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冉秋念坐在桌前憂心忡忡難以成眠,門扉忽然被扣響,傳來了蕭殷略微有些低沉的聲音。


    “大哥哥,你怎麽來了?”


    冉秋念過去把門打開,側身要讓蕭殷進來。


    “給你送個東西,日後隨身帶著,也好有自保的底氣。”


    蕭殷沒有進來,直接把手裏的東西遞到了冉秋念的手上。


    “臂弩!這麽小的臂弩念兒還是第一次見,與念兒正合適呢。”


    冉秋念兩眼一亮,摸了摸臂弩上的弓弦,發現力道很足,射程必然不遠。雖然樣式小巧,但威力卻並不遜色於正常大小的弩,一看便是找人特別定製的。


    見冉秋念認得這是什麽,蕭殷便沒有多說,轉身離開。


    “大哥哥這就走了?”


    冉秋念在後麵掂了踮腳,見蕭殷果真隻是給自己送了個東西就走,心裏莫名有些失落。


    她搖了搖頭,轉身把門合上,到燭光下細細欣賞起蕭殷送給自己的一把十分小巧的臂弩。


    她這幾日射箭的準頭越來越好,但弓箭畢竟不好隨身攜帶,蕭殷找來的這把臂弩便與冉秋念非常契合了,她幾乎是有些愛不釋手的把臂弩綁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決定以後去哪兒都要帶著它。


    兩日的時間轉瞬即逝,到了去郊外避暑山莊的那一天,一大早就開始裝箱裝籠,整車備發,冉霖將老夫人送到了大門口,對著冉秋白和冉秋念叮囑了兩句。


    “記得照顧好你們的祖母,別隻顧著自己玩鬧,等暑氣過去了,就早些迴來,別在外麵耽擱,有什麽事就傳信迴府。”


    冉秋念知道冉霖說這番話看似是因為掛念祖母,實際上是為了提醒他們不要錯過下月初三他迎娶柳如眉的日子,若是那一天祖母、哥哥和自己全都不在,隻怕要讓人議論。


    “行了,這兩個孩子是最孝順不過的,還需要叮囑什麽?再不出發,日頭上來了,馬車裏也要被烘的像熱蒸籠一般,那才叫受罪。”


    老夫人看不過冉霖端著架子在這裏訓兩個孩子,不耐煩的出言打斷,讓冉秋念扶著自己先上馬車,冉霖被下了麵子,卻也不敢說什麽,隻好對著還在原地的冉秋白沒好氣的擺了擺手。


    “還愣著作什麽,趕緊扶你祖母上馬車。”


    冉秋白對著冉霖拱手作揖,垂下的眸子裏神色淡淡,規規矩矩的道了別,這才轉身跟上了祖母和冉秋念。


    將二人都扶上馬車之後,冉秋白翻身上馬,騎著馬跟在了馬車一邊,與周圍的隨行護院一起將中間的馬車牢牢護住,一行人緩緩向著郊外避暑山莊而去。


    冉秋念早就已經知道今日之行必不會太過一帆風順,雖然蕭殷和冉秋白已經提前一步在路上埋伏好了人手,隨行護院也被悄悄替換成了有些功夫底子的好手,但她依然有些緊張。


    “念兒,瞧你熱的,滿頭是汗,這會兒日頭還沒出來,就這樣受不住,等晌午烈日當空,還不把你給曬化了?”


    祖母看著冉秋念額上緊張出來的虛汗,還以為是冉秋念太熱了,頓時心疼起來,給冉秋念擦了擦額上的汗。


    又讓銀杏從馬車裏找出來提前放進去的冰塊,放在小桌上,給冉秋念扇著,馬車裏瞬間清涼了不少:“讓馬車行的快一點,趕在晌午之前到莊子上。”


    “馬車再快,祖母怕要被顛得不舒服了。有了這個,念兒就不熱了,祖母別擔心。”


    冉秋念自己擦了擦汗,止住了祖母想要加快車隊速度的打算,笑著指了指桌上的一盆冰塊,絲絲涼意從指間蔓延而上,將冉秋念心頭燥熱撫平了一些。


    車隊出了城,再過不久就能到莊子上了,冉秋念裝作好奇的挑開一些車簾子,和馬車旁邊騎著馬守衛的冉秋白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


    這裏,就是最有可能遇到山匪襲擊的地方,冉秋念放下簾子,不著痕跡的靠近了祖母,隱隱將祖母保護在身後。


    而外麵,得了冉秋白示意的車隊前行的速度不變,但每個人都做好了準備,暗自警惕起來,沒多久,果然從兩旁傳來了山匪襲來的聲音。


    “真是找死。”


