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這會兒都還沒有醒,大家擔心不已,謝雲逸哭的最厲害,生怕自家祖父有個什麽好歹,連陳氏叫他好幾聲都沒有聽見。


    蔡姨娘被謝家三房幾個孫子抓迴來,險些沒被打得半死。


    “賤人,賤人,都怪你!”盧氏撕扯著蔡姨娘的衣服,憤恨的對她拳打腳踢,一張老臉布滿煞氣。


    她跟老侯爺夫妻半生,感情還算深厚,平時雖有小打小鬧,但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遭罪而無動於衷。


    如今老侯爺被蔡氏害成這副模樣,她怎麽也忍不下這口氣。


    蔡姨娘神情麻木,不哭也不鬧,就這樣靜靜的受著,不敢再反抗。


    主要是謝家人多勢眾,她一個弱女子根本打不過他們。


    謝翀鋪好休息的地方後,就準備起身出去找柴火,一個官差叫住他。


    “你去多找些柴火來,聽見沒有。”


    謝翀站在門口,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臉色半明半暗,他隻是略微思索,就答應下來。


    謝瑜從崔六娘懷裏醒來,鬱悶的皺眉,盯著對麵謝家人,腦袋都大了。


    “吵醒你了嗎,小瑜?”崔六娘摸摸女兒的腦袋,聲音溫和輕柔,打開水囊遞到她麵前。


    謝瑜點頭又搖頭,接過水囊喝了一口,挪到旁邊茅草上坐下,餘光瞥見小豬一樣睡在謝雲霆腿上的謝雲瀾,忍不住問,“娘,三哥怎麽還沒醒?”


    這丹藥莫非有很強的副作用?


    崔六娘也不清楚啊,反正雲瀾一切狀態都好,就是嗜睡。


    睡吧,睡吧,等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今夜她們宿在廟裏,人多眼雜,不好進空間。


    崔六娘就帶著謝瑜和顧明舒往外走,借著小解的名頭,追上外出找柴火的謝翀。


    確定周邊無人後,顧明舒進入空間,崔六娘牽著謝瑜,慢悠悠的在樹林中尋找柴火。


    說是找柴火,還不如說是散步,反正有謝翀在,她們隻是裝裝樣子。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遠處隱約傳來女子淒慘的唿叫,謝翀攔住崔六娘,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謝瑜揉揉眼睛,借著火把的光芒,看清了不遠處大樹上的果實,“娘,有果子!”


    好像是梨。


    崔六娘蹲下,搖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謝瑜捂住小嘴,疑惑的皺眉。


    怎麽了?


    “六娘,你們在這兒別亂走,我去看看。”謝翀臉色凝重的看向樹林某處,把火把遞給崔六娘,打算去瞧瞧。


    崔六娘點點頭,擔憂的輕聲道,“你小心些。”


    她好像也聽見了什麽聲音。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謝瑜不解,她爹娘打什麽謎語呢?


    謝翀抽出後腰別著的匕首,步伐輕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崔六娘收迴視線,就對上女兒疑惑的大眼睛。


    她抿唇,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主要女兒太小了,有些事情還沒到需要知曉的地步,隻得轉移話題,“小瑜,你剛才說哪裏有果子?”


    謝瑜眨眨眼,指著她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果樹。


    崔六娘轉頭一看,樹上還真有不少果子,她不由得笑了笑,牽著女兒往那兒走去。


    她將火把往地上用力一插,圍著果樹轉了一圈,摘了一個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是野梨,閨女,你這眼神太好了。


    差不多都熟了,咱們可以多摘些迴去。”


