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圭現在這一副身體,體質著實不錯,到了第二天一早就痊愈了,隻剩下擦傷的地方還留著一點疤痕。


    荀圭和女鬼向郎中告辭,牽著大黃繼續出發,向西往蜀國而去。


    鹿山書院要向北走,越過那條大江。荀圭改變方向,是因為昨天晚上和女鬼聊了很多,然後改變了主意。


    昨晚,荀圭問了女鬼的來曆,女鬼卻說什麽都不記得了,連自己姓甚名誰,為什麽穿著嫁衣都不知道。荀圭心說好經典的失憶橋段,於是就讓女鬼講一講她還記得的事情。


    女鬼說,以前的她怨氣纏身,壓根記不得什麽,隻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會從井裏出來吸取過路人的陽氣。真正有清晰的記憶,就是從前天晚上開始,也就是荀圭把那本書扔進井裏,洗去了她一身怨氣的時候開始。


    荀圭又問她,現在她有什麽打算。女鬼羞澀地說,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穿著嫁衣、蓋著蓋頭,但是既然她的蓋頭已經被荀圭揭下,那自己當然是聽自己相公的,荀圭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荀圭認真解釋,說自己是一時腦抽手滑了,並向女鬼致以最誠懇的歉意。女鬼接受了荀圭的道歉,然後聲明:木已成舟,她和荀圭已經是夫妻了。女鬼還強調,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怕荀圭對她不好也認了。


    荀圭隻有一個想法,我對你不好?我就是一個沒修煉的普通人,我敢對你不好麽?


    其實把,荀圭主要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穿越的事情他能接受,甚至真的娶個女鬼他也能接受,主要是婚姻來得太突然,荀圭心裏莫名的慌亂。


    女鬼看出了荀圭的糾結,就對荀圭說,蜀國青城山,道門正統,有神奇的手段,能令死者還陽,不如荀圭帶著她去一趟青城山,到時候等她複活過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給荀圭了,更能給荀圭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於是他們就這樣開開心心的出發了,直奔蜀國青城山。


    你說書院,什麽書院?荀圭看過很多穿越者前輩的故事,去了書院準沒好事,一定會出現一個娘們,拿自己當作擋箭牌,然後一堆富二代就會來挑釁自己,然後自己被打一頓,喊出那句經典: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那多累啊!荀圭覺得,現在的自己那才叫一個輕鬆自在。大黃它,雖然慫的過分,老想著扔下自己跑路,但是好歹不會主動生出害自己的心思;女鬼就更好了,認準了自己是她相公,對自己溫柔有加,更別說她還長得很漂亮。荀圭尋思,等到了青城山,她複活之後,自己這輩子就和她,在青城山下男耕女織,盡享天倫,豈不美哉?


    荀圭騎著大黃,暢想未來,不知不覺口水都流出來了。一旁飄著的女鬼拿出手帕,幫荀圭擦去口水,問道:“相公,相公,是不是昨天沒睡好?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下,給大黃喂些吃的?”


    “啊?”荀圭從自己的美夢中醒來。看著一臉關切的女鬼,說道:“那就休息一下吧。對了,你還沒想起自己的身世麽,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麽叫你呢。”


    女鬼捂嘴一笑:“我還以為相公忘了這事呢。不過,妾身實在是想不起來了,不如,相公給我起個名字?反正女子的閨名,婚前隻有自己的父母,婚後隻有自己的相公知道。”


    荀圭撓撓頭,下了馬,他看著一臉期待的女鬼,十分無奈地說:“要不你還是自己想一個吧,我實在不會取名字。你看,我給它取名字,都是取了個狗名字,叫大黃。”


    大黃猛地甩頭轉身,和荀圭來了個臉貼臉,大眼睛裏充滿難以置信:你不是說我高大威猛,毛色金黃,才叫我大黃的麽?為什麽是狗的名字?


    荀圭心虛地扭過頭不看大黃,小聲說:“這名字是你自己同意了的,想改,等你自己會說話了再說,我是想不出來別的了。”


    女鬼趕緊把荀圭和大黃隔開,說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叫什麽不都行嘛,別生氣啊。”說著摸了摸大黃的腦袋,安慰它。


    荀圭眼睛一亮:“你說的很對,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我看你一直穿著紅衣服,不如,就叫你小紅,怎麽樣?”


