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帶來的人,有什麽話,不能當著他的麵說?”


    眾官麵麵相覷,麵露為難。


    但既然是宋清羽的人,他們自然不能將其趕走。


    新任度支尚書最先笑起來,主動為他倒起清酒。


    “宋大人果然敏銳,今日我等請您過來,是想商談秘境名額之事。”


    他說話直白,倒完酒後,便點頭哈腰,直入主題:


    “下官家運不好,小兒天生重疾,雖有修行天賦,卻無修行之能,追風將軍曾有斷言,若其不能在十七歲前突破築基,便活不過二十。”


    “如今他辛苦修煉,眼看便要年滿十七,卻仍不能突破築基,所以我想,將他送入仙靈秘境,求得一線機緣,以保來日安康。”


    馬後鴻聽完,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宋清羽。


    仙靈秘境之事,一向由宋清羽做主。


    就算他假扮宋清羽,也不能代替宋清羽作決定。


    見宋清羽毫無反應,他隻能掃視其他官員。


    “那你們呢?莫非,你們的小兒也有病?”


    他一句話直白無比,其他官員都笑容僵硬。


    幾秒後,他們再次強撐嘴角,連忙湊上前,伺候在馬後鴻身側。


    “我們的家中小兒雖無重病,但卻有一顆報國之心,可奈何實力低微,沒本事為國分憂,如今聽聞仙靈秘境將啟,便也想進入秘境之中,靜心修煉,以求得修仙大道,來日精忠報國。”


    馬後鴻換了個姿勢,輕聲嗤笑。


    “說半天,就是想走個後門,讓我把有能之人的名額搶走,通通給你們的族中子弟唄!”


    “搶走”二字,實在刺耳。


    眾官員的神情都劇變,泛出蒼白。


    一時間,廂房之內寂靜無聲。


    馬後鴻又喝了一口靈酒,目光中湧現嘲意。


    修真界中的萬千修士,各個都是刀尖舔血,經曆無數次死裏逃生,方才置死地而破繭,登上修仙大道。


    就連他也不斷遊走生死邊緣,上刀山,下火海,方才覺醒仙血,手斬百名邪修。


    而這群高官,卻輕易幾句話,就妄想搶走他們的名額,讓宋清羽自作小人。


    究竟憑什麽?


    許久之後,眾官才苦著臉解釋:“咱們也是有苦衷的……”


    宋清羽眸色泛冷,周身寒意瘮人。


    “你們的族中子弟有苦,難道其他修士就活得順暢太平?”


    一句質問,四周更加寂靜。


    眾官屏住唿吸,連一根針的落地聲都無比清脆。


    他放下酒盞,直視眾人,臉色森寒如冰。


    “在這世道中,就是要拚了小命,才能安然活下去,若你們的族中子弟隻會依靠他人,不能拚命百分,別說仙靈秘境,就連天蘭學院都不配進。”


    眾官對視幾眼,低著腦袋,半句話不敢多言。


    分明此人不是宋清羽,可訓起人來,氣勢竟比宋清羽還冷上三分。


    話已至此,馬後鴻連左擁右抱的心思都沒了。


    他拂袖起身,負手冷視眾人。


    “若因半分利益,一絲憐憫,就讓我奪走能者機緣,那我從此也妄為天下表率——諸位,好自為之。”


    他說完,片刻不留,徑直離開廂房。


    可當他剛一開門,“撲通!”


    度支尚書跪在地麵,一顆腦袋向他們重重磕下。


    “宋大人!”


    宋清羽迴過身,擰眉俯視著他。


    度支尚書足足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眼眶已通紅。


    “小兒之性命,當真是危在旦夕!他半月後便要年滿十七,若是您不肯答應,他便再無活命機會,還請您心慈一迴,就讓他進仙靈秘境,尋求生機一線!”


    他說著,挪著膝蓋湊上前,卑微至極,又是一磕腦袋。


    “孩子還小,並無過錯,身有重疾都全賴下官氣運不好,這才害了他!如今眼看機會在前,下官無論如何都要為他爭取!還望大人成全!”


    宋清羽仍麵無表情,臉上不見分毫息怒。


    許久後,他才攏起袖子,問道:“若我沒記錯,你是陛下欽點的寒門狀元?”


    度支尚書一愣,呆呆點頭道:“是在下。”


    宋清羽思量片刻,負起手,便轉身離開。


    “我知道了。”


    他再未多言,不過一會兒,與馬後鴻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度支尚書愣在原地,後背發涼。


    “這…這是什麽意思?這人不是宋大人的好友嗎?怎麽說起話來,氣勢跟宋大人一模一樣!”


    其他官員被這麽一問,都恍然大悟。


    “我猜,宋大人是不願應酬,但又好奇是何人送帖,所以才喬裝前來。”


    “怪不得他氣勢駭人,實在可怕!”


    “方才他明顯動怒,咱們還一意苛求,怕是已將他惹怒……哎!我們估計官位不保咯!”


    一時間,他們全都狼狽無比,苦笑連連。


    度支尚書無力地跌在地上,崩潰抱頭。


    “這下,不僅兒子要沒了,官位也得沒了——我就說我運氣不好!”


    另一個官員卻摸起下巴,看向門外的諸多美人。


    “不如……我們送他一份大禮求和。”


    眾官瞬間抬頭,好奇地看他。


    醉春樓中,花魁登場,披著紅綢自天而落,妖嬈身姿引人注目。


    馬後鴻尋了個地方喝酒,眼珠都要被花魁奪去。


    宋清羽不想喝酒,隻喝著靈茶順心。


    “你的演技夠厲害,演起我來,竟當真像模像樣。”


    馬後鴻頓時高傲仰首,“那可不!馬爺爺我從小混跡在三教九流之中,小小演技,自然非同一般!”


    說著,他“嘿嘿”笑著湊上前。


    “今日我幫你擋了無數美色,你可得多謝我。”


    “怎麽謝?”


    他當即抬起手指,指向舞台中央的花魁。


    她正旋轉一舞,粉衣意外滑落,露出雪白香肩。


    眾人看得更熱血沸騰,馬後鴻的鼻血更是要噴出。


    “我要她!”


    宋清羽沉默起來。


    “醉春樓的花魁,一夜三百兩黃金起拍,你當真會挑。”


    他嘴上這麽說,還是讓小廝拿來拍賣牌。


    馬後鴻搓搓手掌,激動欣喜。


    花魁一舞落下,老嬤嬤也熱情洋溢地上台。


    “今兒個是漁春姑娘首次出場,若想得其青睞,諸位可不能小氣,今夜——”


    “廢話少說!老子出五百兩黃金,讓她陪小爺一夜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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