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在首飾鋪子從頭看到尾,卻越看越覺得皺眉。


    那鋪子裏的夥計見了,趕忙湊上去詢問:“姑娘可是覺得這些簪子不夠好?我們鋪子裏真正的好東西都在上頭,下邊擺的隻是些尋常樣式。”


    “原來如此,我早聽說京城的首飾從來都是最時新的,若隻是這一層裏看到的那些,傳言未免有些不實了。帶我上去看看。”


    冉秋念鬆了口氣,還以為這鋪子裏都是些俗物,樣式老舊不說,連一個能拿的出手的都沒有。


    “一看您就是識貨的,這些俗物自然入不了眼,小的這就帶您上二樓。”


    蕭殷和冉秋念一起上了首飾鋪子的二樓,這家鋪子已經是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了,若是這裏的東西都拿不出手,冉秋念也可以想見其他地方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這裏便是全部了?”冉秋念提前問了個清楚,以免到時候這人又蹦出個三樓上才是最好的說辭。


    她要不就不看,要看就看最好的,冉秋念的眼光可是高的很,不願在那些俗物上浪費時間。


    “這裏便是全部了,姑娘隻管放心的看,三樓上擺著的是小店的鎮店之寶,沒有掌櫃的吩咐,輕易是不示人的。”


    得了這夥計的話,冉秋念這才放下心來,走上前去,拿起一支梅花簪子細瞧起來。


    這一層的做工確實更加精巧一些,隻不過,冉秋念皺了皺眉頭,手藝是跟上了,可是樣式在她看來就有些簡單了。


    這梅花簪子但看還不錯,可與冉秋念頭上簪著的一比,就落了俗套,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想來那夥計也看了出來,這一層的東西對冉秋念來說還是有些不入眼,他見冉秋念頭上簪的手上帶的,無不是從沒見過的新款式,與他小店裏的完全不能比,臉上的笑意也有些勉強起來。


    “我能看看你們的鎮店之寶嗎?”


    冉秋念幹脆放下了簪子,轉頭對那首飾鋪子的夥計要求到。


    “這,姑娘的要求,小的需得稟報給掌櫃的,這三層的鑰匙在掌櫃手上,小的也是沒有這個權利打開的。”


    見夥計沒有把話說死,冉秋念便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便見這夥計躬身退了下去,到後邊去找店鋪掌櫃問話了。


    那夥計小步跑迴了店鋪後院,在掌櫃的屋子裏找到了人,上來便說:


    “掌櫃的,前麵來了個好生厲害的姑娘,把咱們鋪子裏最好的那批首飾批的一文不值,還說要看咱們的鎮店之寶。”


    “還有這等事?我這鋪子裏的首飾是剛剛推出來的,便是宮裏的娘娘也用得的,滿京城上下,說句難聽的,便再找不出第二家能與咱們這間鋪子相比的。那姑娘是什麽來頭?”


    掌櫃的有些不悅,夥計卻比他看到的更多,因此便不覺得那姑娘是來故意找茬,他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看那姑娘身上穿戴著的卻是比咱們鋪子裏的高出不少,全是我沒見過的樣式。你說,會不會是對家的鋪子借機打探來了,若真是這樣,咱們這些首飾恐怕難以與人家爭高低!”


    夥計憂心忡忡的說著,掌櫃的眉毛一挑,也覺出幾分嚴重來了:“真有你說的這麽玄乎?”


    “您去了便知。那咱們還要不要把鎮店之寶給她看?”


    夥計歎了口氣,不確定的問道。


    “走,先帶我過去問問再說。”


    掌櫃的謹慎一些,雖然拿上了三層的鑰匙,卻沒有立即做下決定。


    夥計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點點頭跟了上去。


    冉秋念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便有些百無聊賴的繼續看了起來,她撚起一根簪子,有些無奈的對著蕭殷說道:


    “本以為京城裏的鋪子會比別處的更好些,可在我瞧著也沒什麽不同,除了做工精細些,樣式卻有些老舊,若是我隨便拿家鋪子應付了洛安郡主,肯定會被一眼識破。”


    冉秋念放下簪子,歎了口氣,原以為應付過去不是件難事,誰知道京城裏的鋪子這般不爭氣,讓她如此拿不出手。


    “姑娘好大的口氣,我這鋪子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倍受追捧,京城裏的貴女們爭相佩戴,怎麽到了姑娘口中,就成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俗物了?”


