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山被嚇得整個人僵在原地,雙腿不禁發軟,隨後那道黑影竄出營帳,他便連忙躲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那抹黑影消失在夜色裏。


    當時趙淮山跌跌撞撞的跑進營帳裏,就見到兄長倒在血泊中,大量鮮紅從頸脖湧出。


    “兄長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方才那是誰?為何要殺你?”趙淮山雙眼猩紅,恨不能手刃仇人為兄報仇。


    “阿……山……逃……逃……”


    男人睜大著雙眼,艱難的發出這幾個字的音節。


    “兄長,究竟是何人所為?”


    趙淮山的眼底裏寫滿了仇恨,“我定要為你報仇雪恨!”


    “逃……”


    他重複著這麽一個字,一口鮮血從喉間噴出,最後徹底斷了氣息。


    趙淮山憤恨難當,兄長讓他逃,他想著這個字眼定然是有用意的,或許殺死兄長的真兇就潛藏在軍營之中,敵暗他明,趙淮山隻好滿懷不甘的帶走兄長的屍首,埋在瓊州城的一處山頭上。


    後來他便逃了,成了可恥的逃兵。


    就此隱姓埋名,落草為寇。


    這便是趙立關於六年前的記憶。


    時至今日,他始終不知當年殺害兄長的仇人究竟是誰?


    聽完這些,葉永安的眉頭緊擰著,“這麽說起來,當年沈伯伯的身邊的確是有一位姓趙的副將。如果此人所言非虛,那麽沈家當年打敗了雲晉國,還擒獲了將領,那究竟是誰喪盡天良的屠殺了全城百姓?”


    “六年前便敢用雲晉國的名義屠殺全城百姓,不惜構陷了沈家,隻能說明幕後真兇當年的身份就非同一般。”


    赫連玨沉聲地說,陰鶩的眸色滲透出寒意。


    “聿王殿下的心中莫非有了懷疑之人?”


    “隻是懷疑罷了,尚未有確鑿的證據。”赫連玨低眉睨了眼葉永安,“倒是你,怎麽是你親自護送雲晉國的公主入京城?”


    “沒辦法,皇命不可違。”葉永安輕歎,遂是笑嘻嘻的說,“正好趁著此次迴京,瞧一瞧聿王爺新娶的媳婦兒。”


    不久前在大街之上離得老遠,葉永安便瞧見人群裏有兩道紮眼的身影,待離近時看到赫連玨那張俊美妖孽的臉,然後就見到站在他身邊與之十指相扣的小姑娘。


    他雖然遠在千裏之外,但京城的消息給沒少傳到瓊州城,自然也知曉赫連玨如今已然對另外的女子上了心。


    “本王的女人不需要你瞧。”赫連玨冷聲開口。


    “喲喲~王爺就這般寶貝的護著不讓人瞧了?”葉永安半開玩笑的打趣著,可突然卻話鋒一轉,“如此也甚好,說明王爺已經放下了昔日的舊人,這倒是一件好事。”


    說著他又歎息一聲,“就是可惜了,沒能在王爺這兒討得一杯喜酒喝喝。猶記得我們昨天還在一起喝酒,轉眼間竟已物是人非,真是造化弄人啊!”


    葉永安的嘴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眼底似有追憶的光芒。


    年少時,葉永安身為鎮北侯世子,就曾住在京城。


    他們葉家、沈家和孟家都是世交,因為祖上都是武將出身,交情甚好。


    沈家嫡長子沈忱自幼聰慧,葉永安便時常跟在沈忱身後屁顛顛的跑,後來再年長些,沈忱便入宮成了皇子伴讀。


    也就是赫連玨的伴讀。


    那時候赫連玨和沈忱來往密切,關係甚好,更時常會出入沈家,與葉永安以及沈家的兩位妹妹時常見麵,因此而熟絡。


    小時候玩鬧在一處,談天說地,心懷鴻鵠之誌,便盼著長大實現心中所願,可到了真正長大之後,昔日過往卻隻能被塵封。


    “王爺,如果當年是你……”


    葉永安兀然出聲,隻是話還未說全,就被赫連玨給出聲打斷,“僭越之言一旦出口,你可知是何後果?你的背後還有整個鎮北侯府,你不僅僅是你自己!”


    聞言,葉永安閉上了嘴。


    當年先皇未駕崩之前,誰都覺得赫連玨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之人,可誰曾想最後坐上那把龍椅的會是赫連瑞。


    之後不久,便發生了雲晉國來犯北昭邊境,沈家兵敗被構陷……這一樁樁接踵而來,從那個時候起,他們的命運就都被改寫了。


    “罷了,往昔不可追。”葉永安抬眸凝視著赫連玨,就道:“不如眼下王爺就說說你的那位王妃吧,我聽說她嫁入王府不久,沒想到王爺短短數月就與她這般親密了?”


    這話說著,就見葉永安雙手交叉合著,做出十指相扣的動作。


    “當時我可都瞧見了,十指相扣,好不親密呢,你們站在一起時,倒是郎才女貌,使得整條街都黯然失色了。”


    “你方才說了那麽多話,也就這句,本王愛聽。”赫連玨勾了唇輕笑,“你要不再多說幾句?”


    “咳咳……”


    葉永安剛想喝一口茶水,頓時被嗆到。


    他隻是看赫連玨為了沈藍心守身如玉那麽多年,如今他好不容易從過去的陰霾裏走出來,不管那女子如何,葉永安都誠心替他高興。


    本來葉永安就是想表達他與那女子般配,讓他好好珍惜罷了,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聿王殿下你的臉皮何時變得這般厚了?這種話,以前我當著你和藍心的麵可說過不少,你可是要追著我打的,怎麽如今不覺得羞恥啦?”


    從前,沈藍心大概是受了父兄的影響,自幼不愛琴棋書畫和女紅,隻喜歡習武,擺弄刀劍棍棒,每次沈帆受皇命出征時,她總是偷偷跟了去。


    而赫連玨則是舍命陪君子,跟著沈藍心一起胡鬧。


    是個人都能瞧出年少時期的赫連玨對沈藍心是個什麽心思?


    所以葉永安就沒少因此打趣他和沈藍心,當時年紀小,喜歡是閉口不宣的事情,少年人臉皮子薄,葉永安便沒少挨赫連玨手下的拳頭。


    哪怕沈藍心再不開竅,也明白葉永安話裏的意思。


    後來兩人便定了親。


    “看來王爺的這位王妃不得了啊,還能讓我在有生之年,見到聿王殿下有這般厚顏的一麵,當真是稀奇。”


    “厚顏麽?”赫連玨不以為意,“昭昭貌似也這般說過,可麵對中意的女子,若是一直端著,不叫她知曉,那何時才能修得正果?”


    赫連玨並不喜歡被動,所以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心裏想要得到,他必定要攥緊,哪怕不屬於他,最後也要變成他的。


    “原來她叫昭昭啊。”


    葉永安的黑眸裏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如此,我便更想見見這位聿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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