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幾次進去醫院的機會,還都是他自己受傷住院,要說來醫院探病,他這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迴。


    在來的路上,他反複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買束花,又買了個小果籃,才來了醫院,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探病這麽準備定不會出什麽大錯。


    他捧著一束香氣四溢的粉百合,右手拎著一小筐水果,在醫院大廳詢問了病房號之後,也沒給他爸打電話就直接找了上來。


    他爸這段時間估計也是累的不輕,這點小事他也就不願意在去勞動他爸跑一圈了。


    今早他看見他爸的時候,就覺得這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爸竟都顯得滄桑了不少,看的他心裏也是一陣陣的揪的難受。


    肖驍抱著花,拎著果籃走在人來人往的住院部,覺得大腿處的那股熱度從開始的溫熱變的越來越強烈,這會簡直就跟水快要煮沸了似的熱發燙了。


    他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緊張的往兜裏掏去,他裝在這處的是那顆羈絆球,可別是出什麽問題了吧?


    從他走進這醫院起,就覺得大腿處隱隱的有熱度傳來,開始沒怎麽在意,畢竟今天天氣好,坐公車過來曬了一路太陽,兜裏又裝了個‘玻璃球’,誰知是不是因著這‘玻璃球’吸熱呢,可隨著這溫度越來越高他才真的緊張起來……


    這球為什麽會突然開始發燙,他著急的把球掏出來一看,就見那本就通體豔紅色澤的羈絆球正泛著隱隱的紅光,球體內那盛滿血液又混著絲絲流光的液體此刻正跟水燒開了似的翻騰滾動著。


    “肖澤?”他小心翼翼的低喃了一句,又是疑惑又是激動的看著手中的小血球,這反應難道就是妣修說的,遇到肖澤的魂魄時羈絆球會發出的警示?那是不是說明肖澤的魂魄或許就在這附近了?


    可,在哪兒呢?要怎麽找呢?他趕緊四下張望了一番,並未看到什麽黑氣,也沒看見什麽可疑的魂體。


    難不成沒在走廊上,那這球會不會是離魂魄越近發出的光芒越強烈呢?


    想了想他將身上穿的那淺藍色薄衛衣的袖子拽至手心處,墊在了羈絆球的下麵,隔絕了那層燙的人想將球扔出去的熱度,捧著向四周慢慢移動著。


    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最後卻不是通過光芒找到的,而是球體散發出的熱度給他指出了最終位置。


    他停在一間單人病房外,看著病房門口上的那張房卡,患者姓名那欄處清楚的寫著朱垚兩字,又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往裏瞧了瞧,確定屋內除了一位躺在床上,身上還插著各種管子的病人外,在沒有其他人了,這才輕輕轉動著門把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內的陳設與他受傷時住的那種雙人病房並無什麽大的不同,隻是空間寬敞了一些,還有一張供家屬陪床時用的沙發。


    病床上躺著的人被嘴上罩著的唿吸罩遮去了一半的麵孔,無法看清楚他具體的模樣,隻能大概估摸出這應是位不滿三十歲的青年男子。


    男子眼睛緊閉著,臉色煞白,若不是旁邊的那台心跳測試設備一直滴滴的響著平穩的心跳聲,他差點都以為這人已經沒氣了。


    自走進這屋,他手裏的羈絆珠就越來越熱,光芒也越盛,這讓他很是確定肖澤肯定就在這裏。


    可,在哪兒呢?這房間內除了簡單的陳設,病床上躺著的那人,就剩這些發著滴滴聲的冰冷設備了,就連他之前在肖澤身上看見的黑霧都沒見著一縷。


    突然,肖驍停住在屋裏亂轉的腳步,視線直直的落到了躺著的那人身上,心中也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附身’?


    他試探著往病床邊走去,越近羈絆球越熱,隔著衣服都能把他的手燙的生疼,他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人,三步並做二步的走到病床頭,一把拿起掛在那裏的病例卡……


    “朱垚,男,32歲,大腦功能完全喪失,”他低聲念著病例卡,視線停留在最後的那項診斷說明上,大腦功能完全喪失,腦死亡?!


    沒等他在這件事中迴過神來,一聲怒吼隨著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同時響起,“你在做什麽?”


    肖驍被這聲音嚇得直接將手裏的病例卡扔了出去,慌亂之中還不忘將手裏的羈絆珠藏到身後,“對不起,對不起,我……”他忙道著歉,想跟進來的人解釋他沒有惡意,可就在看清站在門口的人之後,解釋的話卡在了喉嚨裏,“虎哥?!”


    老天爺,怎麽是這煞神,肖驍心裏直唿倒黴!


