能套出消息,她開始覺得是自己的談判技巧有問題,沒有經驗,說話太直,不會套別人的話。


    正當她垂頭喪氣走出便利店的時候,無意間抬頭就看到往便利店走的董晴,應該是來買東西的。


    許念知把最後的希望投注在了董晴身上,她上前一步雙手按住了董晴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的臉。


    董晴被嚇了一跳:“你幹嘛啊?許老師。大晚上的,你這樣很嚇人的好不好。”


    說著就要掙脫許念知的禁錮。


    “董晴,老師要跟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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