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拿起來一看,眼前一亮,這不是她之前特意送來給蕭殷拓寬涉獵的孤本嗎?蕭殷這些日子都在看自己送來的書,這一點認知讓冉秋念高興不已。


    她打開書翻了一翻,從書頁之間掉出了一張手信,冉秋念還以為是被她扯壞了的書頁,趕忙心虛的撿起來看了一眼,想找到同一頁塞迴去。


    “咦?這是什麽?”


    冉秋念疑惑的看著手信上的字跡,這明顯與她手裏那本古籍不是出自同源。


    冉秋念仔細一看,被手信上寫著的內容給吸引了過去。


    “嶺南、銅鐵礦?”


    冉秋念輕輕念出手信上寫著的幾個字,還沒有看完手裏的那張信紙,這張薄薄的信紙就被一隻大手給抽了出去。


    “我還沒看完……”


    冉秋念嘟囔著不滿的抬起頭來,卻在看到神色嚴肅的蕭殷之後,噤了聲。


    她雖然沒有故意亂翻蕭殷的東西,但到底是無意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頓時一陣心虛的站了起來。


    “大哥哥,你迴來啦?這個,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它自己從書裏掉出來了,我就順手看了兩眼。就兩眼,我發誓!”


    冉秋念豎起三根手指,企圖讓蕭殷相信她真的不是故意翻看他的信件的,是蕭殷自己沒放好,不管她的事。


    “罷了,你知道也無礙,但要記得保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在塵埃落定之前,不可走漏風聲。”


    蕭殷收好信紙,沒有責怪冉秋念。


    這些日子沒見冉秋念進出他這書房,都讓他忘記,他曾下令讓下人不避阻攔冉秋念在他院子裏的來去。


    冉秋念也一直沒意識到,書房是很隱私的地方,若非信任之人,隨意進出是很冒犯的舉動。而蕭殷的書房除了她,沒有任何人可以這般隨意進出。


    “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大哥哥放心,念兒的嘴巴嚴得很,保準誰也不說!”


    “今日怎麽知道過來了?”


    蕭殷收好了東西,見冉秋念信誓旦旦的模樣,好笑的搖了搖頭,這才問起冉秋念的來意。


    “我求了祖母,準我搬迴自己的院子,想著好久沒見到大哥哥,想念的緊,就過來看看,誰知道大哥哥恰好不在府裏,下人說你去參加士子之間的集會了,我就在這兒等你。”


    冉秋念見蕭殷沒打算追究自己看了他的私密信件的事兒,便放鬆的拉著蕭殷的手臂晃了晃,笑著解釋了兩句。


    “對了,說起來我還覺得怪呢,大哥哥之前不是對這樣的集會沒有興趣嗎?說是浪費時間的無趣事兒,怎麽念兒才幾日不來,這樣無趣的事兒,大哥哥也願意去了?”


    冉秋念想著能讓蕭殷忍不住去參加的,一定是很有意思的集會了,心裏頓時有些癢癢的,也想去湊個熱鬧。


    蕭殷哪兒還看不出來冉秋念的小心思,他去參加集會可不是真去探討學問的,自然不可能帶著冉秋念去。


    “我聽說明日女學就要開了,往後你就安心在女學用功,把你的功課學紮實了。別總想著到外麵去瘋玩,上迴的教訓還不夠你記住嗎?”


    蕭殷想到這些日子外麵頗有些不平靜,雖然也有些心疼冉秋念被拘束在府裏,但更不願意冉秋念涉險,直接掐滅了冉秋念剛剛萌發的出府念頭。


    “在春闈之前,你都不要想著出府玩了。安心在女學把書讀好,等這段時間過去,我騰出時間,就帶你出去看看。”


    冉秋念原本還有些失落,在聽到蕭殷後麵補上的半句之後,這才笑逐顏開,對著蕭殷勾起了小指。


    “大哥哥說話算話,我們拉勾,等你春闈之後,別忘了帶念兒出府去玩!”


    冉秋念見蕭殷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的手指,麵上一笑,伸手直接勾住了蕭殷垂在身側的手指,又掰開蕭殷的拇指,兩指相印,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拉過鉤蓋過章,大哥哥可不能反悔了,反悔是要變成小豬的。”


    蕭殷見冉秋念這一番舉動,不由得眼神暖了暖,搖搖頭收迴手:“孩子氣。”


    冉秋念背過手,臉上的笑意未淡,心裏忽然有些期待起春闈的到來。


    翌日一早,冉秋念被清溪早早喊起,看到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書卷,這才意識到,她的好日子暫時到頭了。


    “清溪,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


    冉秋念說著就要往床上倒,清溪連忙眼疾手快的托住冉秋念的腰背,撐著不讓人倒下去。


    “小姐快別睡了,奴婢可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萬不能讓您在第一天入女學的時候就遲到,您快些起來吧。”


    在清溪的不懈努力下,冉秋念還是被捉了起來,一番洗漱更衣之後,清溪帶著還有些困倦之意的冉秋念,背上書卷,一起往冉府女學所在之處趕去。


    “好不容易輕快些日子,又要去上女學。我這是個什麽勞碌的命啊……”


    冉秋念忍不住歎了口氣,撫了撫額頭,卻被一旁的清溪看了,忍不住笑著說道:


