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口中的毗蘆便是仙府遺跡之主,也就是傳聞中的那個上古仙人。


    薑澤淡然一笑:“他自然沒有負尊上,確實將這座宮殿作為試煉之地,不過從上古至今過了多少個紀元,尊上可曾見有人進來過?”


    木盒澹稚啞口無言,自上古時期雨師神殿陷落,他至今都隻見過眼前這三人。


    澹稚十分不服,激動地說:“既然你們進得來,別人自然也能進來!”


    見已逐漸掌握了主動權,薑澤心中大定,沒有之前那般緊張局促。


    薑澤清了清嗓子,說道:“尊上久居雨師神殿,自然不知曉外界之事,小子願講與尊上聽,尊上可自行判斷。”


    木盒澹稚上下晃了晃木盒,表示同意。


    薑澤跨前一步:“這石宮入口由一座五階陣法守護,沒有對應的實力或者極高陣法天賦無法破解個中玄妙。”


    “嘁,如果連一個如此低階的陣法都破不了,又有何資格繼承我妖族傳承?!”木盒澹稚不屑地說道。


    薑澤點點頭,這五階陣法對於他們這等存在來說確實如兒戲而已,緊接著道:“這座雨師神殿藏於毗蘆仙人的仙府遺跡內,每隔數年才開啟一次,雖毗蘆仙人允諾人人可入尋找機緣,但迫於世俗羈絆,不是所有人都進得來,此其一。”


    “既然提到了仙府遺跡,自然不得不說起這當中的規矩。仙府遺跡前六層隻允許鬥境及以下的修士入內,而雨師神殿處在第三層,此其二!”


    “那又如何?”木盒澹稚聽了半晌也未聽出薑澤的話外之音,不過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薑澤輕笑道:“尊上有所不知,這個世界的實力劃分與上古時期大有不同,五階陣法對應的是皆境,鬥境僅僅對應三階陣法!”


    “也就是說修為至少達到皆境才可強行破開外麵的陣法,可是一旦修為超過鬥境,便無法進入仙府遺跡前六層到達這裏!”


    薑澤耍了個心眼,將陣法不全之事隱瞞了下來,反正木盒澹稚也沒出去過。


    經薑澤點醒,木盒澹稚立即明白了薑澤的意思,瞬間暴怒。


    “毗蘆安敢欺我妖族?!!”


    雨神神殿陡然開始震動起來,碎石灰燼簌簌落下。


    “尊上不必如此震怒,不是還有極高陣法天賦之人可入內嗎?”薑澤慌忙安撫道,若是澹稚暴怒之下一拍兩散那就都玩完了。


    木盒澹稚旋即又安定了下來,沉思道:“對,即便是金丹期(鬥境)修士,也有不少天賦異稟或血脈強橫之輩可破開五階陣法。”


    薑澤倒吸口涼氣,上古時期修士這麽霸道嗎?鬥境便能靠實力強行破開五階陣法?!


    “上古時期天驕齊出、諸聖臨天之盛景確實令我等後輩心潮澎湃。”薑澤掩飾住心中的驚駭,表麵依然保持鎮定。


    話鋒一轉:“但如今修真界早已敗落不堪,遠不如上古時期繁盛,放眼整個大陸也找不出一個化神期(前境)修士,低階修士就更不用細說了!”


    見木盒澹稚情緒沒有異常,薑澤接著說道:“而且陣法典籍,功法傳承大多遺失,想要找出一個實力強絕或者陣法資質絕巔的金丹期修士根本不可能!就算有,也不一定必出自沒落的巫妖二族之中!”


    木盒澹稚暴躁地抖動起來,低吼道:“毗蘆何敢欺我...毗蘆何敢欺我?!”


    薑澤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這也怪不得毗蘆仙人,自巫妖大戰後,毗蘆仙人隨祖巫通天教主修行,更是曆經誅仙陣、萬仙陣這種級別的量劫,隨後便不知去向,僅留下這座仙府遺跡。”


    說罷,薑澤感同身受地發出一聲歎息,似乎為毗蘆仙人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木盒澹稚最終沉寂了下來,盒中青光時隱時現,似乎在哀思摯友毗蘆。


    三人彎腰致敬,與木盒澹稚就這般無言地立在雨師神像前。


    半個時辰過去,木盒澹稚才從哀思中迴過神,盯著薑澤問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們三人,我別無選擇?”


    薑澤三人早已腰酸背痛,趕忙直起身來,為了活命這點酸痛又算的了什麽。


    薑澤思索片刻,答道:“也不能這麽說,既然尊上已經在此等過了這麽多紀元,再等個千年萬年,天命不可知不可見,或許未來會出一個符合尊上要求的妖族傳承人呢?”


    “晚輩不敢奢望,隻懇請尊上念在上古餘蔭,抹去我三人在此處的記憶,送出此地便可!”薑澤恭聲道。


    兵法詭道也,欲擒故縱!


