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視凡俗之人如草芥,予取予奪。


    薑澤輕歎,這便是掙紮在玄道大陸底層的悲哀罷。


    自己能力微薄改變不了什麽,隻能盡量讓這位侍女不落到此等境地。


    “對於你小姐妹的悲慘遭遇,在下深感同情。”薑澤柔聲安慰道,“隻是世道如此,在下也無能為力。”


    “不過,窮則獨善其身,我對自己的人格還是頗為自信,你大可不必擔心自己會遭受這等非人待遇。”


    見薑澤滿口承諾,侍女動容,欠身感激道:“謝主人憐惜...”


    薑澤微微點頭,心道,這才是侍女該有的模樣嘛,哪像小依那麽嬌蠻,都搞不清誰是誰的主人。


    一路上薑澤詢問了蓬萊商會的大致信息,以及客卿的權利以及職責。


    當摸清了大概,確認客卿確實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時,薑澤不免咂舌:“真不需要在下為蓬萊商會做些什麽嗎,豈不是等同吃閑飯?”


    對於這種白拿錢不做事的工作,薑澤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也不盡然,所有商會皆以利益為基礎,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侍女為薑澤解釋道,“像主人這般能成為客卿的無不是一方天驕翹楚,有大氣運加身,成長的道路充滿了探寶、試煉甚至殺人奪寶。”


    “而通過這些手段獲取的寶物,若不趁手、或不好出手,亟需拍賣換取靈石,首先便會想到蓬萊商會。”


    “因為商會給予客卿的優惠,客卿們大多會將所得之物優先供應商會。”


    “原來如此。”聽侍女這麽一解釋,薑澤釋然,這閑飯他吃定了!


    與其說客卿,說是商會vip更為貼切。


    蓬萊商會從客卿手中獲取第一手貨源,然後抬價再拍賣出去,此舉對商會和客卿來說,互利共贏。


    像薑澤這般沒有任何根腳,所需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拚的修士,自然獲取寶物的機會更多,優先受到商會關注。


    薑澤感歎,商人的本質果然都是逐利的。


    能有如此長遠獨到的眼光,難怪蓬萊商會能越做越大。


    “除了這些外,商會的客卿就沒有其他可勝任的工作嗎?”薑澤隨口問起。


    “自然是有的,客卿如果有一技之長,比如煉器、煉丹、雕紋一類,更能受商會重視。”侍女答道。


    雕紋?或許自己可以從這方麵入手,也算一份沒有風險的穩定收入。


    薑澤正暗自琢磨,見一旁的侍女臉上哀色尚未褪去,便打算逗逗她:“目前來說,我對商會沒任何貢獻,吃閑飯都顯得有些心虛,但我因為身份原因,不會久待商會之中,你作為我的客卿侍女,豈不也什麽都不用幹?”


    “咱倆一同吃閑飯,總歸不太好吧?”


    聞言,侍女穗兒小臉有些緊張,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會些琴棋書畫、歌舞、茶藝之道,可為公子助興!”


    “害!可惜我是個俗人,欣然不了這些大雅之事。”薑澤擺擺手,故作惋惜。


    侍女穗兒心中一緊,自己除了這些再無其他可拿得出手的,難道主人想...


    望著薑澤戲謔的目光,穗兒緊緊捂住胸口,哀歎自己所遇非人。


    這也是個口是心非、人麵獸心的禽獸嗎?


    “自己終歸躲不過淪為玩物的命運。”侍女暗歎,眼中流露出絕望之色。


    侍女最終屈服,顫聲道:“那主人...想要穗兒做什麽都行...”


    薑澤見侍女神情慘淡,察覺到自己有些玩過火了,連忙說道:“也沒什麽,隻是以後我若在商會中有交易往來,還需你代為打點。”


    “就這?”侍女穗兒一愣,不由脫口而出。


    “不然還能做什麽?”


    “那行!奴婢在商會中待了不少日子,對交易事項還是略微知曉的!”一言一語便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侍女穗兒轉悲為喜。


    循著侍女的指引,薑澤迴到了自己房前。


    房門外擺放著不少酒壇,想必是先前那侍女應言送來的。


    薑澤在門前站定:“行了,就送到這吧,你可以迴去了。”


    “可是...”侍女穗兒欲言又止,久久不願離去。


    商會定下的條例,客卿侍女必須與客卿同處一室,以方便照顧日常起居。


    自己幾番衝撞他,他不會因此遷怒自己,才將自己驅趕吧?侍女如是猜測道。


    若被主管知曉,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見侍女還未離開,薑澤便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可是照顧主人的起居是奴婢的職責!”侍女咬牙說道。


    “我這麽大個人還需要別人照顧?”薑澤詭異一笑:“再者說,我房間內還有兩個同伴,你確定吃得消?”