    掌櫃的匆匆趕來就聽到了冉秋念這番話,頓時有些不悅。


    冉秋念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掌櫃聽見,有些意外,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卻也覺得在人家鋪子裏這樣貶低著實不妥。


    “是我妄言了,掌櫃莫怪,我並非有意貶低。”


    冉秋念的態度很好,看上去不像是張狂的人,掌櫃的原本還有些不高興,見狀也沒再說些什麽。


    做他們這一行的,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在和冉秋念打過照麵之後,掌櫃的一雙眼睛已經自覺的粘在了她的發間首飾上,目露震驚。


    果然和夥計說的一樣,這姑娘身上的首飾比起自己店鋪裏的,在樣式上可要高出不止一點。


    這會兒掌櫃的也有些認同夥計的猜測,把冉秋念當作是對家鋪子裏來打探敵情的,態度瞬間就謹慎了起來。


    “這位姑娘說的是,我這店鋪裏的東西與別家比已經算是最好的,可若是拿姑娘發間的簪子來比,便相形見絀了。姑娘方才可是說想要看看我們店裏的鎮店之寶?”


    冉秋念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態度謹慎的掌櫃,這人說話怎麽怪怪的?她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掌櫃和夥計的誤會,點頭說道:


    “對,還請掌櫃的把這鎮店之寶給我看看,若是能入了我的眼,銀子多少自然不在話下。”


    掌櫃的聽了,卻更加覺得冉秋念可疑起來,可卻想不出什麽理由拒絕她的要求,便靈機一動,提議道:


    “小店的鎮店之寶不是這麽輕易能見到的,我們東家吩咐過,這鎮店之寶之所以被鎖在三樓輕音不示人,便是為了尋得有緣之人,我看姑娘品味不俗,若是你能迴答我一個問題,這鎮店之寶自然也可一觀。”


    掌櫃的這話逗樂了冉秋念,她笑著說道:


    “真想不到你這位東家出來做生意還是個這麽風雅的性子,有緣之人?出門做生意能把貨品全都高價賣出去不就夠了,這有緣之人的說法真是有趣。”


    話雖如此,冉秋念卻也沒有拒絕掌櫃的說的這些,點頭任由他接著問下去。


    掌櫃的正色道:“不知姑娘這發間的梅花簪子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沒想到掌櫃的問的竟然是這個,冉秋念一愣,有些意外。


    她本想將自己之前拿來糊弄洛安郡主的說辭照搬過來,應付了這首飾鋪掌櫃,到口的話卻又猶豫了。


    顯然,冉秋念知道自己這套說辭騙騙不食人間煙火的洛安郡主便也罷了,拿來對這人老成精的掌櫃,卻是有些不夠的。


    想到這裏,冉秋念幹脆便如是說了:“並非出自哪位大師之手,而是出自我之手。”


    “姑娘莫要說笑,這簪子款式新穎,自成一派,我在京城做這行當這麽些年,從未見過有類似的手法,雖然這雕刻的技法差了些許,但是能夠想出這樣精妙的樣式,必然是出自一位眼光老辣的大家。”


    掌櫃的雖然不相信冉秋念說的話,可那番吹捧的言語卻讓冉秋念很是受用,她心下曬然,難得說了實話反倒是沒人相信了。


    這東西哪是出自什麽眼光老辣的大家,不過是她見錦繡城市麵上的簪子都太過老舊,比不得她上輩子在京城戴慣了的那些,便隨手畫了幾個樣子,比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做了些改動,請工匠打出來的罷了。


    想到這裏,冉秋念的神色忽的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她上輩子用慣了的那些最好的首飾現在還沒有推出來,自然看不上現在這些注定要過時的首飾。


    掌櫃的見冉秋念目露懊惱之色,以為是自己的話說動了她,便再接再厲的說道:


    “姑娘若是想要看這鎮店之寶,需得拿出十足的誠意。我便再問你一次,你發間的梅花簪子究竟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冉秋念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自己弄錯了時間,以後來的眼光看待現在的東西,自然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過時。


    對掌櫃的說的那些話,冉秋念便有些在意不到,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會兒也顧不上去看那鎮店之寶了。


    “這鎮店之寶我不看了,還有些急事,便不打攪了。大哥哥,我們先走吧。”


    冉秋念撂下一句話,轉身拉著蕭殷便離開了首飾鋪子。


    而掌櫃的和夥計麵麵相覷,更認定了冉秋念對家派來打探敵情的,神色凝重起來:


    “需得盡快把這消息給東家送去,若是這姑娘身上那些首飾被推出來,一定會壟斷全京城的首飾生意,我們需得早做準備。”


    冉秋念拉著蕭殷一路小跑著離開了首飾鋪子,走到街上之後,才麵帶興奮笑意的對著蕭殷說道:


    “大哥哥,你看念兒畫出來的這些首飾比起那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裏的如何?”


    雖然不知道冉秋念為何要這樣問,但蕭殷還是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毫不遲疑的選擇了冉秋念畫下的這些。


    冉秋念聽後,麵上笑意更濃,她有心裏有了個想法,頓時看周圍的各種鋪子,眼光也與往日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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