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離說著,放下手中的筆,將蕭妍攬入懷中,嗅了嗅蕭妍發間的青檀香。


    蕭妍淺淺笑了笑,淡淡道:“臣妾隻是想著,詩語妹妹才出冷宮,皇上便晉她為妃,又賜封號,加之皇上不顧龍體安危,衝入火場救人,如此寵愛,隻怕會惹後宮其他姐妹不快啊。”


    蕭妍將手輕輕覆在景離的手背上,“後宮前朝間關係糾葛,若詩語妹妹封妃,四角齊全,豈不是斷了旁人的念想,若前朝又扯出罪臣之女的事情來,便更不好了。”


    景離聞言,閉上眼睛將臉深深埋進了蕭妍的鎖骨處,如一個犯了錯的孩童般,輕輕點頭:“是朕一時情急,思慮不周了。”


    “這封號是極好的,”蕭妍抬手,拿起桌上寫著「湘」字的紙,繼續道:“嬪位隻有裕嬪一人,不如就先封為湘嬪,一宮之主的位置,也不會委屈了湘嬪妹妹。”


    “皇後此言有理,便按阿婉說得辦。”景離在蕭妍的額頭淺淺落下一吻,眼中滿是欣喜和認同。


    陪景離用完午膳,小憩了一會,蕭妍才離開紫宸殿。


    出了紫宸殿,蕭妍便急忙往永瑞宮去了。


    “昨夜雪大風疾,今日路滑,娘娘走慢些。”毋越攙扶著蕭妍,忙不迭地囑咐著。


    蕭妍嘴上應著,腳下卻仍如生了風般,未曾慢下來。


    想起「湘」字,蕭妍不覺發笑,景離這是拿自己與陳詩語比湘君與湘夫人,若真是思念這般深刻,這般纏綿悱惻,還會讓陳詩語在冷宮呆上一年多?


    正想著,寒風倏地鑽進了蕭妍的氅衣,懷裏的湯婆子也不知何時已經不再溫熱,行至半路,便碰見從永瑞宮帶著儀仗隊來接蕭妍的魏禧材。


    “奴才猜想著娘娘從紫宸殿出來會往永瑞宮去,便帶著轎輦來接娘娘了。”


    毋越趕忙拉開轎簾,“快別說廢話了,趕緊讓咱們娘娘上轎吧。”


    蕭妍深唿了一口氣,上了鳳輦,轎簾關上的一瞬,寒風被擋了大半,蕭妍實在想象不出,這麽個鬼天氣下,曹芳嫻在荷花池旁罰跪的樣子。


    蕭妍的手還沒搓熱,永瑞宮便到了。


    “娘娘,到了。”


    蕭妍將冰冷的湯婆子放在鳳輦中,下轎後提起裙擺便匆匆進了曹芳嫻的寢殿。


    寢殿中不知點的是什麽炭火,蕭妍隻覺著嗆得厲害,又不敢打開窗子怕寒風進來,再讓曹芳嫻受了涼。


    心高氣傲的才女淪落到這般田地,蕭妍揚絹捂住口鼻之際,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魏禧材躬身上前,低著頭道:“皇後娘娘,奴才方才已經命人迴鳳儀宮去取了些金絲碳來,稍後便給瑾常在燃上。”


    蕭妍點了點頭,揚手讓他退了下去,緩步行至床榻邊,見曹芳嫻背靠著床邊,手裏捧著蕭妍讓魏禧材帶來的湯婆子。


    蕭妍伸出手,指尖感受著湯婆子僅剩下一絲溫暖。


    繪影搬來一張椅子,又在椅子上墊了兩個鵝羽軟墊。


    蕭妍抬眸,低聲問道:“永瑞宮隻有你一個人伺候嗎?”


    “迴皇後娘娘,”繪影的眼中噙著淚,哽咽道:“這些時日,我們小主不願見人,其他人見小主斷了恩寵,便去謀了別的出路了。”


    “經過這件事,得一忠仆,也好。”蕭妍淺淺道了一聲,斂了斂衣裙,於椅子上坐下。


    許久,魏禧材將炭盆裏的炭換成金絲炭,又低著頭將炭盆往內寢裏挪了挪,複又退出了寢殿。


    蕭妍待指尖暖和過來,才轉過頭同繪影說了一聲:“你先下去吧,本宮有話,同你們小主說。”


    “是。”繪影剛出寢殿,便碰上毋越奉了兩盞茶進來,又陪同毋越將茶奉給了曹芳嫻,才關上寢殿的門,退了出去。


    蕭妍捧著茶盞,緩緩進了一口,才道:“本宮知你難過,可是這麽久了,也該從那夢裏清醒了。”


    曹芳嫻緩緩搖頭,捧著茶盞也淺淺喝了一口,兩行眼淚滑落,“皇後娘娘不會懂的。”


    蕭妍嗤笑一聲:“不懂什麽?不懂你當初策劃了靜然寺刺殺失敗,又策劃了荷花池救駕,還是不懂你不知自己有孕,跌入水中得了恩寵卻失了孩子?”


