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柯氏失了玄女與兩位小少主,斷沒有繼續留在塵世聽從一介人族號令的道理,於是少鵹便帶著二鳥重迴昆侖山巔。


    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壺酒棋半日日閑,山中一晃已千年。


    三柯氏守在昆侖山一守便是千年,沒有等到玄女歸來,卻等來了玄女的幺弟帝俊。


    帝俊告知三柯氏,玄女不肯聽君父之言嫁與蒼龍,已被君父囚於紫宮,勒令她淨六根,斷凡塵。


    不日前,帝俊前去看望玄女,問她,“凡世已過千年,昔日之人早已化作雲煙,你還有何事不肯放下?”


    玄女未答,隻將昆侖山上的三柯氏托付給了帝俊。


    帝俊親至昆侖山,又有玄女之命,三柯氏自然便歸順了天族,帝俊感念三柯氏忠義守諾,心思純良,親將他們一氏三部編入了帝妻鳳凰一族的宗氏一脈!


    三柯氏雖被編入了宗氏,卻到底不同天族那般是神族後裔,自然也就沒有他們那般注重血統的傳承了。


    是以,萬年來發展了眾多的分支部族,遍布凡世各處,這百越族便是三柯氏須女部一脈的分支小族。


    百越族的厘老族長騎著騶吾行了將近七個日夜,方才來到了合黎山南弱水的北岸,也就是玄女部大鵹仙君的所居之地。


    少鵹編入天族後便向天帝請命去了紫宮,名曰看守玄女,實則陪伴身側,帝俊仁慈,允了!


    於是須女部的一應事務便交給了大鵹代為打理,日前他所見的那兩位少年,不但仙息純正且氣宇不凡,若要成就此姻緣,怕是必得大鵹仙君親自出麵才能定得乾坤。


    厘幻山下了坐騎,摸了摸騶吾的腦袋,示意它可四處去逛逛,這才沿著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徒步朝大鵹所居之地走去。


    他一路穿過稻林越過河岸,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才來到了一處仙寨前。


    寨子的周邊多是參天古樹林地果木,仙寨正位於這圈樹木的中間,前臨弱水河岸,後靠蔥鬱林地,河水潺潺,綠柳垂堤,盡是一片勃勃生機。


    據說,萬年前這弱水岸邊原是沒有什麽果木林地的,全是大鵹從那陰山之上一棵一棵挪過來的,如今看這番景象,不得不歎一句大鵹果真好眼光。


    仙寨的路口處,豎著一道用兩根粗大的樹幹支成的門框,門框的橫匾處端正的掛著一塊用木板釘成的牌匾,匾上刻畫著一隻展翅翱翔的玄鳥,並用丹雘塗抹成了火紅的顏色。


    厘老族長抬頭看著那塊牌匾,驅動腰間的藤條纏上了左則樹幹上刻畫的圖案,隻見那藤條纏纏繞繞一番,正正纏畫出一條蛟龍的模樣,堪堪能將那圖案補滿。


    圖案一落定,就見門框處的空氣一陣劇烈波動,一個水銀般的口子便顯現了出來,老者見門開了,這才收迴了藤蔓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仙寨沒走多久,就到了一處由木欄圍起的庭院前,庭院用竹欄矮矮圍起,正好能圈出領地,又絲毫不會遮擋院內的視野。


    院內種了許多的果樹,若不是那搭建在果樹之間的房屋,險些就要讓人以為此處隻是一片果園。


    房屋的底部用粗粗的樹幹支撐起插入地麵,而那小屋正落在蔥鬱的果樹枝葉中間,一眼看去頗為安逸悠閑。


    兩個守在木柵欄外的玄鳥衛兵,肅著一張臉,將手裏的木棍叉在門口前攔住了厘老族長的去路,厲聲問道,“站住,幹嘛的?”


    厘老族長拱手朝大鵹仙君的房屋處施了一禮,聲音蒼老卻不失渾厚的說道,“小老兒乃須女部分支,百越族族長厘幻山,來此請見大鵹仙君!”


    玄鳥衛兵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眼,說了句,“等著!”便轉身走進了庭院。


    良晌後才走了迴來,仍是肅著一張臉厲聲道,“仙君允見,走吧!”


    厘幻山這才在衛兵的帶領下走上了那間木屋,見到了大鵹仙君。


    木屋內的家具多為竹木所製,入眼所見之處除了一片翠綠之外,便是正廳倚在紗帳後的那抹大紅了。


    大鵹一身似火錦衣,墨發束成流雲髻,閑閑的倚靠在竹榻之上,招唿著來人入了坐後,又瞧著小侍女送上了茶,方才問道,“百越族所居之地距合黎山甚是遙遠,厘老族長長途跋涉而來可是有要事稟報?”


    厘老族長見大鵹免了寒暄直擊重點,忙從竹椅上站起,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沉痛道,“小老兒特來拜求仙君為百越族,為吾孫主持公道!”


    大鵹美眸垂下,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厘老頭,慵懶的道,“哦?你孫兒遇了何事?”


