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天地間籠罩在淡淡的月色中,遠處傳來琵琶聲時而纏綿悱惻,時而如訴如泣。


    純琉躺在床上,想起昨日玄辰君對她說過的話,已到了這個時候了,她要離開雪森國就把離晟的銀子還給他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雖然他心中不舍,可是她不可能一直做他侍婢。她是公主,有自己的使命。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之後,夢到了她和離晟在一片桃花林中漫步,兩人相視一笑,離晟從樹上摘了一枝桃花,含情脈脈的送到她的手中,她心情愉悅至極,離晟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她的心裏充實而快樂……


    畫風突變,小師妹不知從哪冒出來了,離晟放開她的手,拉起小師妹的手漸漸走遠,好像忘了她還留在這裏,三月的春雨淅淅瀝瀝的灑在她的臉上……


    她從夢中驚醒,發覺原來是一聲場夢而已,她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坐起身在已全無睡意,離別總是傷感的,雲夢國離雪森國可是千裏萬裏,南焰國離雪森國更是遙遠,此去恐怕是相見再無期了,她站起身踱步到窗邊看著天上的星空,良久久到直至天明。


    離晟今日又是早早的起來了,純琉走進去幫他施洗完畢,難得的做了早點端了上來,離晟好奇的道:“純琉,今日怎麽想起做早點了,不是從那次起,就沒有做過早點了嗎?是不是又有什麽事?”


    純琉心中有些酸楚,她要和他告別了,在長達五個多月的相處她已發現,她已習慣了他的笑容,習慣了他的調侃,習慣了他擋在她的前麵……告別的話總是說不出口,眼中似有淚水要掉了下來。


    離晟看著她不吭聲,夾起一顆紅米釀丸子放入口中,抬起頭看著她,看到她的臉略有些蒼白,眼睛周圍黑黑的,估計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他問:“怎麽了,你有什麽事,怎麽眼睛像個熊貓一樣,又黑又醜。”


    純琉點點頭,拿著湯勺從盅裏舀出一碗小米粥呈上給離晟,故作雲淡風輕道:“公子,等你吃完了,我再和你說。”


    離晟看著她神色有些不似往常,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便道:“有話就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忙的很。”


    純琉苦笑,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早說也是這樣晚說也是這樣,她總歸是要走的,當她接到父帝的秘旨,她也曾想過這一年就在離晟這裏渡過得了,跟他在一起她還是很快樂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小王叔的外祖病重,她不得不告別了離晟,既走了她還有何理由再來這不相幹的雪森國。


    純琉坐了下來,看著離晟俊美的臉,修長的手又夾起一個珍珠包放入口中咀嚼,她猶豫的嗑吧道:“公子,我要…要走了,欠你的銀子我…我還給你。”說著她從衣袖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


    離晟聽到她說她要走了,心中頓感有一塊大石壓住他喘不過氣,口中的珍珠包瞬間覺得食之無味,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再也下不去筷。他艱難道:“哦,是嘛,你要迴南焰國了嗎?“


    “不是,我要去雲夢國。”純琉低著手,緊緊地攥住衣袖。她不願再看他的臉,害怕他的眼看著她,她會更難受。


    離晟放下了筷子,看著滿桌的早點再也無一點食欲,他伸手接住她手中的銀票,道:“看來純琉是有銀子了,你以後不再欠我銀子了,也好,你走吧!從此你不再是我離府的婢子,你準備什麽時候出發?”他放她走也好,至少不用跟著他,可以平安順隧的渡過一生。


    純琉抬起頭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迴答,她要走了,這就是他最後的告別,如此的決絕,如此的爽快,她一直盼著脫離婢子的身份,為何此刻自由了,心中卻是如此的難受,一滴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明日便出發,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會一直記得你的好的。我要收拾一下,就先走了。”純琉背過身不著痕跡的擦幹那滴淚,慌亂的跑了出去,她怕她再呆下去會忍不住淚流滿麵。


    看著她慌亂的跑出去,離晟自嘲一笑,果然她還是要走,走時沒有一絲留念。現在看著滿桌的早點,好似在嘲笑他有多可笑!走吧!都走吧!就當他從來沒有認識她。


    恢複了自由身的純琉,走到了花羽的所在武館中。


    東靈正在他的房間幫花羽收拾行李,花羽正拿著一本書看著。聽到腳步聲他放下了書,看著她走進來有些發愣,問道:“丫頭,你跟離晟說了,他是怎麽說的。”他知道離晟對她的心意,試探性的問道。


    “他能怎麽說,還不是答應了我,我是欠他銀子,要不是賣身給他。”純琉坐到桌子邊,心不在焉的迴答。


    東靈走了過來,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道:“公主,天氣熱喝杯水。”


    純琉聽到這句話又想想了離晟,多少時候都是她端茶遞水給他,她自己倒忘記了自己她的身份。接過了她遞來的水,純琉從身上拿出銀票,道:“小王叔,去找馬車吧,我們明日便出發了,得趕緊準備好。”


    花羽接過她的銀票,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純琉迴道:“不是偷的搶的就行了,你該知道玄辰君吧,是他的,你欠的銀子也是他還的.“


    “哦,原來是他,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也不是普通人家拿得出來的,我倒是好奇他怎麽聯係上你了。”花羽看著她問道。


    純琉道:“還能怎麽辦,他前天自己找上門的,不要白不要,何況我們也是正需要銀子的時候。現在由他還了離晟的銀子也好,至少我們走的時候還能一清二白,你還好意思要離晟出我們的馬車費嗎?”


