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之踉蹌退了幾步,捏符的手有些顫抖,方才的景象不斷在腦中浮現,師兄無頭的屍體倒下去,被血水濺了一臉的三癡帶著古怪的神色看向自己,突然三癡向許為之大聲喊著什麽,接著捂住手臂瘋狂的亂揮,手臂金光閃爍,口中念念有詞。隨後許為止剛想開口質問,雙眼卻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三癡和師兄的殘屍已經不見蹤影,地上隻留下了師兄的佩劍,許為止挪動還有些酥麻的身體走去,顫巍巍的撿起的鬆蘭劍,劍柄略微冰涼。許為之看著鬆蘭劍怔怔出神..。


    餓昏轉醒過來的自己滿心惶恐不安:“這是哪?你是誰?”


    眼前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頭溫柔的說道:“我叫從成和,你不用害怕,這裏是天一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家,餓了吧?我去拿點東西你吃。”


    自己成了天一道的親傳弟子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來祝賀的人:“以後你就是小師弟了,可要勤加修煉,莫要丟師尊的臉。”


    幾個同門在他背後譏笑道:“你們看他,他就是掌門新收的親傳弟子,跟個啞巴一樣,早知道我也去找掌門認師傅了。”


    師兄打開房門看到埋頭縮在房間角落的自己嗬斥道:“為何哭哭啼啼,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般窩囊!”


    遲遲沒得道師尊給的後續功法,師兄卻偷偷摸摸的找上門來:“這是我偷拿的第四層法決,你可別告訴別人,若是哪裏不懂,可隨時來問我。”


    “師兄你這把劍叫什麽?”


    “鬆蘭劍,等你哪天修為超過我,這劍就送你。”


    “師..兄!啊啊......”許為之再也承受不住,單膝跪地,鬆蘭劍插入地麵,仰頭嘶吼起來。


    聽完許為之的講述,宗遊捏著下巴問道:“這個三癡和尚最後跟你說的什麽?”


    許為之搖搖頭:“記不得了,當時就好像雙耳失聰了一樣...腦袋也暈乎乎的。可能是因為師兄的死受的刺激太大。”


    “無生大師可知道什麽?”


    “施主見到家師自然...”


    許為之打斷了無生和尚的話:“老禿驢,別裝什麽弄鬼的,你師伯殺了我師兄是我親眼所見!”


    宗遊早已習慣許為之對無生的針對,忙岔開兩人:“這事令師可知道?”


    “知道,我恢複後在暗穀入口周圍,還有整個明穀都尋遍了,也沒找到師兄的屍體。”


    “如天一道這般宗門,死了親傳弟子也算小事了,更何況還不是死在妖族手裏。”


    許為之有些憤然道:“這...,師尊知道以後隻是告誡我不要外傳,對外也隻是說死在了蕩妖穀。”


    “確是有些奇怪,對了,無生大師,今日可否找個地方住宿一晚?夕玉畢竟是女孩子家,自己無法清洗身子,我又不方便替她....”


    許為之聽到這話連忙幫襯道:“是啊,天天跟著你睡林子的,你想修苦禪,我們可不想,我們倆個大老粗倒是無所謂,可你忍心看小玉受苦?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麽?”


    “阿彌陀佛,是老衲疏忽,那便依宗施主所言。”


    聽到無生應允,王夕玉高興道:“多謝大師。”


    “嗯?”


    “也謝謝許道長。”許為之聽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北角城外,四人如普通人一樣排隊等待入城,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光這兩個人在一塊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在衛兵古怪的目光下一番檢查過後,幾人安然入城。


    “叔叔,你看那個人。”王夕玉指著遠處的一個人,宗遊順著方向看去,薑然?原來在城外察覺到的熟悉氣息是此人,他不是被帶迴明源宗受罰了嗎?即使沒丟了性命,也不可能被放出來。


    “宗施主?”


    “大師和道長帶夕玉先去客棧好了,我隨後就來。”說完拿出銀子遞給許為之。


    宗遊見薑然進入一商鋪,便從小巷繞到後牆,薑然的氣息在進到二樓的房間便消失不見了。宗遊思索一凡,神識小心翼翼地破開房間的禁製,聽到薑然在和另一個男子的對話。


    “許久未見,看師叔的氣色可是功法又大進了?”


    “滫兒何必如此拘束,你爹當年救了我一命,我可早將你當做親兒子一般了。”


    “衛叔叔說的是,是滫兒的不對。”


    “無妨無妨,隻可惜事情功虧一簣。師兄的傳書隻言片語的,當時的情況你細細道來。”


    薑然將那日的事情述說的一遍。待薑然說完,那男子才開口問道:“紫極功對那人一點作用都沒?”


