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小乞丐走到我麵前,一隻手拿走了我手裏的包子,另一隻手幫我拍身上的土:“上次都沒跟你說謝謝,這次連包子一起謝啦。”


    我也拍拍身上的土:“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她無所謂的笑了笑:“被人賣到這裏來了唄,還能是怎麽來的。”


    “我叫笙歌,夜夜笙歌的笙歌。”


    我不知道什麽是夜夜笙歌,但是我很會看人臉色,夜夜笙歌這個詞不是好詞,因為她的臉色有著不滿和無奈。


    我指指包子:“牛肉餡的,梨園最好吃的包子。”


    笙歌咬了一口包子,包子已經不燙了。


    我倆坐在柴房前麵,身邊都是包子的香味,天上的月亮很圓。


    笙歌估計也是餓壞了,兩個包子很快就吃完了。她擦了擦嘴終於想起來問我:“你也是被送來的姑娘嗎?”


    我撓撓頭說不是:“我生下來就在這裏了。”


    笙歌看我的眼神有點說不清楚的詫異:“那你叫什麽名字啊?”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正常的人都會奇怪為什麽有人會在園子裏養孩子吧。


    “錦瑟”


    “錦瑟····錦瑟”笙歌念著我的名字:“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真是個好名字呢。”


    我第一次聽別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名字,雖然聽不懂什麽意思,但是那兩句詩和我的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真是說不清楚的好聽,臉蹭就紅了。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平時那裝模作樣,裝傻充愣,厚臉皮的勁兒呢,一邊罵一邊覺得笙歌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著我。


    “你怎麽又被人抓了?”


    笙歌吃著包子:“我那麽聰明怎麽會被抓?我是故意的,外麵太亂了,總得找個地方先活下來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聰明的話怎麽會跟乞丐一樣去偷東西被打?


    “這裏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但是這裏能吃飽飯啊,吃飽了再說。”


    亂世之中一個女孩子流落在外麵想活下來很容易,尤其是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但想有尊嚴的好好活下來,卻很難。


    她沒再多說自己怎麽來的,看上去也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我們坐在拆房門口,聊了很久,她很會講故事,跟我講了很多自己在外麵的事情,跟乞丐搶地盤,挖草藥撿破爛去換錢,偷偷藏在鏢車裏跟著去各個城鎮裏,很是生動新奇又刺激。我聽的津津有問,可想到這麽明媚的女孩子也要在這園裏接客,我忍不住的覺得惋惜。


    我跟她講園子裏的姑娘多有趣,園子裏的打手多好看,園子裏的琴姨做的飯多好吃。


    她笑話我沒見識,我反擊她以後就跟我一樣沒見識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嗎?”


    我也沉默了一會兒:“先吃飽了再說吧。”


    “哈哈哈哈哈哈,傻瓜。”


    “你也是傻瓜···”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麽多的話可以說,可能因為我從來沒有過朋友吧,可能我本身就是個腹黑又嘴貧的人,隻是在園子裏偽裝的都快忘了自己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了。


    天快亮了,錦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要迴柴房啦,你快把鎖鎖上吧,別被人瞧見了。”


    我意猶未盡的撿起鎖,把門關上:“真是奇怪,竟沒派人看著你。我估摸著還得餓你好幾天呢,你想吃什麽,我晚上還給你送。”


    笙歌又嘩啦一把把門打開,我又被她嚇一跳,但是這次沒跳起來,就是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你小點聲!”


    她笑著把我拉迴去:“傻瓜。”


    我抽迴手,又把門關上,重新把鎖鎖上,想到琴姨跟我說麻麻會安排我跟笙歌一起學規矩,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笙歌聽不到我說話,就貼著門悄悄的說:“你不要給我送飯啦,我們歲數差不多,我想我們沒幾天就會又見麵了。”


    我聽懂了她的意思:“你怎麽知道?”


    笙歌笑的很得意:“我聰明呀。”


    你聰明你怎麽被抓這裏來了,我沒敢說出口。我怕我剛交的朋友就這麽被我說沒了。


    鎖上門我就趕緊溜了,順著樹爬上二樓,鑽進被窩。


    我沒看到我走之後,阿寶從柴房後麵走出來,重新坐迴了柴房門口。


    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又沉沉的看著柴房的笙歌。


    再見到笙歌是包子事件的五天後了,聽說前三天她鬧的很厲害,尋死膩活還偷跑過一次,我聽著這些事情怎麽都不相信是那天跟我一起看月亮的笙歌做的。


    偷偷想去看她,可是她已經被從柴房挪到前院了。


    於是也試著混到前院去,但是沒成功。


    小謬有一天晚上跳完舞衣服被客人的酒撒濕了,李媽媽讓人來給她送衣服,琴姨不在,我就我假裝替琴姨去送衣服。可是我在前院悄咪咪的轉了好幾圈也沒發現笙歌的蹤跡,那就隻可能在李媽媽的住處了,想著自己唯一的新交的朋友,我壯著膽子就往麻麻房裏溜,還沒到門口就被阿寶揪出來了。


    阿寶真高,一手揪著我的領子跟揪小雞仔一樣。


    我舔著臉討好的狡辯:阿寶哥哥,阿寶哥哥我認路了,不用送我迴去了。


    阿寶冷著臉把我拎出來扔在地上,還用佩刀刀柄重重的點了點我的大腦袋。


    揉著腦袋暗自慶幸還好今天是阿寶,這要是被阿萊看見,估計就得挨打了。


    李媽的屋子可是我們園子的禁地,連平日裏伺候的丫鬟都不能去。


    我迴到自己屋子裏,喪氣的躺在床上想著笙歌跟我說:“我們再過幾天就會見麵啦”


    心裏暗自咬牙切齒:這廝真過分,不是說好了一起學規矩的嗎?怎麽這麽鬧來鬧去的,這麽鬧不會挨揍的嗎?


    “阿錦,阿錦下來一下。”琴姨迴來了,我隻能翻身下床,慢吞吞的從樓上下來:“琴姨”


    琴姨把手裏做好的瓊糕放進蒸鍋裏,又把剛拿迴來的小圓子下到旁邊的鍋裏,我走過去,坐在灶前,幫著添柴。


    “一會兒你去我屋裏試一下衣服,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去媽媽院裏。”


    我不說話,繼續添柴,心裏想著看來笙歌已經不鬧了,妥協了。


    琴姨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心裏還是不願意,想勸我,但是猶豫了一下,轉身去給剛才的瓊糕刷蜜去了。琴姨的瓊糕做的很是好吃,不少熟客來我們這裏甚至會專門點琴姨的糕點吃。我探頭聞聞味道:“嗯~紅豆餡兒和牛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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