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可沒有說笑,亭主仔細想想就能想通,鄭家可是世家之首,我們裴家又怎敢和其抗爭,自然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是鄭家讓我們去舉報的,是因亭主的父親,才有了後續的事情。」


    「夫人說的可真是輕巧,就這樣將自己摘了出去。」


    就算鄭家逼迫了他們,裴家的家財,不也被他們得了,鄭家圖什麽。


    宣玥寧不信,裴夫人插刀,「亭主,此事真的跟鄭家有關聯,你還是迴去勸勸裴少卿,不要再和他們死磕,否則,他怕是要步他父親的老路。」


    她的笑聲讓人如同被蛇爬滿身,「可亭主你要如何自處,一麵是自己的血脈親人,一麵是自己的夫君,我若是亭主你,就將真相死死遮掩起來,不被裴少卿發現,


    亭主還是迴去好好勸說一番裴少卿,不要搞錯了抱負對象,我們裴家當真是無辜的,讓他不要再同我們糾纏了。」


    這番話定是裴行之和她說的,而後過來威脅她。


    宣玥寧兩手交疊,感覺自己手心出汗,汗津津的,「我若說不呢。」


    裴夫人笑著說:「亭主何必如此固執,你不阻止,我們隻能將鄭家插過手的事情告訴裴少卿了,屆時,你就危險了,恐怕,大洛第一位被休妻的亭主就要出現了。」


    她拍了兩下手,務必要從裴夫人嘴裏撬出更多的東西,「夫人好口才,不妨夫人說的再詳細些,我怎知夫人是不是再騙我,鄭家當年是如何做的?」


    「當年你父親任刑部侍郎,裴少卿的父親入獄之後,將你父親屈打成招,刑部現在還能查到案卷。」


    有案卷可查,裴夫人說的話可信度大大增加。


    她眼中十分得意,「我是為亭主好,這才將消息透露給亭主,隻要亭主吹吹耳邊風,讓裴少卿高抬貴手,再將裴少卿手中證據銷毀,這件事,我們裴家會帶進棺材裏。」


    宣玥寧咬著牙,「夫人請迴吧。」


    「亭主,我真是憐你,被裴少卿的父親一手養大,可親生父親卻是劊子手。」


    宣玥寧閉上眼睛,聽見裴夫人帶人下了樓,雪團進來見她如同泡在水裏,驚唿,「少夫人,你怎的出了這麽多汗?」


    「出去!」


    「少夫人?」


    「我讓你出去!」


    猛地升高聲音嚇得雪團立刻白了臉,她何曾見過宣玥寧這幅樣子,趕緊退了出去將門關上,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一片安靜下,宣玥寧提著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散了,就像是溺水的人,絕望、無助。


    她當然知道裴夫人這是受裴行之的指使過來,甚至她話沒有說全說透,裴父出事,跟他們偽造證據分不開,不管他們怎麽狡辯,謀害同族他們都有份。


    說什麽他們也是迫於無奈,明明就是眼饞裴家的家財。


    可她信誓旦旦的說鄭家參與,還敢用此威脅,說刑部有卷宗,那這話就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真的。


    因為是真的,所以不怕她去刑部調查。


    鄭家真的參與了!


    宣玥寧眼眶裏迅速聚積了一片汪洋,傾眶而出,打濕雙睫。


    她的理智告訴她,此事還存疑,還需要她去調查一番,可經曆過前世的她,在聽到裴夫人那一句,屈打成招時,就知道,她沒撒謊。


    鄭家參與的話,那前世裴寓衡的一切舉動就都說的清了。


    他為什麽送她迴了鄭家之後,就不再跟她聯係。


    為什麽他寧願自己吃苦,從吏往上爬,都不接受她的幫助。


    為什麽他從來都不肯接受她給的錢。


    因為她是鄭家人!身上流著鄭家血,她認了鄭家,還成天和鄭亦雪不對付,她在乎她的血緣親人,讓他怎能再和她親近。


    他的骨氣不允許!


    她癱坐在倚在上,將臉埋在手裏。


    一切都說的通了,為何他和八郎分明是好友,八郎從不看低他,他還是和八郎漸行漸遠,朋友都沒的做。


    後來兩人在朝堂上還成了死敵。


    因為八郎已經是鄭家家主了啊,他裴寓衡的敵人,如何再做朋友。


    她身上一股一股的汗水湧出,她簡直無法想象當他知道事情真相,他娶了鄭家女會是什麽反應。


    鄭家欠他良多。


    她亦欠他良多,真是兩輩子都償還不完。


    隻要想到他知道真相後,會如同前世般疏遠自己,會和自己和離,她的生命中再沒有他的出現,她就喘不上氣。


    怎麽能如此!


    為何會如此!


    此時此刻,她真是恨不得放盡自己身上所有的血,大聲告訴他,她不是鄭家女。


    可她是啊。


    她做錯了,是她的錯,她不該對裴寓衡動心的,更不該嫁給她,徒增兩人痛苦,她就該如同剛重生時想的一樣,隻想讓家裏人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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