    “小姐,讀書是件好事,怎麽被你這麽一說,竟這般嚇人?小姐分明是富貴命,奴婢才是那勞碌的命。”


    “唉,你不懂。”


    冉秋念幽幽歎了口氣,想著今天要麵對的那些丫頭片子就有些頭疼,才送走一個柳雲瑤,這會兒又要和那些整日裏除了爭風吃醋、使小絆子就沒別的事可幹的千金小姐們同處一室。


    “四妹妹這唉聲歎氣的是為了什麽?難不成是對女學有什麽意見不成?”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嘲諷,冉秋念腳步不停,卻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冉素素,她就知道這丫頭沒一天消停的,這女學有一個冉素素可就夠她煩的了。


    “喂,冉秋念,沒聽到我在和你說話嗎?”


    冉素素幾步追了上來,站在冉秋念的麵前,怒視著無視自己的人。


    “原來是三堂姐,放才我在想事情,沒聽到有人說話,三堂姐有什麽事不如等到女學再說。時間不早了,祖母可是耳提麵命讓我不要遲到了,給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恕妹妹不能跟你在這裏閑扯。”


    冉秋念懶得和冉素素浪費時間,轉身繞過人加快腳步從冉素素身邊走了過去。


    冉素素聽到冉秋念提起老夫人,頓時有些顧忌,不敢在攔人,隻能不甘心的看著冉秋念帶著清溪從自己身邊過去。


    “素素,你招惹她做什麽?那柳雲瑤的下場還不夠前車之鑒?”


    冉茵茵落後一步,這會兒才趕了上來,對冉素素沉不住氣的舉動有些不滿。


    “哼,不就是仗著祖母偏心她,我就是看不過眼,憑什麽她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明明我們都是祖母的孫女。”


    冉素素向來和冉秋念不對付,小時候就因為嫉妒她穿的用的比自己好,暗地裏沒少欺負冉秋念,現在長大了,雖然表麵上學會了偽裝一二,但本質上沒有任何的改變。


    “到了女學,這些話不許再說。否則,我就稟明母親,讓你以後都不用來女學讀書了。”


    冉茵茵對冉素素的短視有些不耐,但到底礙於姐妹之情,耐著性子提點了幾句,生怕冉素素在女學沉不住氣使性子得罪人。


    “我知道了,姐。”


    冉素素有些不甘願,卻又怕冉茵茵真的告訴母親,讓她來不了女學。這女學請的先生可都是負有盛名的教導嬤嬤,尤其是老夫人為了給冉秋念最好的,花重金動用人情關係請來了一位宮裏出來的禮儀嬤嬤。


    她們隻是旁支的小姐,比不過冉秋念的出身,雖然同是老夫人的孫女,卻沒得到老夫人的偏心,想要日後嫁去高門,就指望著能從女學裏出類拔萃。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冉秋念一樣,想不去女學就能任性的不去,照樣可以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嫁去她們想都不敢想的高門。


    “真是不公平,這冉秋念到底哪裏好了?怎麽什麽好事都給她占去了。”


    冉茵茵聽到冉素素不甘心的小聲嘟囔,雖然麵上對冉素素投去警告的眼神,心裏卻也有同感,想到那樣才華橫溢、溫文爾雅的柳瑜飛卻礙於出身鬱鬱不得誌,可草包一個又任性妄為的冉秋念卻要什麽有什麽。


    “世間不公平事多不勝數,你縱有不甘又如何?還不如好好用功,把先生們教導的本事都學好,日後也能有所依傍。”


    冉秋念和三方姐妹前後腳趕到女學,已經陸續來了不少姐妹,大多是旁宗的嫡脈,還有一些與冉家交好的世家千金,也都循著名氣安排了進來。


    “小姐,咱們坐哪兒?”清溪有些犯難。


    興許是老夫人重金請來的那位宮裏出來的禮儀嬤嬤的名聲太大,這些早早趕來的小姐們早就已經把靠前的好位置全都占了。


    雖然冉秋念來的也不算晚,但目之所急,卻也已經沒有什麽好位置了。


    “後麵還有這麽多的空位,你著急什麽?我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麽多人上趕著要來讀書的。”


    冉秋念有些目瞪口呆,卻絲毫不糾結座位的問題,在她看來坐哪兒都一樣,能靠後些,別被女先生們盯著看著,那是最好不過了。


    清溪卻有些不甘心:“明日咱們可要再來的早一些,總不能咱們自家辦的女學,自家小姐卻坐不著好位置。”


    冉秋念對清溪的莫名執著有些不解,但她又看了看早來的那幾位千金小姐們,把前麵的位置占的滿滿當當,也有些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不上心了點?


    冉秋念和清溪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還沒等打聽一下周圍都是哪家的小姐,晚她們一步進來的三房姐妹也姍姍來遲。


    與冉秋念的好心態不同,抱著掐尖要強的心思過來的三房姐妹倆對屋子裏的這個情況有些不滿。


    冉茵茵還能裝的不露聲色,冉素素可忍不了,她上前一步,皺著眉頭在前排坐著的幾位小姐身上一一掃過,停在其中一個明顯衣飾有些樸素的姑娘身上,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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