    女鬼猛地轉頭,盯著荀圭看,眼神裏盡是恨鐵不成鋼。


    荀圭尷尬至極不再說話,低著頭就往前走。女鬼和大黃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


    就這樣跋山涉水,走了五天,山裏的落葉越來越厚,一人一馬一鬼日夜相處,也是越來越熟悉。終於,他們走出了蜀國與楚國之間的武陵山脈,走到了蜀國的邊緣。


    走了這幾天,荀圭總算想出了一個名字,既然女鬼是井裏來的靈魂,不如就叫井靈得了。女鬼聽了恨不得把荀圭當場打死,虧得你荀圭還是個讀書人,想了幾天就這?!


    在和荀圭一番友好交流(物理)之後,女鬼決定,以後她就叫金靈了。荀圭捂著腰表示,金靈很好聽,比井靈更加婉約,更符合她的氣質。隻是荀圭實在不明白,這一言不合就擰人腰上的肉的手法,也是萬界互通的嘛?


    又走了一天,荀圭一行走到了一個小鎮,找到了鎮上唯一一家客棧住下。前台登記時,掌櫃看著荀圭欲言又止。荀圭問道:“怎麽了,難道沒有客房了麽?”


    掌櫃的上下打量荀圭,一身青衣,士子打扮,估計十六七年歲;又看了看一身紅嫁衣的金靈,也是十六七的年紀。於是,掌櫃的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給了荀圭一個“懂的都懂”的眼神。


    荀圭這才明白,是金靈的打扮大過於招人注意了,前幾天一直走在山裏,沒遇到其他人,荀圭都沒注意金靈還穿著紅嫁衣。估計這掌櫃的,覺得金靈是從家裏逃婚,和情郎私奔出來的。


    荀圭一言不發,掏出一顆碎銀,掌櫃的眼前一亮。掌櫃的趕緊招唿著小二,讓小二牽著大黃去馬廄,自己則是帶著荀圭他們去後院,住進了單間上房。荀圭把掌櫃拿來的房門鑰匙遞給了金靈,讓她就在房間裏休息,自己跟著掌櫃的迴到了前麵大堂。


    掌櫃從櫃台裏取出零錢找給荀圭,荀圭接過錢,向掌櫃的問出了鎮上賣衣服的店,接著就去給金靈買了幾身衣服。買完衣服迴來,荀圭讓掌櫃的準備洗澡水,順便送些飯菜進房間。荀圭自己,則是在大堂裏吃晚飯。


    晚上,金靈睡床,荀圭打地鋪。盡管金靈誠懇地邀請荀圭同床共枕,荀圭還是堅定地拒絕了。金靈說既然已是夫妻,睡在一起是理所應當;荀圭則說,這樁婚事,沒有其他人見證,做不得數;荀圭還說,如果金靈真心實意要嫁給他,不如等一等,等金靈複活之後,荀圭再八抬大轎接她過門,才顯得出荀圭對她的重視。


    金靈十分感動,擦著眼淚睡著了。


    荀圭躺在地板上長舒一口氣,他倒不是嫌棄金靈是個鬼,講道理,長得漂亮又溫柔體貼,是人是鬼已經無所謂了。荀圭其實是有點害怕,因為前麵金靈自己說了,她以前晚上會吸取過路人的陽氣,荀圭現在還是凡人一個,實在是有賊心沒賊膽。


    就這樣,安安穩穩地到了第二天,吃過早飯,繼續出發。荀圭問過掌櫃的,此地離青城山不算特別遠了,騎著馬過去,也就七八天的路程。


    於是他們一路品嚐沿途小吃,慢慢悠悠地往青城山走。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終於到達了青城山腳下。


    說是七八天的路程,他們卻走了一個月,眼見著都快入冬了,第一場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雖然快到年底,但青城山因為常年都有香客前來,哪怕快到年底,山腳下的小鎮上還是很熱鬧。


