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沫摸著他的胸口處,覺得很是奇怪,好像他現在又感覺不到剛才那種不適的症狀了,“這副身體心髒的位置今天頻頻出現窒息,疼痛和心顫感,身體也會時不時做出一些並非出自我本意的行動,用法術透析全身後又未發覺任何異常……”


    “神君,您這副人界守護使者的身體是由息壤所化,您的氣血所養,自不會像真正的凡人那般弱不禁風。您剛才感覺到的心髒的反應,大約也隻是受神君您當時情緒波動的影響。”


    “這息壤它本就有記萬物的能力,您把他放在人界這麽久,他自然也就有了人類的七情六欲,您說的那種不適的感覺隻是您身體表達情緒的正常反應。”長右盡職盡責的為他家神君做了把解說員,同時也悄悄的在心裏嫌棄了他家神君一把。


    說起他家神君,長右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有時冷靜到不近人情,有時又幼稚如孩童。


    就拿父尊殞滅時囑他家神君看護六界這事來說吧,這事若是換了天帝,當時一張神族凋零,天界功德無量者可封神的封神榜就能被天帝玩的是風起雲湧,若是守護六界這事兒交到天帝手裏,他準能就這個任務成立起一個完整的權利鏈來。


    可他家神君到好,跑去天界找天帝拿了塊息壤,捏起了小泥人。


    先是捏了一條雌蛇,給小蛇喂了一口他的氣血後,就那麽把小蛇給扔進了妖界;又捏了一條雄蛇,也給喂了一口血,扔進了冥界;在捏了一顆草,同樣給喂了一口血,扔進了神獸界;還捏了一條龍,照樣給喂了一口血,扔進了魔界;哦,還捏了一個小巨人捏的非常用心認真,接著就是給喂血之後送進了天界;最後捏了一個自己,同樣也是喂血,不過這迴不是扔了,是他親自把這個小泥人送到了人界。


    後來長右聽杜衡少尊說起這事時他才曉得,原來那兩條小蛇分別是照著羲皇和媧娘捏的,那顆草是照著杜衡少尊捏的,那條龍是照著虯龍妣修捏的,而那巨人則是照著父尊捏的……


    長右瞧著他家神君捏著法咒在這小診室的一隅布下結界,一副準備就地打坐接收息壤全部記憶的樣子,也顧不得繼續在心裏嘲笑他家神君了,趕緊見縫插針的問:“神君,那少尊現在神格已失,神魂還過了輪迴鏡,這萬一要是再與這人界有了什麽過深的羈絆,看不破放不下的,豈不是要在這凡間世世輪迴,永不能迴神界?”


    “隻要過了輪迴鏡,無論是神,是仙,是人還是魂自然都得按凡界的規矩走,無有例外!”宋沫一臉冷漠的說完後便閉上了眼睛,準備入定。


    “那神君我能不能私下去幫……”長右急急的想搶在他家神君入定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卻被他家神君無情的打斷了。


    “你想去禱過山陪雲紋?”宋沫盤腿坐在地上,直接打斷了長右的話,提了雲紋神君出來,順便甩給長右一個自去掂量的眼神之後便不再理他。


    長右歎了口氣,看著他家神君進入入定狀態,周身散出的光暈也越漸濃鬱,這才放心大膽的鄙視了他家神君一眼。


    這就是他家銀玉神君的另一麵了,冷血冷情冷靜。


    六界中人之所以都稱杜衡為少尊,是因為他是眾神中唯一一個承父尊血脈化形的神。


    據傳杜衡少尊本源原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杜衡草。


    杜衡草族族代代都生於天帝山,天帝山靈氣雖盛可奈何氣候多變,冬季更是滴水成冰,哈氣成團的酷寒天。


    草木類本就柔弱,生在天帝山更是一年要熬過一次極冷的寒冬,每寒冬時節便是杜衡草的生死劫。成長就已如此不易了,修出靈識的更是幾乎未曾得見。


    杜衡少尊不知為何卻是獨獨生長在了羽山,偏偏還在機緣巧合之下與銀玉神君一前一後的同在羽山開啟了靈識,後來又被父尊一前一後的帶迴神界,一起伴於父尊左右。


    隻是不知為何杜衡少尊被父尊帶迴時不僅奄奄一息,混身的靈氣還很是混亂,當時他身上除卻羽淵那純淨的靈氣之外,還隱隱摻雜著神獸的靈力,本體上還隨處可見被羽淵靈氣攻擊的傷口。


    父尊憐杜衡草修得靈識不易,便刺破手指取血喂給了它,杜衡草得父尊氣血後不僅驅散了體內的獸息,恢複了元氣,還修為猛漲竟化出了形體……


    所以在這六界之內隻要一提到哪位最有神緣,自然非杜衡少尊莫屬了。


    杜衡少尊和銀玉神君一直在神界一起陪侍在父尊左右,這萬萬年裏一起經過了大地蛻變,諸神戰亂,父尊殞滅等等這些天地之大變,現如今這偌大的神界也就隻剩下銀玉神君和杜衡少尊這唯二的兩位尊神和他這隻跟班神獸了。