    “那奴婢先告退,主人有事傳喚奴婢便可!”說罷,侍女穗兒慌不擇路的逃跑了。


    薑澤長籲口氣,終於將她打發了。若讓她瞧見丟在床上的噬龍鯤福祿,恐怕又會生出事端。


    薑澤提起地上的酒壇便進入屋內,剛關上房門,迴頭便見連山與嵐二人又正襟危坐地在桌前等他。


    “你們這又咋了?”薑澤沒好氣地問道。


    “我倆都聽到了!”連山臉色凝重地質問薑澤,“你不僅當了海王,還將姑娘帶了迴來,甚至想拉我倆下水!”


    嵐也決定大義滅親:“雖然我們是兄弟,但大義不可失!下次遇到那位小妹妹,我一定要將此事告訴她!”


    這特麽哪跟哪,一句正常的話都沒有!


    薑澤頭皮發麻,這兩個二貨的神經怕是搭錯線了吧?!


    忽然想起手中還有殺手鐧,薑澤趕緊將酒壇擺放到桌上,一把揭開酒壇的泥封,濃鬱的酒香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以這兩個酒鬼對好酒的癡迷,還不立馬拿下?!


    薑澤正暗自高興,卻見二人不為所動,甚至看都不看酒壇一眼,連平日最好酒的連山都巋然不動。


    薑澤大驚失色,難道這二人被妖族傳承給奪舍了?!


    但情況並不是他所想的,連山與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數落薑澤,說起三人共同經曆的事情如數家珍,並沒有遺漏,但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麽個意思。


    就比如當初孽龍溶洞放了闌離兄妹二人,乃薑澤處處留情。


    還有荒蕪古地大殿放過嶽紫嫣,也是薑澤想藉此種下情根。


    二人說頭頭是道,連番施壓,此起彼伏,更恥與薑澤為伍。


    說他們不對吧,其實也沒錯。說他們對吧,卻顯然不是那個意思。


    薑澤無言,隻得一個人蒙頭喝悶酒。


    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不多時薑澤便把自己喝醉了。


    薑澤估不了這麽多,將自己仍在在床上,抱著福祿便唿唿大睡。


    待薑澤醒來,桌上的酒壇已全空了,連山與嵐二人皆酩酊大醉,癱在桌上流著口水。


    耳邊終於能清淨了,薑澤如釋重負,便開始煉化玲瓏的那枚須彌戒。


    此須彌戒造型樸素沒有任何修飾,僅一枚銀白的戒指,其上玲瓏的神念已被她自己抹去,薑澤隻需煉化便可使用。


    以薑澤如今鬥境三階的紮實修為,不消兩三個時辰便將須彌戒煉化完成。


    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須彌戒,薑澤迫不及待地打開。


    神識進入須彌戒空間,其內黑漆漆地一片,僅十方大小。


    薑澤一頓摸索,赫然在角落發現玲瓏留下的十餘枚靈石,以及先前在沙漠月牙灣邊采集到的羅布葉。


    “這憨憨,竟然學會為他人考慮了,看來在我的諄諄教誨下有不小的成長嘛~”薑澤將十餘枚靈石取出,放在桌上仔細端詳。


    以玲瓏的身價,若想以靈石討好他,斷然不會這麽少。


    僅十餘枚靈石,乃玲瓏留給薑澤布陣之用,若留太多反而會傷及薑澤顏麵。


    薑澤將三人的雜物收入須彌戒中,房間霎時變得整潔許多。


    薑澤打量須彌戒,終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若堂堂一代劍仙卻背著個沉重包袱禦劍而行,恐怕會被認作快遞小哥吧?


    隨後,薑澤便開始整理此次仙府遺跡之行的所得。


    一頁金色的上清天尊符籙依然高懸於識海中,如煌煌大日。


    薑澤目前僅從中領會出一道雷亟符,卻也受用無窮,至少自己有了獨門攻擊手段。


    而從天穹青囊中領會出的飛星步,更是讓薑澤進可攻退可守,大大提高了作死能力。


    而提升最大的莫過於薑澤的陣法修為。


    在生死攸關的危機中不斷磨礪陣道,薑澤的陣法實力才得以突飛猛進。


    從剛考核完一品陣師,到如今實打實的三品陣師不過一個月之間。,這等天賦,若被蒼梧長老得知,恐怕要驚掉下巴吧?


    忽而薑澤想起了什麽,連忙掀開胸前的衣物。


    真氣運轉之下,心口處那道振翅欲飛的真凰印記若隱若現。


    雖然薑澤不清楚這真凰印記有何用處,但必定極為不凡,不然怎麽配得上神藥的稱唿?


    待細細推算,薑澤驚異地發現,若不考慮淩虛獲得的那張殘破書頁,那麽此次仙府遺跡中受益最大的竟然是他!


    若月如霜沒有遣他來仙府遺跡協助月霖離,恐怕這些機緣、造化皆與自己失之交臂。


    薑澤不禁感慨,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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