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情一事,哪裏是她能夠控製的。


    她折服於他的才智,憐惜他的一切,她整顆心,除了他,再無旁人。


    注定要讓裴夫人失望了。


    她怎麽舍得讓他受如此委屈,怎麽舍得讓裴父無法申冤昭雪。


    他便是要休了她,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天穹之下,黑雲密布,閃電劃過屋子,「轟隆」一聲,大雨帶著她的心一起墜落在地,摔落無塵。


    她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冷靜地指揮雪團為她打水擦洗身子,換上胡服,她肅著一張臉迴了裴府。


    在裴府,她沒事人一般,讓廚娘幫忙,自己做起一家人的晚飯,見裴寓衡還沒迴來,她將飯食裝進食盒,讓小廝送往大理寺。


    又抓到偷玩的裴景昭,逼她寫了大字,才放過她。


    等一切都完成後,她站在自己的房裏,愣了會兒神,才起身走向書房。


    裴寓衡的書桌,她向來是不會翻的,可今日不知怎的,腦袋裏響起裴夫人的話,她就想看看,他都查到了什麽。


    手剛伸了一半,腳步聲響起,披著披風的裴寓衡放下紅紙傘,像是在和她抱怨,「這雨也太大了,將衣裳都打濕了,夫人,這衣裳穿在身上難受的緊。」


    張牙舞爪的閃電就在裴寓衡身後貫穿天地,它撕裂黑幕,猶如一條蛟龍,刺痛了宣玥寧的眼。


    她的手還凝在空中,指尖快要觸碰到他書桌上的東西。


    一瞬即逝的閃電過後,她被刺激地閉上眼,眼前全是白光,裴寓衡就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抿起嘴,紅唇拉起一條直線,透著妖冶的危險。


    他手中還在滴水的紅紙傘,在地上積了一小攤水,猶如鮮血一般。


    「夫人、玥寧?可是今兒下雨涼著了,怎的臉色那麽差?」


    宣玥寧再度睜眼,看見他那一刻,委屈得不行,卻還是壓了下去,像往常般,收起手走向他,「我無事,在皓月坊待的時間長了,有些頭暈,倒是你,怎的又這般晚迴來,大理寺就那麽多案子,離了你還轉不了了。」


    他任她脫下披風掛起,視線掃過自己的桌麵,而後才答道:「最近案子多了些,想來跟陛下要給世家收稅有關係。」


    「這些人可真是,在朝堂上吵不過你,就愛使這些下三爛的手段。」


    他本是想說:不必生氣,我自有準備,每個案子都查的透徹,不會讓他們得逞,抓住我把柄的時候。


    想起她神色不對,話出了口就變了味,聽見她耳中就像是撒嬌般靡靡,「好歹我也是新婚燕爾,這些人見天找麻煩,我都沒空陪夫人了,還讓夫人無聊的整日去皓月坊打發時間。」


    宣玥寧聽他這樣說,心如刀絞,眼裏濕潤,別過頭去不讓他瞧見,跟著他附和,「我是相信你,定不會上當。」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便走到床榻坐了上去,十分勞累的模樣,「夫人,我想吃你熬的粥了,你送的吃食我全都沒吃上,想著馬上迴家,都分給同僚了,我要那種帶甜味的。」


    帶甜味的是裏麵放了紅棗蜂蜜的,以前夜晚他說要吃,她都得好好哄一番過去,第二日才會給他做,可今日她明顯反常,當即就應了往廚房去,好似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他眯起眼,將王虎喚了進來,不一會兒,雪團就被叫了過來,被問到宣玥寧都見了何人,她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尤其是裴夫人走後,宣玥寧異常表現,被她描述的又誇大了三分。


    「郎君,也不知那裴夫人跟少夫人說了什麽,少夫人整個人魂不守舍的。」


    「好了,我已知曉,你且下去。」


    他斜著眼睛盯著房門,良久,哼了一聲,渾身無力地躺在床榻上,嘴裏念叨,「裴家。」


    等宣玥寧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要同他講清楚,迴了書房,就發現裴寓衡發燒了!


    剛才在書房中,他渾身都是寒氣,緩了一會兒,臉頰就飄紅了,他每次犯病她都要提心吊膽一迴,哪裏還能記得自己都要跟他說什麽。


    本想撬撬她的嘴,問一下到底發生什麽,結果自己先折了進去的裴寓衡,整個人賴在書房的床榻上,任宣玥寧說什麽都不起來去房裏火炕上。


    「我不去,本就熱的很,火坑更燒人。」


    「夫君!」


    「不去。」


    他們家自打砌了火坑,就時不時燒一下,尤其這種陰雨天氣,晚上到被窩裏,溫溫熱熱,那才叫一個舒坦,可在他這就又碰壁了。


    宣玥寧默了默,先讓雪團通知宣夫人去請大夫,而後自己坐在床榻上,拿出沾濕的汗巾給他擦臉,剛擦到唇,便被他的手捉了。


    明明這人嘴裏叫的熱,可手比往日更加冰涼了,竟讓她凍了一下。


    「不行,你給我迴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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