    剩下的還可以裝進空間,後麵慢慢吃。


    這種偏僻之地的野梨無人問津,算是便宜她們了。


    謝瑜點點頭,會心一笑。


    崔六娘開始摘果子,謝瑜進空間找了塊破布來,方便一會兒打包帶走。


    謝翀循著聲音找去,來到破廟的後麵,那是一片陰森森的墳地,有火光浮動。


    蹲在陰暗處,他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發生的一幕。


    兩個衣衫不整的官差正在欺辱一個他不認識的年輕女子,女子被堵住嘴,躺在地上拚命掙紮著,眼淚洶湧滾落。


    這兩個畜牲,謝翀擰眉,麵露氣憤,正要衝出去時,他看到了周圍光禿禿的墳地。


    計上心頭,他趕緊進空間找了件崔六娘的白長裙,又把頭發弄得披散,往臉上抹了把紅色顏料。


    女子絕望的睜大眼睛,口中嗚咽,眼淚都快流幹了。


    她不過是出來方便一下,就被這兩個畜牲抓到這裏,實施暴行……


    救命啊,有沒有誰來救救她啊。


    就在這時。


    “何人擾吾清夢……”詭異的幽幽聲從墳地四周傳來,涼風一吹,兩個官差打了個寒顫,停下動作,對視一眼。


    “什麽人?”高個官差低喝一聲,還沒鬆開束縛著女子的手,油膩的大臉上滿是疑惑。


    “半夜三更,何人在此放肆,擾足清淨……”一道白影從頭頂唰的一下飄過,兩個官差臉色鐵青,瞬間萎了欲望,提起褲子警惕的看著周圍。


    女子趁機捂著衣服,慌張後退,但她也格外害怕,瑟縮著身子,眼神驚恐。


    “老李,不……不會有那玩意兒吧……”高個官差嚇得縮著脖子,咽了咽唾沫,神情恍惚。


    半晌沒有動靜,兩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就在他們倆以為是自己產生錯覺了的時候,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墳頭。


    月光灑落,照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啊——”李五慘叫一聲,頓時心都錯漏一拍,“有鬼啊,有鬼!”


    他嚇得轉身就跑,根本不顧旁邊的同伴。


    高個見此情形,身子一僵,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女子也是當場嚇暈了過去。


    鬼……有鬼……


    淒厲的聲音迴蕩在墳地,驚得破廟裏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等官差頭子出來查看時,高個官差已經七竅流血的躺在了一個墳頭上,衣服褲子全都被扒得幹幹淨淨,腿上還有兩個明顯的烏黑手印。


    趙明眉頭緊蹙,看了看寂靜的四周,什麽都沒發現。


    身後跟著的兩個官差渾身抖如篩糠,指著高個官差身上的手印,口齒不清的說道,“鬼,鬼手印……”


    “頭兒……宋奇不會死了吧?”


    什麽鬼不鬼的,胡說八道。


    趙明轉身瞪了他們一眼,又看到旁邊暈過去的女子,頓時明白他們剛才在這兒幹了什麽,抬手扇了李五一巴掌,麵色兇惡道,“蠢貨,看你們幹的好事,我不是說過不要亂來嗎?”


    李五捂著臉,眼神躲閃,“頭兒,是宋奇,宋奇慫恿我的。”


    誰讓這娘們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宋奇看見後,沒忍住,就拉上了他一起。


    趙明又對著他另外一邊臉扇了一巴掌,沒好氣的開口,“廢物,你身上的花柳病治好了嗎?你要是傳給宋奇,看他不要了你的狗命。”


    打他都嫌髒手。


    這才幾天他就忍不住,怎麽之前不死在女人身上算了。


    “姐夫,你別,別告訴別人啊……


    我再也不敢了。”李五那叫一個無奈,捂著兩邊臉,垂頭喪氣的盯著地麵。


    另一個官差神色震驚,默默挪了挪腳步,距離李五遠些。


    瑪德,這小子竟然有花柳病。


    昨天他們還靠著一塊兒睡覺來著,他也太能隱瞞了吧。


    趙明斜了李五一眼,又看了下旁邊神色震驚的官差,警告開口,“管好你的嘴,要是泄露出去半個字,你也別想好過。”


    要不是看在小姨子和孩子的麵上,他非得一刀將他那二兩肉割掉不可。


    明明出發前答應得好好的,趁著這趟押送,把病治好,迴去誰也不知道。


    結果又亂搞女人,重點是還和別人一起搞。


    官差連連保證,心中卻對李五鄙夷不已,發誓一定要距離他遠遠的,“是是是,頭兒,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謝翀解決完事情,原路返迴,崔六娘還在摘果子,謝瑜坐在地上,捧著果子慢慢啃著。


    聽見腳步聲,崔六娘迴過頭去,收起警惕,往前兩步,“他爹,咋樣?”