    曹芳嫻抬眸,怔怔地看向蕭妍,皸裂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蕭妍輕拂雲鬢,將目光投向燒紅的炭火,漫不經心到:“子書誠,是你們曹家的門客吧?”


    “皇後娘娘,都知道?”曹芳嫻的眼中含著熱淚,也裝滿了驚訝。


    蕭妍沒有迴答,接著道:“可是你如今救駕的恩寵也沒了,孩子也沒了,還落入這麽個任人欺淩的地步來,你可甘心?”


    曹芳嫻捧著茶盞,將頭深深埋進兩臂之間,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蕭妍見狀,不由地低下頭去,提起盞蓋,看著盞杯中的參片起浮,不禁搖了搖頭,“孩子的事,是因為阮氏在你的被褥中加了三菱和莪術的關係,那時你月份尚早,胎象並不穩固,那被褥長期用著,必會有損皇嗣,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並不是你,你不必太過自責。”


    曹芳嫻沒說話,仍舊埋著頭,纖瘦的肩膀因哭泣而抽動地更加厲害。


    “如今,你自斷恩寵,對得起你那未曾出世的孩子嗎?”


    話音剛落,魏禧材輕輕叩門喚道:“娘娘,鳳儀宮來人傳話,仝答應去了鳳儀宮請罪,您可要迴去看看?”


    蕭妍看了一眼床榻上抬起頭拭去眼淚的曹芳嫻,轉頭向門外道了一句:“讓她迴去吧。”


    “是。”


    曹芳嫻胡亂抹去臉上的淚花,冷然道:“仝答應以下犯上,娘娘是後宮之主,為何不罰她?”


    蕭妍站起身,將手中茶盞放在一邊,輕笑一聲:“她以下犯上犯得是你,又不是本宮,本宮為何要為了一個棄妃罰她?”


    曹芳嫻緊緊抿住嘴唇,一言不發,可眼淚卻如決堤般奪眶而出。


    蕭妍複又在床榻邊坐下, 將曹芳嫻麵上散亂的碎發理好,又用手中的絲絹輕輕擦去了曹芳嫻臉上的淚,邊說著:“你可知你與她素未謀麵,她為何偏偏與你過不去?”


    曹芳嫻眸底帶著些倔強,抬手抹去流到下顎線處的眼淚,恨聲道:“她住在景祥宮,裕嬪不是個還相與的,自然是在裕嬪那裏受了氣,撒在了嬪妾這個棄妃身上。”


    “也對,也不對。”蕭妍柔聲說著。


    曹芳嫻這才轉過頭來,看著蕭妍溫潤如水的眸子,眼眶中不覺又是一陣溫潤。


    蕭妍與她四目相對,盯著曹芳嫻好看的臉龐看了許久才道:“她是在湖心亭,學著你的舞,才得了寵。”


    曹芳嫻聞言冷笑了一聲,眼底滿是鄙夷。


    “現在你知道她為何偏偏要與你過不去了吧?”蕭妍看著曹芳嫻消瘦的臉龐,每每看著,總是不由感歎於她的美貌,“隻要你在,她便永遠都是東施效顰。”


    “所以娘娘故意不懲戒她?”曹芳嫻含著淚,盯著蕭妍冷聲問道。


    蕭妍莞爾,輕輕拍了拍曹芳嫻的手背,“這仇,你得自己報,才有意思呀!”


    說完,起身往博山爐裏添了一勺不知名為何物的香料,直到香氣徐徐燃起,蕭妍才道:“你調理好身子,以你的才貌姿容,複寵是輕而易舉的小事罷了。”


    迴到鳳儀宮時,天色已經晚了,寒風乍起,吹開了寢殿的門。


    “娘娘今日實在辛苦了。”毋越關上寢殿的門,端來一盆玫瑰暖水給蕭妍泡手,“天這般冷,娘娘快浸浸手,別凍傷了。”


    蕭妍將手泡進銅盆裏,半晌,才漸漸感覺十指溫熱了起來。


    “讓魏禧材同徐太醫遞句話,有勞他好生照顧著瑾常在的身子...”還沒等蕭妍說完,毋越便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字條來遞給了蕭妍,“娘娘昨日讓魏禧材去查了悅貴人的事,已有了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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