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接過信一看,上麵提到的卻是一個叫張紹先的人,這個名字對秀姑來說有些陌生,因而也就不明白,為何這個人壓貨上京為讓冉秋念如此在意。


    “這個人是秋白哥哥商隊裏的二把手,相當於是大掌櫃的存在,商隊裏的銀錢流動都會經過他的手。我隱去身份試探過他,此人口蜜腹劍,對秋白哥哥早有異心。”


    冉秋念見秀姑沒明白過來,就特意解釋了兩句。末了,歎口氣,往馬車後麵的軟墊上一靠。


    “你也知道秋白哥哥是個用人不疑的,那我這個小心眼的妹妹也就隻能幫他多盯著些了。”


    “小姐也是一片好意,何必妄自菲薄。”


    秀姑將信收起來,聞言,頗有些不讚同的看著冉秋念。


    冉秋念卻是但笑不語。


    馬車停在郊外楓林山莊,這一片都是武威將軍府名下的田地。莊子後麵長著漫山遍野的野楓樹,一到秋天,楓葉變紅,襯著整座山頭都是一片紅霞,漂亮的不得了。


    可惜此時不對季節,若是能再過一兩個月,就能欣賞到這樣的勝景。


    “可是顧老將軍府上的冉小姐到了?”


    正當冉秋念駐足遠望那一片青色的山頭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爽利的聲音,她頓了下,轉身看去。


    一個簡裝打扮的利落少女正對著她揮了揮手,邁步走來。及至跟前,冉秋念才發現這人比自己高了半頭,窄袖窄褲,除了腰間別著的一根馬鞭,身上不見一絲累贅。


    冉秋念隻覺得這少女讓她眼前一亮,來京城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利落打扮的貴族小姐,不由得好感頓生。


    “路上耽擱了些許,來晚了,還請見諒。”


    那人見冉秋念沒有否認,臉上笑意更深,自報家門:“我是武威將軍府的武紅菱,冉小姐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可對冉秋念並不陌生。”


    見冉秋念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武紅菱解釋道:“不知冉小姐可還記得我母親?前些日子齊國公府茶會上你們見過的,迴來之後,對你是讚不絕口。”


    聽這武小姐提到那位夫人極為尊崇她的祖母,又對她讚不絕口,冉秋念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出了茶會那日對自己尤為熱絡地夫人。


    原來她就是武威將軍夫人?如此倒是說得通這位武威將軍府的大小姐為何會給自己下帖子,邀她來參加這種小圈子裏的聚會。


    “原來那位夫人就是武威將軍夫人,多謝夫人厚愛,我卻是有些不敢當的。”


    冉秋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武紅菱的戒備倒是消除了不少。


    “我們武人家出身的小姐與那些嬌滴滴的世家小姐不同,沒那麽多規矩,也不必太過客套。我母親輕易不誇人,她既然說你好,那你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武紅菱擺了擺手。


    說罷這些,她才細心打量了一下冉秋念的穿著,有些遲疑著開了口。


    “冉小姐,今日你就穿著這個……我們一會兒可是要去林子裏射獵的。”


    雖然冉秋念今天想到要在楓樹林練習騎射,並沒有穿那些繁複累贅的裙子,但她身上這件,顯然也是不適合上馬的。


    “我已備下騎裝,一會兒到莊上換上即可。”


    冉秋念連忙解釋了一句,她還真沒想到這武威將軍府上的小姐竟然真的這般真性情,連場麵功夫都不做做,一來就直接打馬進林子去。


    聽到冉秋念早有準備,武紅菱這才放下心來,她那些好友全都是武將家出身,最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


    武紅菱有心想讓冉秋念融入她們的圈子,那些好友也早就對冉秋念好奇的很。


    兩人說完話,武紅菱就帶著冉秋念先去莊上換衣服,隨後帶著人去了後麵的馬場。


    “紅菱,你來晚了!今日必要罰你為我們多獵幾隻獵物。”


    馬場上已經等著幾個少女,皆是一身利落的騎裝,頭發簡單的束起,麵上不施粉黛,氣色卻紅潤健康,不見京中貴族素有的那種奢靡慵懶之氣,看上去令人耳目一新。


    “我可不是故意晚來的,瞧我給你們把誰帶來了?這位就是顧老將軍府上的那位冉小姐,你們不都吵著要見上一麵嗎?怎麽樣,這下可還要罰我?”


    武紅菱拉著冉秋念一起過去,聞言揚聲辯解道。


    “果真是那位冉小姐,就是茶會上讓安琦珞那丫頭狠狠吃癟的那位。”


    馬場上幾位小姐一聽,皆是忍不住向冉秋念投去好奇和佩服的目光,幾人齊齊上前,將冉秋念圍在中間,武紅菱一時不查被擠到了眾人之外,沒好氣的看著她們。


    “你竟然能讓安琦珞那臭丫頭吃虧,真是大快人心。從今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不知道你騎射怎麽樣?茶藝能學的這樣好,隻怕費了不少功夫吧?沒事,騎射不精也不丟人,我們都可以手把手教你!”


