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雲林是通往凡間的最後一道屏障,現如今妖獸已降服,它就隻是普通一樹林子。之前迷霧四散看不清其中風景,現通透清明之後,眾人覺得此處風景還不賴。參天大樹枝幹筆直,旁生的樹枝間縷縷金黃色陽光灑了進來,斑駁光影照在一旁的矮灌木叢,林蔭小道上因許久未有人走而生出一些低低的雜草,放眼望去,竟還有一兩朵零星的野花開在其中。


    宛若初欣喜地跑了過去,摘下一朵紫色小花戴在發間,退著邊走邊問夜白:“白兄,好看嗎?”


    夜白看著她,仿佛在斟酌要怎麽迴她。後者卻好像並不想從他那裏得到任何答案,繼續往前一蹦一跳地走著,所以並未看見夜白那遲遲的點頭。


    走在後頭的紫琰看著向走在前頭的宛若初,加快了步伐,越過夜白和片風,笑嘻嘻地接過她的話:“我們家七七當然是最漂亮的啦。”


    “跟你不熟,不要靠近我。”宛若初避瘟神般跳開,往迴走了幾步,來到夜白身旁,接著說道:“話說,你怎麽一直跟著我們。”宛若初看他的眼神,寫著大大幾個字,防火防盜防紫琰。


    “你怎麽這麽絕情,我們不是剛剛才共患難過嗎,啊,我的心……深深地被你傷到了!”紫琰浮誇的表情,裝腔作勢的話語,讓其餘三人皆皺眉,此人果真是浮奈做作,惹人嫌。


    宛若初看夜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指著前方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可以滾了——”


    “不要這樣子嘛……”紫琰說這話時,慢悠悠地走了過去,想要去握宛若初伸出的那一根食指。豈料,人還未靠近,就見一道劍光閃過,嚇得他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道:“太子殿下,刀劍無眼,你嚇到我了。”


    原來是夜白的無痕劍。


    “請自重。”夜白臉若寒冰,冷冷地說出了三個字。


    “好啦,好啦,跟你們開開玩笑而已,怕了你們。”紫琰聳了聳,獨自沿著小道向前走去,沒多久便消失在路盡頭。


    “總算是清靜了。”宛若初長籲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受傷的片風問道:“你要休息一下嗎?”


    “沒事,我還可以堅持。”片風看了看自己剛包紮好的腿,又有新的血滴滲過白色紗布,透了出來。


    “禦劍吧。”夜白看了看他的傷口說道。


    “公子……”


    “不要逞強。”夜白說完凝神捏了捏口訣,須臾,無痕便閃著銀光浮於半空中。


    夜白扶著片風飛身躍上了劍,再將劍驅到離地麵不到一丈的高度,等宛若初上去。


    此時的宛若初卻有些犯難了,他這是要她一起禦劍,還是說要變成蟲子呢?


    夜白半天等不到她,以為她上不去,看了看劍與地麵的高度道:“上不來嗎?”說著便要下來接她。


    “沒,沒,上得來,上得來。”宛若初連忙擺著手,飛身一躍,上了劍,卻因動作有些大,身子歪了歪。


    “抓緊。”夜白兩個字,簡單又明了。


    宛若初卻又犯難了,這,該抓哪呢?


    思索了半天,終於伸手摟住了他那欣長纖細的腰。


    夜白身形一頓,無痕也隨之微微晃了晃。


    出了迷雲林,大概飛行了數百裏,三人從上往下眺望,隻見山丘越來越低矮,房屋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白牆黛瓦,風格獨特。不過此時日頭已西下,隻餘些許昏暗的光暉灑在那青板石上,正是大地光輝漸逝,華燈將至時分。


    “不如我們下去看看吧。”宛若初對一臉嚴肅,專心禦劍的夜白提議。


    “什麽?”因為風大,夜白沒有聽清她的話,身子往後靠了靠,臉微側。


    “我說下麵……”她前一刻還在扭著頭看腳底下的風景,卻突然迴過頭去接他的話,那一刻,輕盈的唇掃過他的臉頰,就像蝴蝶的翅膀輕輕劃過星空,微不可查,卻引得二人心生漣漪。


    前麵的片風並不知二人知道這些細微的動作,迴頭問宛若初:“你剛才說什麽?大聲點,風大。”


    “我……我說下去玩玩。”宛若初臉微微一紅,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唇邊餘留的觸感揮之不去,更要命的是夜白此刻還保持著向後微傾的動作,絲絲長發拂到她的臉上,更是讓她心裏一陣悸動。


    而片風看二人的光景便知道有情況發生,腸子都悔青了,為什麽他要迴頭一望呢,為什麽他要共乘一劍?


