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日,星期五,下午四點半。


    今天,是這個學年的最後一天。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於是,當下午四點鍾的鍾聲敲響,英語考試結束的鈴聲如同解放的號角一般響徹了整個校園,教室裏一下子就變成了空蕩蕩的樣子。


    然而,與其他迫不及待拉著行李離開學校、投入假期懷抱的同學們不同,我卻依舊被困在了這座校園裏。


    造成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便是陳博,他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度將我留了下來幫忙。


    還美其名曰,都是為了我。


    因為是學年的期末考試,學校監考的很嚴,每個座位也都隔得很遠。


    又因為座位隔得遠,教室裏放不下,所以連走廊上也放滿了座位。


    當然,走廊上也有監考老師。


    這樣一來,也導致座位歸位的難度變得巨大。


    而我和陳博,現在就在負責著幫兩個高考班進行座椅歸位。


    “吳傑,我後來想了想,還是覺得你應該告訴林芮,你有多愛她。她有知道的權利,你不應該偷偷喜歡她。”


    陳博一邊搬著桌子,一邊這樣對我說道。


    我也想告訴她,可她要是不喜歡我怎麽辦?


    一個男孩非常喜歡你,你卻什麽都給不了他,你打算怎麽辦?


    你除了遠離他,你還能做些什麽?


    可遠離之後,那個男孩得有多難受。


    我好像看到了故事的結局。


    我持續著手上的工作,歎了口氣。


    “時機成熟後,我會表白的。”


    見我迴答,陳博把桌子放下,坐在桌子上對我說道。


    “所以,在表白成功後,你才會告訴她,你有多喜歡她嗎?”


    陳博看上去一臉疑惑,他可能完全無法理解我的想法。


    不止是他,我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應該怎麽做。


    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我真的喜歡她。


    “可能還是不會吧,我不希望她有壓力。她愛我一分,我就會讓她見一分。”


    陳博調侃道:“你會不會太自信了,你就這樣確定,你能比她更愛你嗎?”


    這是個偽命題,我無法迴答。


    沒有人可以確定能做到更愛對方,因為心意的價值本就是無法衡量的。她如果把身上僅有的一百塊都給你,你怎麽都無法給她更多。


    “我無法確定,但我會盡量給她我的全部,讓她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等等……


    “你在偷懶吧?”


    “被你發現了啊。”


    陳博抿嘴一笑,又繼續搬起桌子來。


    沒搬一會,他突然又問道。


    “這次期末考試,你估計能考多少?”


    “五百二吧,別閑聊了,早點搬完早點迴去吧。”


    陳博雙手抱胸,陷入沉思。


    “你覺得……劉婷能考多少,能不能上六百?”


    隻有不讀書的人才能問出這種問題。


    成績是沒那麽好提升的,需要慢慢積累。


    “頂多五百五吧,這還要她發揮的足夠好才行。”


    在陳博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中,經過我的一番努力,我們終於趕在五點鍾之前成功地讓那兩間教室恢複如初。


    對,我的努力,整整九十六張桌子,陳博就搬了六張。


    於是,在出校門的路上,我忍不住轉頭對著陳博露出一抹核善的微笑,調侃般地說道。


    “說實在的,我真是怎麽也想不到啊,像你這樣的人居然會主動去幹這種事情。”


    畢竟在我的印象裏,對於這種義務搬桌子之類的活兒,陳博向來都是能躲則躲,唯恐避之不及。


    聽到我的話,陳博無奈地聳了聳肩.


    “哎,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嘛!昨晚我去找劉婷的時候,把你的情況跟她說了一下,還厚著臉皮請求她幫你和林芮創造一些相處的機會。結果,就被她留下來幫忙諾。”


    有毛病,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不過看在他也是出於一片好心的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露出了苦笑。


    “自求多福吧。”


    不出意外的話,學校下學期抓早戀應該抓得特別嚴。


    “她既然都讓我留下來搬課桌了,應該是答應了我。”


    陳博的嘴角浮現信心滿滿的笑容。


    我的天,他和劉婷說這件事的時候,劉婷就沒有生氣嗎?


    正說著話呢,我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身影快步朝我們走來。


    “我的好弟弟,姐姐等你等得都快要無聊死了。”


    說著,她滿臉笑容地飛奔過來,一下子撲到我身上,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們的關係有這麽好嗎?


    旁邊的陳博疑惑地看向了我。


    “這是?”


    我趕忙掙脫開白玲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地迴答道。


    “這個……嗯,算是我姐姐吧。”


    “什麽叫算是你姐啊?你好,我叫白玲,這小子的親姐姐。”


    白玲一手按著我的頭,另一隻手伸了出去和陳博握手。


    “姐姐好,我是吳傑的室友,陳博。”


    他們有必要認識嗎?


    還是說……她想坐實這個身份?


    算了,管她呢?


    反正母親喜歡她,我也沒必要刻意去與她保持距離。


    “對了,你們倆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先撤啦!家裏麵還等著我們迴去吃飯呢。”


    話音剛落,白玲二話不說便伸手拉著我,朝著停放在路邊的一輛凱迪拉克快步走去。


    我搖了搖頭,好歹等陳博做個迴應啊。


    我隻能背對著陳博,與他打了個離別的招唿。


    上車係好安全帶之後之後,我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她。


    “你怎麽來了?”


    白玲微微一笑,理所當然地迴答道。


    “這還用問嘛,姐姐來接自己親愛的弟弟放學迴家,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麵對她如此理直氣壯的說辭,我一時間竟有些啞口無言。


    “所以說,不是我媽喊你來的?”


    聽到這裏,她的嘴角立刻上揚。


    “你媽喊你姐姐去學校接你放學,有什麽問題嗎?”


    我再次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白玲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緊接著問道。


    “對了,你們不是四點考完嗎?怎麽現在才出來。”


    “被剛剛那個同學留下來幫忙搬桌子了。”


    “他奶奶的,害我等這麽久。”


    她一點也不淑女,這點我看母親也說了幾次,但她好像毫不在乎。


    就是不知道,她在外人麵前是否也這樣。


    車子駛上了高架,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我突然也想起來一件事。


    “你不是喜歡那輛法拉利嗎?怎麽開了這輛凱迪拉克?”


    “哼!說起這個我就火大!本來我的法拉利都快要開出別墅區大門了,結果硬生生被你媽一通電話叫保安給攔下了,非得逼著我換開這輛破凱迪拉克!”


    她雖然這樣說,但她提及母親,嘴角便露出了微笑。


    這個人,可能比我更愛母親。


    “凱迪拉克,多少也算豪車了吧。”


    “也是,就是這輛太垃圾了。”


    白玲毫不掩飾地表示著對這輛凱迪拉克的嫌棄。


    她可能是故意這樣說的,雖然我和她暫時接觸的並不多。


    但我感覺得到,她並不是一個忘本的姑娘,也不是一個會認為凱迪拉克不好的姑娘。


    她這樣說,或許隻是為了告訴我,你的母親真的很在意你。


    嗯……這算是來自玲姐的愧疚式教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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