    “就你那騎射技術,迴迴我們射獵,你連隻笨兔子都打不到,還想教別人呢?還是跟我學吧,我連山雞都能打到。”


    沒想到武紅菱之前還擔心這些好友會與冉秋念相處不來,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打得火熱,自己這個東道主,反被遺忘到了腦後。


    冉秋念還是第一接觸到這樣的場麵,她前世從未結識過這些人,在宴會上所見之人皆是像安琦珞和國公夫人那樣的,對這些過分熱情坦率的善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你們都把冉小姐嚇著了,這可是我請來的人,自然是跟著我了,都別爭了,還想不想進山?”


    武紅菱上前將冉秋念解救了出來,眾人一聽也不再說什麽,各自選了一匹馬,拿上弓箭往楓樹林那邊去了。


    “冉小姐,你第一次來,她們都有些興奮,沒輕沒重的,你別介意。”


    武紅菱笑著安慰了一下有些被驚到的冉秋念,冉秋念搖搖頭:


    “怎麽會?我隻是有些意外,各位姐姐果真都是極好相處的人。隻是沒想到,茶會上那件事竟然連姐姐們都知道了。”


    “你是說大敗安琦珞的事兒?滿京城都知道了。”


    見冉秋念有些訝然,武紅菱也沒打算瞞著她。


    “別看安琦珞在那些個宴會上如魚得水的,其實她得罪的人多著呢,我那些好友都與她不對付。有那安琦珞在的場合,我們幾個都是不會去的,省的見她那張洋洋得意的臉。”


    冉秋念這才明白為何她從未在那些場合見過這幾人,而這幾人又為什麽對她的態度這麽友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不過,安琦珞向來睚眥必報,你和她結下了梁子,還不知要怎麽對付你呢,日後再去參加那些宴會,多留個心眼。”


    武紅菱帶著冉秋念去馬廄裏挑馬,順帶提醒了她幾句。


    “好在我在京城待不久,那次是個意外,往後那樣的宴會我也是沒心思再去了。”


    冉秋念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太過放在心上,左右她迴了錦繡城之後,天高皇帝遠,安琦珞就是再想對付她,也鞭長莫及。


    “你心裏有數就好。”武紅菱與冉秋念到底隻是第一次見麵,也不好說太多,就此打住。


    “這匹馬如何?”


    見冉秋念停在一處地方不動,眼裏有些意動。


    武紅菱望去,以為冉秋念選中了這匹馬,就順著這個方向指著馬廄裏一匹毛色漂亮的棗紅色母馬,點頭附和道:


    “這匹馬性子最是溫順不過。也不知你對騎射掌握的如何,若是初學,這匹馬再合適不過。”


    冉秋念一聽,雖然不覺得這匹大黑馬像是脾氣溫順的樣子,但想著也許是“馬不可貌相”,就點點頭,沒再多問。


    “那我們快些取了馬一起過去吧,別又讓姐妹們等急了。”


    “好,我也去把我的雪兒騎過來,我們一起過去。”


    武紅菱說完,轉身去了另一邊的馬廄,將自己的一匹白馬騎出來。


    冉秋念看著她離開,這才轉過身往她看中的那匹馬所在的馬廄而去,就停在那匹棗紅色母馬的旁邊,黑馬對冉秋念的到來不屑一顧,還對著她噴了個響鼻。


    冉秋念側身避過,這馬雖然看上去很不客氣,但是冉秋念卻是越看越喜歡,她想著武紅菱說的那番話,大著膽子將黑馬從馬廄裏放了出去。


    “小姐,要不還是換一匹馬吧?我看這匹馬不太好駕馭。”


    秀姑不是冉秋念,對馬匹的性情了解更多,一眼就看出來這大黑馬雖然是難得的好馬,但性子桀驁,不是輕易認主的,擔心冉秋念傷著。


    “我就試試。”


    冉秋念眼裏有些躍躍欲試,她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估計是和武紅菱說岔了,若是這匹馬也算得上性子溫順,那其餘的馬兒豈不是要把馬廄撞個頂朝天了?


    秀姑見狀也就不再阻止,好歹有她在一邊看著,不會出什麽大礙。


    冉秋念這才伸手去抓大黑馬脖子上套著的韁繩,那匹馬頗有靈性,察覺到冉秋念想要騎上來的企圖,頓時扭著身子不讓冉秋念碰它。


    “好兇的馬。”


    冉秋念試了幾次,都沒能近的了這大黑馬的身,隻好不甘不願的放棄了。她的騎術還是不夠精湛,不能讓這匹黑馬心甘情願的臣服。


    “原來冉小姐之前說的是這一匹馬?”


    武紅菱騎著白馬雪兒過來,看到馬廄外的這匹大黑馬,頓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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