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自己一臉心情不悅的坐在桌前,還順道埋怨著予賢不該勸他迎娶塗山華陽,而予賢卻是一直賠著笑臉,希望能將他哄的開心一些,那日因著那位蠻橫的狐族王女直到入睡之前他都沒展顏。


    鳳璃看著看著已是淚流滿麵,直到看到他背對著予賢睡去的那一幕時,不忍在看予賢望著他背影時的滿臉心酸,聚起妖氣喚了花予賢的名字。


    一襲瑩瑩白稠睡衫,墨發隨意披散的俊秀男子出現在幡前,男子澄澈明黃的眸子裏露出驚訝之色,忙慌亂的向身後看去,好似在尋方才榻上入睡之人,卻看到了一片荒漠,扭頭轉身之間這才對上鳳璃滿眼的思念,鬆了口氣的同時,還頗為疑惑的喚了一聲,“王上?!”


    鳳璃聽到這聲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時,一把將他拉過來摟進懷中,眼淚決堤般的奔湧而出,仿佛要把這幾年憋住的眼淚全部流盡,嘴裏還不住的喃喃唿喚著,“予賢,予賢……”


    “王上,”花予賢本就對突然從榻上出現在荒漠之中一事頗感奇怪,現又見鳳璃這般模樣,隻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神色有些緊張的環抱住鳳璃,不安的問道,“王上這般,可是有事發生?”


    “是我的過錯,都是我的過錯,我不該責怪你,不該冷待你,予賢,我好想你!”鳳璃一邊與畫麵裏的情緒對接上,一邊控製不住的快要瘋狂。


    花予賢微鬆了口氣,輕撫著鳳璃的脊背,柔聲說道,“予賢並未將此事記在心上,王上不必這般。”


    鳳璃自迎娶塗山華陽後,便經常會這般模樣,時不時與他大鬧一場,之後又萬分後悔的向他認錯補償,花予賢見今日又是這般,這才放了心。


    銀玉見這場重聚的戲碼就這麽豪不避諱的在他麵前上演了,衣袖一揮將那兩位送迴了鳳璃的寢殿,他是不能離開的,鳳璃將時間隧道開在這處,為防發生意外,他需整夜都守在這處,既然他動不了,那就隻能讓那兩位迴避了。


    “可困乏了?”銀玉低頭看了肖驍一眼問道。


    “困有什麽用,”肖驍打了個哈欠,往那浮在半空的幡看了一眼認命道,“咱倆今晚怕是要守著它了吧!”


    銀玉沒答話,隻揮袖變了兩塊蒲團出來,牽著他的手引他坐下,柔聲道,“若是困乏了,可靠著我歇息片刻!”


    肖驍本來是被銀玉那句‘你,就是你’搞的心裏極不舒服的,現在卻因為他一句話,心髒又不爭氣的開始狂跳了。


    索性心一橫,身子一歪把頭枕在銀玉的大腿上,暗暗歎了口氣,得了,不糾結了,他糾結死能怎麽樣呢,也爭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是。


    肖驍仰頭看著銀玉的下巴頦悶聲道,“我辨不出妖植,也不認識死藤,”


    “嗯?”銀玉低頭看著他,雖不知他莫名其妙的在說什麽,還是低低的應了一聲。


    “我也打不過小鬼和那群半獸人,還差點被他們吃了。”肖驍繼續沒頭沒腦的悶聲道。


    “嗯,”銀玉很配合的又應了一聲。


    “我還不知道魂魄跟鬼的差別,”肖驍繼續道。


    “嗯,”銀玉繼續配合的迴應。


    “我不知道玲瓏塔,不記得輪迴鏡,更不認識萬妖幡,不記得我前世是誰,叫什麽,做過什麽,是什麽身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現在叫肖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而這個凡人,他很喜歡你!”肖驍眼睛定定的看著銀玉,手心緊張的冒著汗,既希望銀玉能給他一個明確的迴複,又怕得到銀玉明確的迴複。


    銀玉卻是愣怔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迴答。


    經過上次那個突然的親吻後,他翻找了息壤君的記憶,了解了人族對親吻的定義,發覺他如今對那顆草的感情,完全符合親吻的條件,於是便有了之後的那場較勁似的吻。


    可這顆草現在對他說喜歡他,他知道這句話同他在神界之時與他說的那句心悅與他是相同的意思,可他該如何作答呢?


    在神界時他是如何作答的?哦,對了,他那時沒有理會這棵草,因為那時的那句心悅與他並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瀾,他便直接無視了,可現在不同,現在他血液翻騰,心中驚濤駭浪,他想迴答,可,應該怎麽答呢?


    肖驍久等不見銀玉迴複,心中一涼,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也太丟人了,他長這麽大頭一次告白,還是跟個男人告白,即便這樣他也說了,他把什麽都丟到一邊,什麽都不計較的跟這人告白了,結果,卻被無視的這麽徹底,除了覺得丟人外,他還心疼,揪著疼,又涼又疼。


    就在他心中無限悲涼,準備黯然神傷的離開時,卻覺手腕一緊,接著就是一陣失重感襲來,然後他就直直的跌迴了銀玉的懷裏。


    銀玉二話沒說,牽著他的手撫上了他的胸口,讓他感受著那處傳來的如雷鼓般急速的跳動,並有些無措的向他問道,“我該如何答你?”