    周虎手裏拎著一個水壺走了進來,反手將病房的門上了鎖,又將水壺放到了桌子上,這才冷冷的看著那愣怔住的少年,語氣森然的說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肖驍上次見這人的時候,就覺得他全身都散發著那種讓人見之生畏的黑老大氣質,如今又見,那感覺不減反增,而且那隱含殺意的怒容,仿佛在提醒他,若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複,今天他就別想出這個病房的門了。


    “虎哥好,我,叫肖驍,二中高三的學生,我們見過一迴,就上次你跟朱方傑一塊來過我們學校……”肖驍努力壓下被那一聲吼嚇的砰砰亂跳的心髒,口氣盡量平穩的挑著重點自我介紹著。


    他在賭,賭上次這黑老大去學校收拾他這件事,應該是件讓他也挺過意不去的事情。


    本來嘛,這種混社會的,混的譜越大b格就越高,殺他這個小雞仔動了屠牛刀,本就不是什麽體麵的事情,他賭的就是這個不體麵,隻要這人對那件事有一絲絲的歉疚,至少就會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你怎麽會在這兒?”周虎銳利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冷色,緊緊的盯著肖驍問道。


    “虎哥你誤會了,我後媽在這兒住院,就在這層樓頂頭的708號病房,”肖驍努力的扯出一個笑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一些,“我是路過這兒,不經意的看到房門上那個名字才進來的,我有個朋友也叫朱垚,看見這名字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同一個人呢……”


    肖驍臉不紅氣不喘心不跳的編著瞎話,求神拜佛的希望能在這位爺這兒糊弄過去。


    周虎沒說話,冷峻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肖驍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肖驍也壯著膽子與他對視著。


    片刻後,周虎移開了目光,低頭看向病床上的人,那雙如凝了萬年寒冰的眼睛也瞬間融化,“出去吧!”


    這是,放過他了?肖驍愣了下神才反應過來。


    他這是躲過了一劫,可周虎現在說讓他出去,他出去了肖澤的魂魄怎麽辦,若他這迴出去了,下次還能不能順利進來?


    有了這次教訓,周虎會不會讓他那些小弟把這個病房給24小時看護起來?


    就在肖驍糾結著走還是找借口留下時,周虎那仿佛能剮人千刀的眼神又甩了過來,冷冷的問道,“怎麽,還有話說?”


    “沒有,虎哥再見……”看到周虎那要吃人的眼神,就算他真的有話說也隻能咽迴肚子裏了。


    其實他剛才也真的是太過心急了,一時之間竟忘了他還有大神棍那麽個無所不能的外掛幫手。


    在他發現了肖澤魂魄寄居的地方後,就該立馬出來,然後等著大神棍迴來解決才對,反正他一個人也是什麽都做不了的,非執著的留在裏麵,吃完排頭又讓人給趕出來,真是何苦來哉!


    想到這裏他神色輕鬆的走迴了剛才的地方,拎起那被他扔在一旁的鮮花和果籃,又重新往許豔的病房走去。


    想來今天應是個吉利的日子,本來毫無頭緒,甚至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的一魂三魄,竟讓他出門迎頭就撞上了。


    就是不知寄居在這身體裏的是那一魂還是三魄,或者都在這裏?唉,他會不會想的太美了點?!淡定,淡定,樂極生悲,樂極生悲!


    隻是他這輕快的心情隻保持到見到許豔之前,當他拎著果籃捧著已經散的沒形的花進了病房後,看見許豔那憔悴的神色,懨懨的神情,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身材,心裏就無論如何都輕快不起來了。


    “許姨,”肖驍壓低聲音輕喚了一聲。


    許豔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一言不發的側過了頭去。


    “怎麽沒給爸爸打電話,”肖振剛趕緊過來接過肖驍手裏的東西。


    “在醫院大廳問一下就能知道房間號,”他又往許豔那邊瞧了一眼,“許姨,情況怎麽樣?”


    “唉……心病,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肖振剛歎了口氣,給兒子讓出個座位來,“學校跟老師請假了?快高考了,你趕緊複習才是正事!”肖振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恩,知道了,我就是擔心許姨來看一眼,一會兒就迴學校了……”他又朝許豔那邊看了一眼,雖然她還是側著頭,蔫蔫的沒什麽想搭理他的欲望,不過那微微抖動的肩膀卻暴露了她此刻的狀態。


    肖驍仿佛被屁股下的凳子突然紮了似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等他迴過神來後又覺的不妥,忙補救道:“那,行吧,爸你要是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來給許姨陪床……”


    “我能有什麽事,你別瞎操心了,在觀察兩天沒什麽問題我們也就迴家了,你快迴學校吧!”肖振剛看兒子站起來,以為他要走了,趕緊配合著催促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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