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不眠夜,從紫宸宮迴到鳳儀宮已經是拂曉天,蕭妍揉著微微發脹的太陽穴,重新沐浴後,才睡下。


    沒過一會兒,又到了六宮請安時。


    “聽聞昨夜冷宮走水,皇後娘娘可是沒休息好?”安妃看向高台上的蕭妍,關切道。


    蕭妍輕輕點頭:“昨夜皇上衝進了火場救人,直到太醫為皇上細細看過,確認皇上無恙,本宮才放下心來。”


    “衝進火場了?”裕嬪放下手中茶盞,不可置信道:“陳家滿門獲罪,那陳詩語自己有罪不說,又是罪臣之女,皇上何故...”


    “裕嬪,”蕭妍睨了裕嬪一眼,肅聲道:“這不是咱們該議論的。”


    裕嬪嘴角僵了僵,收聲起身,福禮道:“臣妾失言,請皇後娘娘恕罪。”


    蕭妍沒再看她,轉向沈玉蓉,不由綻出了一絲笑意:“沈貴人的胎已有五個多月了吧?”


    沈玉蓉起身迴話,但因為身子逐漸臃腫了起來,動作看著也笨拙了許多,“迴皇後娘娘,細細算來,也快六個月了。”


    蕭妍趕忙擺擺手,朝她道:“快坐下,不必起來迴話。”


    “沈貴人看著卻是豐腴了不少。”安妃不禁歎道,又好像想到什麽似的,“你如今可要及早預防著那些紋了...”


    安妃說的隱晦,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但沈玉蓉即刻便懂了,微微頷首,“嬪妾謝安妃娘娘提點。”


    六宮敘話間,蕭妍餘光看了悅貴人和仝答應一眼,收迴目光時,眼底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冷厲。


    帶眾人散去,徐閩淵早早便在鳳儀宮的偏殿候著,準備為蕭妍請平安脈。


    蕭妍看著蓋在手腕上的素帕,又看了一眼為自己診脈的徐閩淵。


    十二月時,徐閩淵迴雪落城除了探望護國公外,還去祭奠了自己的生母。


    隻是徐閩淵生母的墓碑旁,還立著一塊無字碑。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蕭妍隻字未提,收迴手時輕輕撫了撫手腕上的玉鐲:“沈貴人的肚子日漸大了起來,可能會生些紋來,你可有預防的良方?”


    “迴皇後娘娘,”徐閩淵將素帕握在手裏,躬身道:“微臣從前研製了一味藥油,想來可以給沈貴人用上。”


    從前研製,估計是為了給蕭妍用的吧。


    蕭妍隻剩一句無言的歎息,沉默許久,蕭妍迴過神來,讓毋越去寢殿去來了一瓶精油。


    那是一個淡粉色的小瓷瓶,以紅綢封住,但遠遠便聞到了一陣怡人的百合花香。


    “此物是百合精油,去年阿答汗部進貢來的,僅此一瓶,皇上送來了鳳儀宮,百合花怡神,孕期可用,想必也能遮蓋藥油難聞的味道。”


    毋越將那小瓶呈給了徐閩淵,一陣清新的百合香鑽進徐閩淵的鼻腔,徐閩淵不由牽起一絲微笑,“微臣一時大意,未顧及藥油的味道,多謝皇後娘娘提點。”


    看著徐閩淵離開的背影,蕭妍下意識將手放在桌案上,輕輕敲著。


    “娘娘...”


    不知何時,蕭妍已經漸漸出了神,直到魏禧材入殿。


    “何事?”蕭妍迴過神來,舉起手邊茶盞悠悠應了一句。


    “迴皇後娘娘,方才瑾常在身邊的繪影來了,說仝答應晨昏定省後去了荷花池,遇見了瑾常在,竟然罰瑾常在在荷花池旁跪著...”


    蕭妍將遞到唇邊的茶盞複又放下,還沒來得及說話,毋越便蹙眉不可置信道:“仝答應罰了瑾常在?”


    “才承寵不過兩日便如此,到底是個沒規矩的。”蕭妍起身,“再備一個湯婆子來,昨夜大雪,想必荷花池還未來得及清掃,瑾常在才小產不久,不能受寒。”


    “娘娘,”魏禧材微微一挪,攔住蕭妍往外的腳步:“方才紫宸殿來人,皇上請您去一趟。”


    蕭妍微微擰眉,撫著手握上的玉鐲,沉默少頃後才道:“魏禧材,你帶半幅皇後儀仗去荷花池,以本宮鳳輦送瑾常在迴永瑞宮去。”


    “奴才明白。”


    說完,蕭妍穿上氅衣,與毋越一同往紫宸殿去了。


    “阿婉來了。”


    蕭妍身後的殿門重重合上,聞景離輕喚,蕭妍抬頭之際,眸光流動,笑意明媚。


    蕭妍見景離的臉上帶著笑意,心下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想來這一趟是要和自己商討陳詩語的事。


    景離登基已滿兩年,當日挑唆利用陳詩語的亂臣賊子早就被景離鏟除幹淨,陳詩語又在冷宮過了一年多。在景離眼裏,一個沒了家世的柔弱女子,哪裏又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呢。


    偏偏這個柔弱女子又是個心思巧妙,善解人意的。


    但蕭妍仍是假裝不知,溫聲道:“皇上喚臣妾來,所為何事啊?”


    景離緩步走下高台,握住蕭妍的手,與蕭妍於暖座上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盞,“這是昨日新晉的金駿眉,今年是個寒冬,喝些可以紅茶暖身。”


    蕭妍頷首以示迴應,淺淺進了一口,醇厚又溫暖的茶香於口腔內蔓延開來,“的確是好茶。”


    景離看著蕭妍將茶盞放下,輕咳一聲才道:“昨夜,冷宮之事...”


    蕭妍沒抬頭,斂了斂衣袖,聽著景離往下說。


    “陳家滿門獲罪,詩語受人利用蒙蔽,這一年裏也算是受了罰了,故朕想著...”景離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朕想著給她換個家世。”


    “皇上可選好了?”


    景離頷首淺笑,“兵部尚書陳奐年近四十,膝下並無子女,又與詩語同宗,阿婉意下如何?”


    “此事,詩語妹妹可知曉?”蕭妍從桌上拿起一顆橘子,緩緩剝了起來,細心摘下橘絡後,才將一顆晶瑩的橘瓣遞到景離麵前。


    景離接過橘瓣放入口中,細嚼咽下後才緩緩道:“她昨日受了驚嚇,如今還沒醒。”


    “臣妾以為此等大事,還是要與詩語妹妹商談,如今陳家獲罪,滿門流放。詩語妹妹父母健在便要認他人做夫,隻怕...”蕭妍低頭剝著橘絡,聲音輕柔,抬眸看向景離時,除了溫柔,別無其他情緒。


    “是朕大意了...”景離沒再接過蕭妍遞來的橘瓣,摩挲著扳指沉默半晌。


    蕭妍將手中橘瓣扔進果皮缽中,以絲絹擦了擦手上的橘汁,自己拿著剩下的半個橘子,悠悠地吃了起來。


    “這一年實在苦了她,朕想著,四妃尚有一角空缺,便賜封號為湘。”說著,景離拿起桌上的筆,輕蘸硯台中的薄墨,寫下了一個:「湘」字。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蕭妍看著桌上的那個湘字,情不自禁念道:“這個湘字,倒是看得出皇上看中詩語妹妹。”


    景離筆尖一頓,失聲笑道:“這後宮中,誰在朕的心裏,都比不過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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