    肖驍感覺他的心情瞬間就由隆冬轉入了盛夏,手心處傳來的心跳聲,銀玉那無措的神情都讓他大喜過望,他的心跳瞬間就跟銀玉同頻率了,他神情激動,眼睛晶亮的看著銀玉道,“什麽都別說,親我!”


    銀玉接到他的指令後,絲毫沒猶豫的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格撒在地上,好似泛起了一層白霜,明黃的床榻之上兩個身影正抵死糾纏著,搖晃的床帳伴著高低起伏的呻吟聲激起了一室的旖旎之色……


    末了兩個身影還深情的擁吻在一起,片刻都舍不得分離,室內時不時響起的口水聲,將這深秋的光景染上片片春意。


    良久後鳳璃才鬆開予賢的唇,將他緊緊抱在懷裏,顫著聲喃喃道,“予賢,我好想你,想你想的都快瘋了……”


    花予賢滿臉疑惑的啞著嗓音輕問道,“王上,這是怎麽了?”


    “都是我的過錯,我不該與你置氣跑去巡礦,不該招惹那塗山華陽,更不該意誌不堅的同意娶她,還因此事多次與你爭辯,冷臉待你,全都怪我……”鳳璃將花予賢緊緊摟在懷裏,恨不能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誰都不能在將他抽出來,將他們分開。


    花予賢聞言輕舒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淺笑,一下下撫著鳳璃的背柔聲說道,“予賢並未在意,王上也不要在為此事自責了?”


    他本是花家最不起眼的孩子,自小便無尊長管教,任意生長,對爺爺來說,花家隻有花濂是需他耗費心血,傾盡所能去關愛,去教養的,像他這種半獸半妖的孩子,連爺爺一個關愛的目光都不配得到。


    爺爺第一次將視線放在他身上時,便是知道了他與王上的關係,到現在他都記得爺爺當時的臉色,他臉色氣的鐵青,勃然大怒的指責他蓄意勾引王上,意欲斷了人蛇一族王室的血脈。


    他當時很怕,很慌,他從未想過他一直期盼的爺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竟是怒的如此這般驚濤駭浪。


    他從未蓄意勾引過王上,更沒想過要毀了人蛇族的未來,斷了鳳璃的血脈,他隻是喜歡鳳璃,想與鳳璃在一處,這幾千年的時光裏,他第一次如此想要握緊一樣東西,他不想放手,也不想離開鳳璃,可爺爺竟說他做錯了,他如此是害了鳳璃,更是禍害了人蛇族的未來。


    為什麽會這樣,花濂是花家的未來,他比不上,所以他不配得到爺爺的疼愛,鳳璃是人蛇族的未來,他攀不上,所以他便連愛都不能了嗎?


    他很傷心,也很絕望,他委屈,他不忿,他不知道爺爺的打罵是否應該,爺爺對他的指責是否存在,但唯有一件事,他知道爺爺說的是對的,鳳璃是人蛇族的王上,是人蛇族的未來,斷不能毀在他手上。


    於是他開始躲著鳳璃,不見鳳璃,卻還是忍不住的悄悄去打探鳳璃的消息,他聽說鳳璃去巡帳了,他聽說鳳璃去巡礦了,他聽說鳳璃被狐族王女看上了,他聽說狐族要與人蛇族結親了,他聽說鳳璃拒婚了……


    他知道狐族王女才是鳳璃的良配,他應該在心裏祝福鳳璃與那狐女,可當他聽說鳳璃拒婚時,心裏卻是高興的,他知道這樣不對,這樣是害了鳳璃,可他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意。


    鳳璃來找他了,鳳璃生氣了,鳳璃將他綁了,鳳璃將他關在寢殿三天三夜,極盡所能,用盡所有不可言說的手段,逼迫他答允以後絕不會在躲著他。


    雖然他心裏知道此事不能應,卻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他重重的點著頭,滿臉淚水的與鳳璃抱在一起,發誓絕不會在躲著他,不見他。


    他又搬迴了賢月閣,那是鳳璃專門為他建造的寢殿,不在前殿,也不屬後宮,就在兩殿相鄰的正中間,東望後山,南鄰王上寢殿,他很喜歡這處,往前不遠便能瞧見鳳璃的寢殿,往右深入便是他與鳳璃初見時的後山。


    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他終於等來了他的爺爺花衍,爺爺約他前去後山相見,他很不願意與爺爺在後山話傷情談離別,可又不得不前去赴約。


    爺爺告訴他鳳璃拒婚的事兒,爺爺告訴他鳳璃堅決不肯與狐女成婚的事兒,爺爺告訴他此次和親關乎兩族之間和睦的事兒,爺爺還告訴他,若是鳳璃就這麽駁了狐帝的顏麵或將引起兩族之間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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