    “我等了一萬年,已經...等不下去了。”木盒澹稚歎息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曆經無數紀元,宮殿中的神屍,法寶以及木盒的神性漸漸被星光洗滌,已無法再支撐那麽久了。


    “辦法有倒是有,隻要等到強敵將仙府遺跡打爛,然後尊上就可天高任鳥飛了!”


    “哼!少在這胡言亂語,這整座仙府乃毗蘆的本命法寶,毗蘆還曾在此為我設宴,就憑你們化神期都沒有的破爛位麵能有人將它打爛?”木盒澹稚譏諷道。


    沒想到仙府遺跡竟是一件仙人法寶!難怪能抵擋無量海無數紀元的侵蝕,若是能收走該有多好...


    薑澤也不接話,隻是在原地躬身而立。


    木盒澹稚在薑澤身邊來迴盤旋,似乎在考量什麽。


    薑澤心中嘀咕,莫非被他看出什麽破綻?!


    片刻後,木盒在薑澤腦袋前停下:“別以為這麽多年過去我神識腐朽就容易被哄騙,你如何證明你說的話可信?!”


    薑澤舒了口氣,拱手答道:“小子不才,自詡對陣法頗有幾分心得,可將外麵的五階陣法複刻出來,是否出自毗蘆仙人之手,尊上一觀便知!”


    木盒點點頭。


    薑澤從包袱中取出牛皮紙、雕紋針便開始忙活起來。


    所謂熟讀唐詩三千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雖然無法布置這麽高明的陣法,但是臨摹還是能做到的。


    本想裝杯在地上臨摹陣紋,豈料雕紋針紮在青磚上一點痕跡沒留下,尷尬不已。


    待臨摹完畢,薑澤把牛皮紙呈到木盒澹稚跟前。


    木盒懸停在牛皮紙上方不住打量,最終歎了口氣:“確實出自毗蘆之手。”


    “不過縱使你巧舌如簧,我也不會將妖族傳承托付給你!”木盒澹稚惡狠狠地說道。


    “無妨,尊上可以選擇我兩位兄弟,他們比我更適合妖族傳承!”薑澤輕輕一笑,不以為意。


    見薑澤將妖族傳承拱手相讓,二人大驚扯了一把薑澤,“薑澤...!”


    薑澤擺擺手示意二人無需在意。


    木盒澹稚疑惑道:“你費盡心思,結果到頭來什麽都撈不著,不氣嗎?”


    薑澤:“尊上既然認可我身上的血脈不亞於妖帝後裔,而且我另有傳承,自然不會覬覦尊上的妖族傳承。”


    見薑澤將妖族傳承視如雞肋,木盒澹稚十分不滿:“我那說的隻是客套話而已!你身上的血脈我從未見過,隻是感覺有些...有些不錯罷了!”


    木盒澹稚寂滅於上古時期,遠在炎黃二帝之前,自然認不得薑澤身上的炎帝血脈。


    “即便如此,我也不苛求妖族傳承。”薑澤躬身道,“小子從未要求尊上將妖族傳承相贈,從始至終都隻求得以離開此處而已。”


    “或許在將來,我還需肩負振興人族的命運,可沒那麽多時間插手妖族之事!”薑澤信誓旦旦地說道。


    /


    雖然這話隻為搪塞木盒澹稚,但在混沌宇宙中卻產生了極大共鳴!


    話未落音,紮根於冥土的諸天萬界之樹霎時沙沙作響,一朵道花倏然綻放在枝葉之間!


    諸天中所有頂級存在紛紛心生感應,透過層層位麵搜尋道花所在。


    就在此時,那朵道花忽然隨風化作碎片,消散在混沌虛空中。


    冥土黃泉邊,滿地絢麗的彼岸花隨風飄搖。


    一個正在河邊釣魚的模糊身影望向混沌中的諸天萬界之樹,喃喃道:“想不到這株走向枯寂的老樹,竟然還能開出道花?”


    “道花提前綻放,怎麽又消失了?”


    旋即不再作理會,百無聊賴地提了提手中的釣竿,下邊卻空無一物,模糊身影惱怒地將魚竿棄在腳下,狠狠踩上兩腳,憤然離去。


    /


    當然這一切在場的人並不知曉,木盒澹稚有些惱火:“你這是看不起我妖族?!不愧是沾染著大巫的惡心氣息螻蟻,哼!”


    薑澤攤了攤手,無奈道:“我就算將妖族供起來拜,尊上也不會把傳承給我呀。”


    “想要?我偏不給你!”木盒澹稚輕哼,轉而望向連山與嵐,“你二人可願接受妖族傳承,肩負振興妖族的使命?!”


    嵐和連山望著薑澤,薑澤微微點頭,二人激動地跪在雨師神像,也是木盒身前。


    二人顫抖著說道:“願意!”


    木盒點點頭接受了他們的跪拜,“你們也不必覺得肩上擔子過重,當年帝尊布下後手,我妖族共留有十二份傳承,這僅是其中的一份,你們隻需找到其他傳承人共謀大事便可!”


    二人顫聲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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