    這一路,吃住都在旅店客棧,荀圭身上隻剩下了百來文錢,剛剛問過客棧,剛好夠一晚上的房錢,連第二天的早飯錢都不夠了。荀圭捧著僅剩的這點錢,站在客棧前台,不知道怎麽辦。


    金靈看著窘迫的荀圭,從懷裏掏出一個綢布,打開來露出了那個金釵。金靈把金釵遞給荀圭,問道:“相公,要不還是把它賣了吧。”


    荀圭連忙把手裏的錢放在櫃台上,對掌櫃的說:“要一間房。”說完趕緊把金釵重新包好,對金靈說:“不要再拿出來了,財不露白。”


    看著金靈一臉懵懂,荀圭隻能低下頭,貼著金靈的耳朵小聲說:“你就給我留點麵子吧,上次郎中那裏你也是直接拿出來賣錢。你知不知道,出門在外,男子要女子掏錢很丟臉的。”


    金靈紅著臉把金釵收了迴去。紅了臉,倒不是因為她讓荀圭丟了麵子,隻是這一路走來,荀圭還是第一次貼的這麽近和她說話。


    荀圭小聲說完,又故意抬頭,大聲說道:“娘子不必擔心,夫君我自有生財之道。”說著拍了拍腰間長劍,“大不了,我把這家傳寶劍賣了,絕不要娘子出一文錢。”


    金靈的臉更紅了,這麽久了,這還是荀圭第一次稱唿自己為娘子。


    荀圭卻是沒注意金靈,他在偷偷地觀察四周。金靈拿出金釵的時候,周圍看向荀圭的都是鄙視的眼神,但是荀圭說完這番話之後,所有人眼神都變為了讚許。


    荀圭鬆了一口氣,這些人估計都是在青城山下常住的,要是他們傳出去什麽閑話,自己去求山上道士幫忙複活金靈的事,怕是要被負麵輿論拖後腿。


    接著,大黃被跑堂的很溫柔地牽去馬廄,掌櫃的麵帶微笑,帶著荀圭和金靈去房間。等掌櫃的走後,荀圭對著金靈說:“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


    金靈不解的問:“相公,為何不再叫我一聲娘子?是不是,相公這個稱唿你不喜歡,要不,”金靈想了一想,夾著嗓子叫到:


    “夫~~君~~~”


    荀圭隻感覺自己打了個冷顫,心裏直唿此地不宜久留,轉身逃離了房間。留下金靈在房間裏笑靨如花,樂不可支。


    荀圭走到大街上,深唿吸平複自己的心情。金靈正常說話還好,這嗲聲嗲氣的,對自己這個兩輩子母胎單身的人來說,殺傷力實在是太大。


    走了一會兒,荀圭發現,這鎮子裏最多的是賣香、燭等物,其次就是卜卦算命的小攤,再有就是飲食鋪子。荀圭放眼望去,說是鎮子,其實南北也就差不多三四裏路,或許稱之為市集更恰當。


    荀圭接著逛,走了幾步,隻見前方一棟二層小樓,門口匾額上書“道聞軒”,門口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都伸長脖子往門裏麵看。荀圭心想,這青城山是道教聖地,難道還有人在這裏鬧事?於是荀圭緊走兩步,也湊過去看熱鬧。


    這些人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荀圭實在是擠不進去,隻好站在後麵,踮起腳伸長了脖子仔細聽,聽了一會,隱約聽見了“小青”、“金山”等字眼。又聽了一會兒,荀圭又聽見了“青城山”、“仙人”等字眼。


    荀圭縮迴脖子,心說這不是我魔改的《白蛇傳》麽?沒想到啊,青城山竟然真的在宣傳這個故事。


    荀圭很是糾結,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上山。因為這邊看起來,還挺喜歡自己魔改的《白蛇傳》,萬一自己道明來意,這幫道士,為了逼自己留下來給他們編故事,拖著不給金靈複活,怎麽辦?


    畢竟,普通人都敢寄刀片催更,何況是一群會法術的?荀圭很是擔心。


    荀圭正想著,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炸響:“書生,是你!”


    荀圭嚇得渾身一抖,轉頭忙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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