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姨看我露出饞樣,掐著手裏刷蜜的刷子:“一會兒你先去試衣服,我給你留幾個。”


    我點點頭,想著明天學規矩的事兒,猶猶豫豫的想開口問是不是和笙歌一起,又怕琴姨察覺到什麽,一時又沒了聲音。


    琴姨看我又不做聲了,蓋上蒸鍋的蓋子,過來看小圓子。


    小圓子已經飄起來了,五顏六色的很是好看。


    我站起來去取來酒釀看照以前琴姨教我的量往鍋裏加酒釀“去哪裏學規矩啊?”


    琴姨見我願意主動問甚是欣慰:“就在園子裏,媽媽請了先生。”


    加了酒釀的園子酒香撲鼻。


    “跳舞園子裏的舞師會教你們,琴跟我學,棋麻麻親自教你們,詩書跟麻麻請來的先生學。”


    喲嗬,笙歌很是受媽媽的看重嘛,這別的姑娘可都是送出去學的,頭一次見李媽為了兩個···嗯··我不配,是為了一個姑娘把先生領到園子裏的。


    我故作詫異的看著琴姨:“我?”


    琴姨依舊溫柔的笑:“新來的姑娘雖然鬧的厲害,但是實在是個好看又聰明的。”


    我懂了琴姨也知道我不值得。


    做完夜宵,前院的小丫鬟們來給客人們端走之後,我吃著瓊糕跟她迴了她的房間。


    衣服真好看啊,竟然是綢緞的,我很是詫異李媽竟然舍得給我這麽好的衣服。


    琴姨伸手把衣服抖開了,讓我把外衣脫了。


    我心中有想要打探的事,故作扭捏的推脫一下,就麻溜的上床脫衣服了。


    衣服很合身,琴姨也嘖嘖稱奇,這衣服的尺寸其實是按照笙歌的尺寸做的。琴姨本以為今晚要幫我改衣服才早早的把我叫來試穿,結果一點都不用改。


    我看著自己平板板的身體,心中暗笑:“原來她也平,她腿也不長,哈哈哈哈”


    琴姨一邊教我新的挽頭發的款式一邊跟我說:“明天去到麻麻園子裏,不要多說話。不要冷著臉,畢竟你也算吃她的飯長大的。”


    我點點頭。


    琴姨扯著我頭發:“別亂動。”


    我不敢動了。


    “對那個姑娘友好一點,畢竟你們以後都要一起的。”


    “也無需太好,以後的路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我依舊不敢動。


    琴姨見我不出聲,用力拉了一下我的頭發,我疼的齜牙,翻著白眼說:“聽得了聽得了”


    琴姨看見了:“你這兩天倒是比平時活潑了些。”


    我不敢翻白眼了,也不敢點頭了,扯著嘴角假笑了一下。


    “笑的這麽難看,以後有你要吃苦的日子可就多了。”


    好嘛,我隻好冷著臉,省事了,連假笑都不用了。


    “媽媽找了她院裏一個啞巴小丫頭來幫我做事,我這裏你不用惦記。”


    “你們學琴的時間安排在早上,你要是懶可以晚點起,你從小也跟我學了一些。不用那麽刻苦。”


    我有自知之明,我隻是個陪襯而已,不用太過出挑。


    隻是笙歌會不會誤會我是去監視她的?不好不好。


    琴姨確實從小就有教我彈琴,但是我總是偷懶又搗亂不肯好好彈,她以為我到現在彈的很差。其實我很是喜歡彈琴,已經彈的很好了,隻是不喜歡讓她覺得我彈的好,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被人關注到自己。


    我說過,我從小性情古怪,見不得別人誇自己。


    我經常偷著自己練琴,陪姑娘出去學規矩的時候,也自己偷著看偷著學。


    琴棋書畫我都有跟著學一些,屬琴學的最好,每每自己偷著談心中便甚是得意。


    可惜就是不肯正大光明的讓別人覺得我很好,卻要強的處處都偷偷做的很好


    許是內心卑微所以處處要強,卻過於卑微所以處處怕被人注意到自己。


    能苟且活著就好了,就不要去綻放光芒了吧。


    琴姨的蝴蝶髻已經挽好了,又幫我開了臉,細線擦著臉皮蹭過去,絞的我後背一涼,我咧著嘴,真疼。


    心中自嘲道:這開臉是女子嫁人的事情,到自己這裏竟是提前了。無妨無妨,一個要做姑娘的人想什麽嫁人啊!


    開完臉上完妝,琴姨看著我有點愣神。


    她眼裏的情緒太複雜,我有點看不懂,似是在看我,又似是在看別人。


    詫異,懊惱,空虛無奈害怕還有一些嫉妒?


    嫉妒?我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我長成這樣誰會嫉妒我?


    那天晚上我沒有來的及看鏡子裏的自己什麽樣子,琴姨拉著我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久的我的腰都坐累了,她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拉著我直接把我的頭發解了,把妝卸了,攆我去睡覺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沒有問。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但是想著明天見到笙歌我竟然一夜無夢,睡的又香又沉。


    李媽還沒起,我站在她院子裏的合歡樹下甚是無聊。


    笙歌還沒來,合歡樹開花了,毛茸茸的掉在我臉上香的很。


    我閑著無聊,想著這麽大的園子裏,隻有麻麻這裏有合歡樹,要是能收點合歡花迴去問問能不能做糕吃就好了,這味道甜甜的煮粥也不錯。


    琴姨說的對,她就不該教我這一手做飯的手藝。


    說幹就幹,反正李媽還沒起,我就摘她點花她估計也不知道。


    我撇了一眼李媽的屋門,麻溜的就上了樹了。啊,這一樹的合歡花真是風景獨好啊。


    躺在樹幹上的我有點飄飄然了,在這樹上呆著可比後院的柳樹上呆著愜意多了。


    晃著腳偷著花就差哼小曲兒了。


    做人果真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會忘了自己是幹什麽的,就會聽不見外麵阿寶的聲音,就會像我現在這樣被阿寶用石頭子從樹上彈下來,就會摔個大跟頭,極其難看的那種!!


    我恨恨的爬起來看見的是笙歌那張好看的臉,早上的陽光軟軟的穿過合歡樹,帶著香氣暖暖的灑在她臉上,像是給她鍍了層金邊一樣。


    我看著自己身上摔的灰撲撲的有點自慚形穢,但是我們是朋友嘛,想來她也不會笑話我。


    我衝她咧嘴一笑:“早···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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