    “是的,不然也不至於如此輕易被此人擒下。讓宗門和師父平添這麽些麻煩。”


    “你修行這功法也有些年頭了,那人若不是境界極高,就是主修神識的功法。區區千顆靈石不至於讓他動心,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會不會是善神教的人?”


    “要是那幫異類,你現在還有命活著?當場就尋個由頭把你殺了。”


    “衛叔叔說是,平原城事耽擱下來,會不會打亂師父的計劃?”


    “不礙事,這幾年抓的孩童也差不多夠了,師兄對外已經將你處死,以後你要換個身份了,明日我要見一個人,你隨我一起。”


    “是,那潃兒就不打擾叔叔歇息了。”


    等薑然離開,男子神情冷漠下來自語道:“廢物,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不是手裏還有我想要的東西,當年連你一塊宰了。”


    宗遊收迴神識,看來明源宗早就知道薑然的身份,還收他入門,這被喚做衛叔叔的人曾被薑然的父親救過,那就是當日薑然所說他父親救的魔道中人?為什麽他有紫瞳老魔的紫極功?功法不是在悠上朗手裏?九華山之後是怎麽落入這個人手裏的?理不出頭緒來,宗遊隻好先迴去找夕玉等人再做打算。


    客棧內,宗遊開口向無生問道:“大師,還要多久才能抵達伽瀾寺?”


    無生一笑:“明日即可。”


    “明日?”


    “不錯,家師明日便能抵達此處。”


    宗遊有些驚訝:“一舍大師要親自前來?”


    “不錯”


    許為之插話道:“你師父不會又算到了吧?”見沒人理他,輕哼一聲開始打坐。宗遊問了幾句也起身告辭。


    翌日,王夕玉還未睡醒,還在盤膝運功的宗遊被兩股特別的氣息所引動,瞬移過去,發現了薑然和他的師叔站在一男子後麵,那男子身穿一件玄青色衣衫,中年模樣,背負雙手悠然自若。另一麵是一個身穿金色袈裟的和尚,手持銅色禪杖,唯獨杖上的佛塔隱隱有些發黑。兩邊倒是沒有劍拔弩張的味道。


    那男子先開口說道:“幾十年未見,大師還是一如既往,怎麽佛家也有駐顏之道?”


    和尚答非所問:“命由天定,運由己生,施主已經踏錯路,何不早日迴頭?”


    男子聲音拔高:“迴頭?你叫我如何迴頭?”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還記恨貧僧?”


    男子一笑:“從九華山逃出來,我心中自然有恨,恨你既然知曉為何不作為?恨江白衣不顧情誼臨陣脫逃,恨幾大宗門隻為明哲保身罔顧道義,我恨著天下所有人!!”


    “知天易,逆天難,即使貧僧插手,青施主依然難逃劫難,隻是沒想到讓施主你誤入歧途。”


    “歧途?我若還是曾經的悠上朗,今日還能站在這和你說話?你若是勸我還是收了那番心思,若是想動手今時不同往日,怕是已經晚了!”


    “貧僧知曉無法僅憑三言兩語就讓施主迴歸正道,今日前來此處,不單單是給悠施主一個答案。”兩人早就察覺到了宗遊的氣息,宗遊也猜出了兩人身份,見此從空中落下,倒是一旁的薑然一驚,忙傳音給衛師叔。


    宗遊抱拳一禮:“一舍大師,三清前輩,晚輩宗遊。”


    悠上朗眉毛一挑:“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不錯,宗施主可否將另外兩人也帶來?”宗遊聽完瞬移迴了客棧,解釋了兩句便將無生和許為之兩人一起帶了迴去。


    無生一見一舍行禮道:“師父。”


    一舍笑了笑點頭迴應,見人齊,一舍又出聲道:“悠施主可要換個地方?”


    “不必了。”說完悠上朗手臂一揮,一層淡藍色的光幕罩住眾人隨後又說道:“沒人會打擾到我們。”


    “此事還要從我師弟三癡說起,當時貧僧還不是伽瀾寺的住持,師弟屢犯酒戒,寺內的僧人頗有微詞,無奈之下,隻能讓師弟下山。”一舍看了一眼許為之繼續說道:“師弟三癡便是在蕩妖穀遇到了這位許施主.......”


    一舍所講這段和許為之所講分毫不差,兩人入穀遇到三癡,采花後遇到兩具古怪的妖屍,三癡殺了許為之師兄從成和。一舍話鋒一轉向許為之問道:“許施主其實心中也有幾分答案了吧?”


    “我是有幾分猜測,不過....”


    “不過施主隻是不敢去確定,不錯,令師兄當時確實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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