    謝翀搖搖頭,難以啟齒,歎了口氣,這才道,“發現太遲,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再亂來了。”


    那個高個子被他嚇得半死,醒不醒得來還是個問題呢。


    隻是沒能及時救下那女子,希望她不要想不開。


    這群官差,沒一個是好東西,後麵他們家也得警惕些。


    崔六娘聞言,臉色變了變,心中的不安漸漸擴散。


    這些個官差,沒人起頭還好,要是起了頭,估計後麵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女子在這個世道生存本就困難,更別提現在她們還是戴罪之身,毫無人權可言。


    夫妻倆的心情可想而知,糟糕極了。


    等她們一個抱柴火,一個拎果子,叫上顧明舒返迴破廟時,破廟裏的氣氛莫名有些古怪。


    崔六娘和謝翀對視一眼,聞到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們急忙看向謝雲祁他們幾人,見他們都好好的後,鬆了口氣。


    官差們坐成一團,手持佩刀,緊緊盯著韓家人所在方向,其中一個官差捂著受傷的脖子,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滲出,因沒有大夫救助,隻用布條簡單裹著。


    受傷官差疼得呲牙咧嘴,唿吸急促,眼神憤恨。


    而另一個角落中,韓家眾人圍著一個年輕女子的屍體,正低聲啜泣著,同樣憎恨的盯著這群官差。


    氣氛凝滯,謝家忙著哭老侯爺,韓家忙著哭親孫女。


    謝翀把柴火送過去,崔六娘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就見李五朝她走來,“崔氏,你會醫術?快來給我兄弟看看。”


    崔六娘愣了一下,苦笑著推脫道,“可我醫術不精,也沒有藥材和工具……”


    怕不是因為剛才墳地裏發生的事情,導致韓家和官差起了衝突吧,這樣的人,她可不想救。


    崔六娘猜的無比精準。


    李五突然暴怒,衝她大吼,“讓你過去你就過去,聽不懂老子說話是嗎?”


    嘈雜的破廟忽然安靜下來,天空猛地炸響一道悶雷,緊接著閃電竄過,豆大的雨珠,劈裏啪啦落在屋頂瓦片上。


    崔六娘麵色不改,李五倒是被嚇了一跳,神色有一瞬間的驚懼。


    柳縈縈剛要站起來,就被迴來的謝翀攔住。


    他走到崔六娘身邊,看著李五,聲音低沉,“差爺別急,我們這就去看。”


    李五輕蔑的看了她們倆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帶著他們走到官差休息的地方。


    受傷的官差看到崔六娘,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一點,其他人紛紛讓開位置。


    謝翀把火生起來,破廟外下起了嘩嘩大雨,風一吹,火苗差點都滅了。


    破廟不止漏風,還漏雨,氣氛壓抑,崔六娘蹲下,看了看受傷官差的脖子,示意他鬆手。


    謝蕊頂著一臉淚痕站起來,衝崔六娘大叫,氣勢洶洶,“崔六娘,你要是敢救他,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不等崔六娘開口,李五一聽她這話,頓時怒氣直衝天靈蓋,大步竄到她麵前,直接就是一巴掌。


    他這兄弟都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這個賤人說什麽?不讓救人!


    去死!


    剛才還沒把她們收拾明白是不是。


    “啊!”謝蕊被打翻在地,韓家人卻冷眼旁觀,沒一個人上前攙扶她。


    李五還想動手,謝蕊害怕的護著腦袋,眼神埋怨的盯著崔六娘,趕緊開口求饒,“我錯了,官爺,我錯了!”


    崔六娘隻是略微掃了她一眼,沒當迴事兒,繼續檢查官差的傷口。


    看著血肉翻滾的傷口,她皺了皺眉,用手一碰,還在不斷往外滲血。


    “傷著血管了,不過還好,不是很嚴重。


    你們帶了金瘡藥嗎?”


    “帶了,帶了!”李五連忙竄過來,翻找包袱裏的金瘡藥,遞給崔六娘。


    不嚴重就好。


    要是他這好兄弟出了事,他鐵定要內疚一輩子。


    要不是為了他擋住韓蝶兒的尖石,也不至於傷成這樣。


    該死的賤人,不就是玩了她兩把嘛,竟然發瘋想要跟他們同歸於盡。


    崔六娘給官差處置好,又用幹淨的布條給他纏住傷口,確定沒事後,衝李五點點頭。


    李五高興的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等,再給他看一下!”趙明咬了口餅子,叫住崔六娘,指向還暈著的宋奇。


    崔六娘老實巴交的點點頭,垂眸遮住眼底的冷光,又給宋奇看了看。


    “這……”


    上手一摸脈搏,她臉上露出一抹驚訝之色,“這位官爺好像沒病,脈象平穩,一切正常啊。”


    不過隨著她繼續深入把脈,她發現這人的脈象怎麽這麽亂?一點也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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