    東靈聽到玄辰君,她倒是知道公主跟他之間一斷不可言敘的過往,這次公主能伸手找他幫忙也真是下了決心。


    花羽摸了摸鼻子,他知道這次去了雲夢國代表了什麽,以後大概再也不會迴雪森國了,也不知離晟那小子現在心裏是如何失落,他們可是欠了他的大人情,眼看太守家族還沒消滅,他們就要離開恩人了。


    他歎了口氣道:“眼下也是無奈,本來我們決定要和離晟收拾了太守的家族勢力,哪裏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外祖的病情打破了計劃。”


    純琉點頭道:“算了,離晟會順利的解決太守的哥哥和他的家族勢力,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們且安心的去就行了。”


    玄辰君在客棧中由貼身侍者德子收拾好了東西,對他道:“我明日就跟著公主和小王叔一塊起程,你把公主的畫像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帶迴南焰國。”


    德子點頭,恭敬的道:“是,隻是主子快去快迴。”


    王子琳從二珊的口中聽說純琉要走了,她的心裏如放下了一塊大石,她一直視純琉為最大的威脅,如今人走了她也省得看到她煩惱。


    經過離晟的房間窗外,從窗戶裏看到離晟正背著他在拿著一本書看著,看來他並不特別的在意那婢子的離去!她叩了叩窗道:“師兄,我進來了!”


    此刻的離晟雖是看書,心思卻不在書上,他努力的想要自己忘了純琉,卻是如何也辦不到,一本書給他翻來覆去硬是沒看進去一個字,聽到了王子琳叩窗喚他,把書放下,道:“進來吧。”


    王子琳走進來,坐在他對麵埋怨道:“師兄也不休息一下,從外麵剛出診迴來也合該休息下。”


    離晟苦笑,他隻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麻痹自己,一安靜下來想起了純琉要走了!


    “我沒事。”離晟淡淡道。


    “我聽說純琉要走了?”王子琳試探道。


    離晟看了她一眼,道:“是。”


    “這麽說她不會再迴來了!”王子琳再問。


    “是的,我想不會了!”離晟一閃而過的失落從眼底劃過。


    王子琳捕捉到他眼中的失落,心裏的醋意隱隱酸到了嗓子眼,看來師兄很不舍她的離開,想到她要走了,她的心裏才舒服點,何必為了一個即將離開的人神傷!


    她壓抑了自己心底的一絲醋意道:“如此也好,該走的遲早要走!”隻有她會陪在離晟身邊!一直到永遠。


    離晟低低的嗯了一聲,道:“好了,你沒事就先出吧,我休息片刻!”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王子琳看著他略顯疲憊的臉,點了點頭。


    離晟躺在床上,心思紛雜頭疼欲裂,他站身從櫃子中拿出一顆藥丸服下後,又躺到了床上。


    約過一盞茶終於睡著了,在夢裏他又迴到了吳江道,他和一大群公子們在船頭吟詩做對,一個瘦弱的小少年闖進了他的視線,後來少年落水他救了他才發現他是個姑娘家,後來他救了她的小叔,這個姑娘就成了侍婢…


    時間又要停留在縣衙,他看見她無助的站在衙內,他心中一陣心疼,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她,哪怕與整個太守府為敵!…


    當她第一次說要離開他時,他內心的痛苦,當她耍賴皮要他帶著他,他內心的狂喜悸動…


    如今這一次是真的,要真的離開了……離晟在夢中想要拉著她的手,她卻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直至她消失在風中!


    他心痛的從夢中驚醒,頭上己是滿頭大汗!為什麽就連夢中也不放過自己!他氣得用力的捶了幾下床板,直到手被床板震的發麻才罷休!


    今夜還是要在離晟的四合院過完最後一晚,迴來的時候己過了飯點,純琉走進院子,二珊悶悶的跟在她身後,道:“純琉姐姐明日就走了,一路順風!”


    純琉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二珊要保重!”她瞄了眼離晟的房間黑黑的,大概是不在家中外出了吧,這人,明天她就要走了,一句話也不留給她!


    王子琳在房間聽到她和二珊說話的聲音,‘吱呀’一聲打開門走近,對她道:“我都聽說了你要走了,一路順風!”都這個時候了,她當然會不吝惜這幾句離別的贈言,畢竟她以後再也不會留在師兄旁邊了!


    純琉看著一向忙碌,沒跟她有多少時間相處王子琳向她告別,笑著迴道:“子琳姐姐,你一直很忙碌,忙著救死扶傷,認識你這麽久也沒有跟你說過什麽話,但是我心底很是敬佩你,你真是女中豪傑!本來等下也是要親自去跟你告別的,如此一來就不用去了,此去無期,姐姐保重!”


    王子琳聽到她這樣評價自己,頓時對她多了絲的好感,如果她與師兄沒有交集,沒有連累師兄,或許她們會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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