    冉秋白麵色冷凝,從馬背上抽出長劍,指揮著護院迎上了幾乎傾巢而動的山匪。


    馬車外麵的廝殺被隔絕在小小一方天地之外,從山匪截殺的聲音傳來之後,冉秋念就將祖母牢牢護在身後,手下意識地摸上了綁著臂弩的位置。


    銀杏和清溪雖然也嚇得麵色蒼白,卻也毫不畏懼的擋在祖母和冉秋念的身前。


    四人待在馬車上被護在中間,卻沒有一刀一劍突破防線,闖入馬車之中。


    直到蕭殷帶著從官府借來的兵卒徹底平息掉剩餘的小股山匪,冉秋念才終於徹底鬆了口氣,抬手去掀馬車門簾。


    “念兒小心。”


    祖母雖然沒有被外麵那群突如其來的山匪嚇到,但見冉秋念想要出去看看的動作,還是攔下了她,有些不放心。


    “祖母安心,外麵是大哥哥和秋白哥哥,山匪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我們沒事了。”


    冉秋念拍了拍祖母的手背,安撫兩句,祖母卻將冉秋念拉到身後護著,要和冉秋念一起下馬車查看。


    心下一暖,冉秋念沒再拒絕,攙扶著祖母走下了馬車,和外麵正處理著剩餘事宜的蕭殷匯合到一起。


    “祖母,你怎麽下來了?”


    冉秋白和蕭殷走到祖母跟前,老太太卻是一臉鎮定,環視了一眼周圍的戰況,確認已經徹底安全下來,才開口詢問。


    “可問清楚是怎麽一迴事嗎?”


    幾人正站在一起說著話,另一邊被官兵抓著準備帶迴去定罪的殘餘山匪也注意到了這裏。其中有一個頗有幾分眼熟的山匪,朝著冉秋白和蕭殷看了好幾眼,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


    一個官兵兇巴巴的推了一下這個傻愣著的山匪,卻見那山匪踉蹌了一下,突然下定決心一般,衝著老夫人所在的地方撲了過去。


    蕭殷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腳將人踢開,擋在了老夫人和冉秋念身前,正要叫人把這個山匪抓起來,卻聽那個山匪連聲大喊。


    “小的願意將功折罪,把幕後主使供出來,還請貴人們饒命,從輕發落!”


    冉秋念一聽,頓時來了幾分興致,她掂了踮腳,從蕭殷背後看了眼地上的山匪,頓時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你先說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們劫我冉家的車隊?”


    老夫人從蕭殷身後走出來,看著地上那個畏畏縮縮的山匪,氣勢不怒自威。


    “小的叫王老大,是赤猛山山匪的頭,是受冉茵茵那個女人指使才對老夫人的車隊下手,小的願意將功折罪。”


    “冉茵茵?”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厲色,“把話說清楚,你有何證據證明是冉茵茵指使你截殺車隊?”


    “小的有那冉茵茵親筆書信為證,就藏在城裏一家胭脂鋪後院的灶台下,還有未曾用完的金銀,都是那女人給我的。”


    王老大眼見自己逃不掉,不管這些人會不會饒自己一條小命,都打算把冉茵茵也拖下水,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們怎麽會損失這麽多兄弟,還落到今日的地步?


    山匪們是將冉茵茵給恨到了骨子裏。


    話說到這裏,饒是老夫人再如何覺得不可置信,也不得不相信,真的是冉茵茵勾結了山匪要置他們於死地。


    “迴府,去胭脂鋪搜,把冉茵茵也給我叫來。”


    老夫人冷靜下來,吩咐起程迴去,若是不把冉茵茵的事兒弄個水落石出,她沒法安心去避暑山莊。


    “祖母,您消消氣。”


    冉秋念見祖母臉色不好,湊上前去扶著她的胳膊安撫一番。


    一行人很快又原路返迴,迴了冉府。那些山匪被關進了大牢,隻等調查清楚冉茵茵的事,就一起論罪定罰。


    王老大被老夫人作主一起帶迴了府,幾人在正堂上等著去胭脂鋪翻找信件的下人迴稟,與此同時,也派人去了三房府上傳冉茵茵過來。


    收到消息,知道老夫人的馬車又原封不動駛迴了城裏,官府抓了好多山匪迴來,冉茵茵就猜到自己的事兒恐怕要瞞不住了。


    她不等冉府派人傳喚自己,提前一步換上了丫鬟的衣服,在臉上做了偽裝,從角門偷偷離開,到茶館裏,見了柳瑜飛。


    “瑜飛,現下該如何是好?我的事必然是瞞不住了,那些山匪是你引薦於我的,此事難保不會把你也牽連進來……”


    冉茵茵坐在柳瑜飛身邊,取下了臉上的偽裝,目露焦色,若非柳瑜飛再三催促,她不會這麽冒進,可一步錯步步錯,她已然沒有了退路。


    “茵茵,是我連累你了。”柳瑜飛目露歉意,伸手拉住冉茵茵的手,歎道,“我不知道你竟會為我做到這個地步,你的厚愛,我受之有愧。”


    冉茵茵看著柳瑜飛拉住自己的手,麵色一紅,她雖然欽慕柳瑜飛已久,但柳瑜飛與她之間的相處向來是極有分寸,從不越雷池一步,像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瑜飛,幫你做這些,是我自己願意的,你不必過於自責。隻是如今事敗……你的那些山匪朋友可能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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