    長右覺得杜衡少尊合該是他家神君在這四山四海四荒之中最緊要的神了,可眼下少尊莫名入世,失了神格還過了輪迴鏡,眼瞅著就有可能要在這人界世世輪迴了,他家神君卻能這麽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幫少尊的念頭。


    誠然,他剛才說那話不是真心要去幫少尊,他區區一介神獸,得銀玉神君青眼才入得神界隨侍在神君左右,自是不會自不量力的破壞規矩去助少尊。


    他之所以那麽說,是想提醒他家神君少尊現在的處境,希望他老人家能出手,如果是他家神君幫少尊的話,還怕去什麽禱過山,被降什麽神格嗎?真能鬧,有誰能降得了他家神君的神格,還敢壓他去禱過山的?


    不是長右奉承他家神君,就說這天上地下六界之中,連加上六界外的神界,怕是就沒誰能做的到啊,可顯然現在是他家神君根本沒這個打算啊……


    說起這禱過山的雲紋神君呀,那還真的是造化弄神啊!


    雲紋神君本是仙界頗有地位的一仙君,因著獨有的閱覽群書的天賦被封神號,故被尊稱為雲紋神君。


    雲紋神君那淵博的學識可真是閱遍了各界神文人卷,上知天界下曉民生,大到神魂法器小到毒草藥花,隻要是這六界內有的,並曾謄抄入卷過的,這位神君就一定會知曉,哪怕他當時不知,待他通籍後也一定會有辦法知道。


    沒錯,這位神君獨有的閱覽群書的天賦就是與書籍通靈。


    雲紋神君獨有一子名喚漢文,不知是因這老子太強顯的兒子沒才華,還是這兒子著實沒繼承到老子的才華,這漢文仙君雖承了仙格卻也著實過於平凡無奇了些。


    庸庸碌碌混到三千歲,兒子都會打醬油了才被策號封職,司文事,理書庫,故被眾仙尊稱為司文仙君。


    不知這位司文仙君是被封職後太過興奮還是自覺新官上任責任重大,竟在任職當日便開始對案卷文宗進行了連續三日不眠不休的整頓,最終在最後一日靈力不支昏睡在了案榻上。


    他這一睡不要緊,竟在睡夢之中打翻了案上的長明油燈,油燈一倒火便起,雖說這司文仙君覺察及時,火沒燒多大就被熄滅了,可到底還是毀了不少文案古卷,這其中還包括一卷上古秘術。


    故司文仙君遭貶,被叛下界輪迴三世,需得修得六根清靜後方能歸位。


    這下可急壞了雲紋神君,下界輪迴三世事小,可修得六根清靜事大呀,也就是說讓你輪迴三世,你第一世有仙根沒凡塵的就算輕易修了六根清靜也沒用,沒滿三世,還得繼續輪迴,可修滿三世六根不淨也沒用,這既要六根淨還要修夠三世,這事大了呀!


    魂過輪迴鏡就是肉體凡胎了,凡人在這紅塵俗世中浮沉,少不得要沾染些恩怨是非,情緣糾葛,若一個不慎在墜入執念,那羈絆怕是要生生世世糾纏的呀,若如此這漢文仙君怕是要廢在凡界了。


    於是雲紋神君把心一橫,把牙一咬,放下身段求到了慧幢勝王佛祖座下那在凡間修行的三弟子法海禪師門前了,雲紋隻望禪師在凡界能早日點化他兒入佛門,盼著他兒能修得三世皆空,這樣才能少吃些苦,早日修滿緣法迴歸天界位列仙班。


    可誰曾想這司文仙君不下界還好,一下界竟成了個絕世少有的情種,兩世輪迴兩世皆為情所困為情所殤,最後一世不知怎的,竟還招惹上了一條成精千年的蛇妖。


    哎呦,這可急壞了雲紋神君了,為了製伏這條蛇妖讓他兒早日迴歸天界,這老頭竟不顧父尊殞滅時製定的六界和平法約,私拿了法器下界欲讓法海禪師私下處置了那蛇妖。


    哪成想,那蛇妖也是個能鬧騰的,上入天庭,下入冥府,沒她不敢闖的地方,好嘛,這下熱鬧了嘛,最後不但蛇妖沒處置了,還折騰的六界皆知……


    雲紋神君見事發敗漏了,為了不連累那在下界受苦的兒子,自覺繳了神印,卸了神格,脫冠跪至淩霄大殿請罰……


    最後還是司文仙君那玲瓏剔透的小兒子文曲少君曉得此事的來龍去脈後匆忙趕來,自請願,求下界代父受過,最終以文曲少君下界,而雲紋神君繳神印降神格被貶至禱過山守山思過這才算完。


    想想這位雲紋神君的悲慘下場,長右別說去幫杜衡少尊了,就算是想,他都不打算再去想了,隻得乖乖的蹲到一邊去給他家神君護法了。


    少尊啊,長右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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