    “小老兒的孫女不日前在和合穀內擺擂招親,遇兩位仙者前來打擂,不曾想其中一位仙者贏了擂賽竟不迎娶,讓小老兒的孫女淪為全族的笑柄後,竟甩袖而去了!”厘幻山跪在地上痛斥著那位仙者的惡行,生怕如此不夠又補充道,“全族上下皆瞧見那位仙者贏了擂,卻撇下吾孫翩然而走,這被仙者拋棄的名聲已成,可叫吾孫日後如何匹配人戶,還望仙君為小老兒主持公道!”


    大鵹聞言收起了閑散的模樣,端坐起身,眸光一寒怒道,“竟有此事?是哪個宗氏部族的潑皮浪蕩子,竟調戲到我三柯氏來了?”


    鳥族向來忠貞,大鵹更是厭惡濫情風流成性之人,尤其在她編入天族後,聽說了金辰尊神的那些風流韻事,見證了帝俊一任一任的宮嬪天妃,更是瞧不上天族宗氏的後輩了。


    在大鵹心中,為神者,當如父尊那般仁德慈愛,或如銀玉神君那般清冷高華,在不濟也該如伊諾神君那般深情專一,斷不會像金辰那般流連花叢,放縱自身卻嚴苛他人。


    她一直不明白,憑什麽他們父子倆能一個一個的娶,玄女隻下嫁了鳳允婼,就得遭受千萬年的囚禁之苦。


    後來聽張鶩與她分說後,曉得了!原來金辰尊神是嫌棄鳳允婼是人族,更是嫌棄他們的小主子半人半妖毫無神息。


    大鵹聽了很是憤怒,難道這就是他們宮妃滿苑的理由了,簡直強詞奪理!


    自混沌之後,世間生靈誰人不知,那神族是由天所生,萬物靈息所養,豈是他金辰想繁衍便能繁衍出的?為自己的濫情找理由,還找的如此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簡直豈有此理!


    是以,大鵹一聽天族的那些潑皮,現下都敢招惹到三柯氏來了,立時便炸了毛。


    “小老兒不知,隻知那兩位仙者相貌皆是不凡,一位銀發錦衣,一位墨發綠衣,兩位仙者的仙息頗為純正,靈息所過之處萬物皆醒。”厘幻山迴想著當初感受到的那抹靈息,努力將它描述的更細致些。


    “銀發錦衣?”大鵹眼神唰的一下射向了厘幻山,寒聲問道,“你莫不是要同本君說,是這位銀發錦衣的尊者,打了你家孫女的招親擂?”


    厘幻山一聽大鵹口吻驟變,心知不妙,同時也察覺到那兩位公子的身份可能比他想的還要尊貴些,大概容不得他如此編排,忙老老實實戰戰兢兢的答道,“仙君誤會了,那位銀發公子一直從旁觀戰,從未插手擂台之事,打下招親擂的是另外一位,那位墨發綠衣的仙者。”


    大鵹聽了這話,那冷凝的神色方才緩和了些,一手托起了腮沉思片刻道,“你且與本君說說,這位仙者是如何打下你家孫女的招親擂的。”


    厘幻山朝大鵹重重一叩拜後,方才說道,“那日小老兒為孫女在族中擺招親擂,並立下誓言,當日贏得擂台的男兒立時便可與吾孫成親,凡是尚未婚配的精壯男兒皆可應擂。”


    頓了頓,見大鵹對此並無疑問後,方才接著又道,“那日前來應擂的青年足有十多個,從辰時一直激戰到正午,眼看就要落定之時,那位綠衣仙者突然甩過兩道靈息,將場中兩位勇士的武器全繳了,後便穩穩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這位仙者相貌不凡,修為了得,以一敵二毫不費力的贏了招親擂,小老兒甚是欣喜,欲將吾孫托付與他,誰成想,當小老兒詢問他家住何處,隸屬哪族時,這位仙者卻說他不能迎娶吾孫。”


    “既是不能迎娶為何要來打擂,既贏了擂為何又不娶,豈非是欺我族中無人,故意來羞辱吾孫,毀吾孫的清白?還望仙君為吾族,為吾孫主持公道,討迴一個說法!”說完又是重重一拜。


    大鵹麵色略有些猶疑的問道,“許是這位公子並不知你族中在擺招親擂?”


    這兩人是誰,大鵹一聽便知,先說外貌一銀發一綠衣,再說那能喚醒萬物的靈息,便也隻有神息了!


    若方才這厘老頭敢說是那位銀發公子打了他家的招親擂,她登時便會一把火將他燒成灰燼,全了他汙蔑尊神的膽氣,可若是杜衡少尊,那便不好說了。


    那位少尊向來是個沒章法的,敢私放天族王孫,敢公然下三尊的臉麵法台之上開溜,敢把無上天的兇獸放出來練手,敢冒大不諱與貶下凡塵的妣修交友,如此一比,擅入別家的招親擂這點小事就不夠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有種你下凡試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咖啡丸子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咖啡丸子湯並收藏有種你下凡試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