    還好沒多久,夜白就結束他洶湧的內心世界,無痕一收,三人穩穩落地。


    “怎麽樣?”夜白看了看片風的腿問道。


    “沒事,一點皮外傷,不影響行走。”片風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因敷過仙靈草,血早就止住了,隻不過褲管上的血跡因凝固而變成紅黑色,袍子的前擺也被撕了一角包紮傷口而扯得有些破爛。


    “嘖嘖嘖,看來進了城得先給你置辦一身衣服行頭了。”宛若初圍著他周身看了一圈,嘖嘖說道。


    “那在下就先謝過蓮花仙子了。”片風抱拳以示感謝。自從迷雲林出來後,他就沒叫過宛若初七七了。他清楚地看到紫琰叫她七七的時候,自己的主子似乎心有不悅,寒眉冷掃了他一眼。


    “不用謝,反正不是我出銀子。”宛若初一句醜話說在了前頭。開玩笑,她是一個跟銀子過不去的人嗎?對於錢財方麵,她從來不是一個慷慨的人好吧,整個東靈山莊誰不知道她是一個財迷。


    夜白聞言哭笑不得,東靈山莊真的有這麽窮嗎,讓堂堂宛家大小姐聞錢色變。無奈之餘示意了一下片風。


    “小氣鬼,真真是丟你們東靈山莊的臉。”片風白了她一眼,從廣袖中拿出一小袋錢銀子丟了過去,繼續說道:“省著點,花完就沒了。”


    宛若初喜笑顏開,眼冒精光,樂嗬嗬地接著那個金色錢袋子連連道:“多謝,多謝……風管家。”


    最後那句‘風管家’讓主仆二人皆汗顏,腦中浮現的是一個五十開外的、留著山羊胡須的中年男子模樣。片風想著那畫麵忍不住抖了抖,抗議著一瘸一拐地追著,想要奪迴她手中的錢袋!哼,好歹他也是一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男子好吧,竟然如此稱唿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宛若初得了錢袋之後,歡天喜地,一蹦一跳地在前頭走著。每走出一段距離,便又停下腳步迴頭看看後麵的夜白和片風,等到後者快跟上她的步伐,她便又蹦走了,如此周而複始數次,直到看到一塊青石雕刻的牌坊,方才止住了腳步。


    “南都。”宛若初抬眼看著牌坊上金燦燦的兩個字念道,心中卻嘀咕著,也不知道這都城裏麵好不好玩。


    夜白此時也已經到達了牌坊跟前,後頭跟著一瘸一拐的片風。走了不遠路程的片風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了,在夜白的攙扶下,用冷月抵著地,慢慢地坐在牌坊旁邊的石墩上。


    “白兄,你看這上麵的圖騰好漂亮。”宛若初指了指高處七彩龍鳳呈祥的紋案說道,因修仙之境都追求雅正清新,鮮少見到這樣顏色豔麗之光景,忍不住被吸引了。


    夜白仿佛對她這個稱唿不是很滿意,卻還是看了看她所指的圖騰,感覺一般,卻還是點著頭,迴了她一句“嗯”,眼神卻看向左右兩邊的八個大字:“雲行天下,譽滿南都。”跟門頭橫批上的字一樣,都是金燦燦的,在餘暉中映著亮光。


    “可是我們應該往哪走呢?”宛若初把目光從圖騰上收了迴來,發現入牌坊不遠處便有三條分岔路口,東西兩條路,正北一條。


    正當她考究疑難之際,正北那一條路上走來了一群或背著竹簍,或拎著竹籃的女子,年齡都不大,大約都是十五六的樣子,為首的那個長得特別出眾,著一粉色衣裙,左耳側戴著一支粉色的蝴蝶模樣的鈿花,細長的流蘇隨著莞爾交談而晃動著,眉眼之前滿是柔情四溢,確實算得上是個溫婉端莊的美女。


    “白兄,不如你去問問路?”宛若初眉毛往上挑了挑對夜白說道,意味卻不明而喻,給你一個搭訕美女的機會。


    “不去。”夜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冷冷地站在了片風一旁,不再理她。


    片風坐在一旁仰天長歎,宛若初你是豬嗎,就這麽想要把公子往別的女人堆裏推,難怪公子要不高興了,他要是被拐走了,你真的就開心了嗎?


    宛若初本來是想要調侃加試探一下夜白的,豈料他反應這麽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好啦,我去就我去啦,你別一言不合就板著個臉,容易老!”說完竟伸手在夜白嘴邊掐出一個弧度,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問路去了。留下兩個目瞪口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的男人麵麵相覷。


    宛若初雖然在幾個大男人麵前大大咧咧,喜歡鬥嘴,有時甚至絲毫不留情麵,無拘無束地開著玩笑,但是與女人相處她還是比較謹慎的。有人雲,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或自持有才的。可能是因為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吧。


    所以宛若初是笑臉相迎走了上去,對為首的那位女子道:“敢問姑娘,可知哪條道可通往城中心?”雖然不知道要去哪,但是經驗告訴她,越是城中心地帶越是熱鬧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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