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的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蕭妍看向樹蔭處,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細密的光落在地上。


    出門時,蕭妍囑咐魏禧材去請徐太醫來,若徐閩淵不在場,隻怕扣在他頭上的帽子會多到數不過來。


    到善純宮的時候,蕭妍遠遠便聽見阿答海苓在內寢的呻吟聲淒厲得很,蕭妍與毋越對視一眼,心下一驚,斂眉往正殿去了。


    景離坐在上首位,薑雲裳已經不是清晨那副邋遢模樣,洗漱整齊洛施粉黛,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站在景離旁邊。


    那衣服蕭妍見過,是從前榮妃命內務府製的,後來榮妃被禁足,那衣服不知如何處置,被送去了紫宸殿。


    如今這次正的顏色,竟穿在了薑雲裳的身上。


    蕭妍蓮步慢移,“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


    景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蕭妍從未聽過的冰冷聲音。


    還未等蕭妍站起身,薑雲裳便向蕭妍周全了禮數:“嬪妾見過皇後娘娘。”


    “你昨夜為皇上侍疾實在辛苦了,”蕭妍笑容如常,上前將薑雲裳扶起,滿眼皆是關切:“不必如此多禮。”


    薑雲裳起身站在景離的身後,笑容溫婉。


    “這個,你看看。”景離的身子似乎還沒恢複過來,慘白的臉帶著些陰沉,拿起手邊的紙,遞給了蕭妍。


    那張紙竟然是阿答海苓的認罪書。


    “阿答氏已經認罪,是豫王、戴家與阿答部落勾結,意圖謀反。”


    蕭妍沒有說話,一字一句地看著那張認罪書,心口忽然絞痛起來,是她算錯了,本想借著阿答海苓毒害天子的罪名,將這個安插在後宮的眼線拔出,卻不想,正好給了景離將豫王和戴家連根拔起的機會。


    景離摩挲著扳指,“阿答氏褫奪封號,降為常在,她已經給阿答汗部去了家書,阿答汗部會向我大昭上繳十萬兵馬,茱萸杖斃,至於戴家,朕會請蕭將軍出兵,戴家滿門將於清原就地正法...”


    景離說完,站起身緩緩走向蕭妍,輕輕拍了拍蕭妍的肩膀:“阿婉,景琛與你我一起長大,這一次,你代朕去送送他吧。”


    蕭妍腳下一軟,不由向後踉蹌了兩步。


    這是天子的試探,蕭妍若不做,不僅是抗旨,更是欺君。


    若蕭妍對景琛有一絲憐憫或不舍,在景離眼裏,都會成為蕭妍的情意。


    蕭妍的餘光看向景離身後的薑雲裳,她眼中的笑意,帶著七分挑釁,三分得意。


    可這些事,和薑雲裳又會扯上什麽關係。


    “好了,朕還未痊愈,如今也有些乏了,”景離看了蕭妍一眼,“朕已命人將豫王府圍了,你若想景琛死得體麵,便盡早去吧。不然滿城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別又傳出些不好聽的東西來。”


    說罷,景離微微側身,向身後的薑雲裳伸出了手,二人拉著手,離開了善純宮。


    毋越扶著蕭妍在椅子上坐下,蕭妍好似被抽掉了魂似的,隻覺得口幹舌燥,雙手握著那張認罪書,不停地顫抖著。


    “娘娘,徐太醫到了。”


    魏禧材帶著徐閩淵入殿,卻看見臉色慘白的蕭妍。


    徐閩淵來不及行禮,趕忙將身上的藥箱放下來,上前為蕭妍診脈。


    “為什麽?”蕭妍的手不停顫抖著,看著徐閩淵的眼睛發問道。


    徐閩淵抬眸,對上蕭妍的雙眸,滿懷愧疚,“吳太醫用的是針灸之法,硬解了我那迷藥...”


    蕭妍緩緩閉上雙眼,落下兩行熱淚,“別管本宮了,去看看阿答常在吧”


    魏禧材為徐閩淵領路,兩人一起去了阿答海苓的寢殿,正殿隻剩下蕭妍和毋越兩人。


    蕭妍感覺喉嚨裏好似被什麽堵著,唿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過了許久,魏禧材來報,阿答海苓被灌下的並不是普通的落胎藥,阿答海苓往後,都無法再生育了。


    蕭妍猜到景離不會留下這個流著外族血液的孩子,但卻沒想到,他竟能這般決絕,甚至毫不痛心。


    蕭妍無奈地點了點頭,她如今連自救都沒辦法,如何救得了旁人。


    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陳詩語帶著柳雨若,推開正殿的門,望著蕭妍的眼神中滿是疼惜,欲言又止。


    蕭妍衝她搖了搖頭,隔牆有耳,切不能讓旁人知道蕭妍與陳詩語之間的關係。


    陳詩語會意,斂正容色,揚絹捂住鼻尖,對著蕭妍冷哼了一聲,轉身帶著柳雨若往阿答海苓的寢殿去了。


    柳雨若見正殿坐著的人是蕭妍,遠遠地向蕭妍行了萬福禮,而後跟上了陳詩語的腳步。


    蕭妍揚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撐著椅子站起身,朝身後的毋越道:“迴鳳儀宮,為本宮梳妝。”


    蕭妍換了件常服,讓魏禧材備下尋常的轎輦,在落日時,披著霞光,去了豫王府。


    豫王府已經被重兵圍住,見蕭妍來了,安德善上前一步,臉上堆著層層疊疊的笑意,“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蕭妍勉強牽起一絲微笑,“怎麽安公公不在皇上身邊伺候?”


    安德善向蕭妍拱了拱身子,徑直道:“皇上擔心娘娘安危,有奴才在,皇上也好放心。”


    蕭妍與安德善都明白,景離讓各自來這裏的用意,隻是相視一笑,誰都沒說穿。


    待蕭妍邁進豫王府的門,身後的楠木門便重重地合上了,景琛穿著一身墨綠色坐在輪椅上,見蕭妍來了,先是微微一怔,而後嘴角翻起一絲苦澀,“來吧,阿妍,你也嚐嚐豫王府廚子的手藝。”


    日落的霞光為景琛披上了一層暖色。


    院裏的石桌上皆是些辛辣的菜色,景琛與景離年紀相仿,所以蕭妍跟景琛和景離自小便在一起玩。


    蕭妍與景琛都喜食辣,但是因為景離不喜歡辣味,這些年蕭妍也吃的很清淡。


    除了飯菜,桌上還有一個梨木托盤,整齊地擺放著毒酒、匕首和白綾。


    景琛微微笑著,從懷裏取出了一支蘭花簪子,和一個金臂釧。


    蕭妍認出那支蘭花簪子是除夕夜宴時,景琛想要贈與蕭妍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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