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收獲不小吧!”若男剛把第一口飯送進嘴裏,李靈就坐在了她的對麵,俏皮地看著她,好象知道了一切的樣子。

    若男笑笑,仍舊低頭吃她的飯。

    李靈見若男不作聲,便又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我也不想倒你胃口。不過,我不想看你徒勞無功,白費力氣。你要有興趣,就到我那兒,也許我能幫你的忙。”說完,李靈就拿起飯盆,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

    她怎麽什麽都知道?若男心裏嘀咕著。

    看來我得好好了解一下這位神秘的小師姐了。

    李靈的宿舍並不難找,因為李靈的那層隻有一個宿舍門開著,好象早知道若男會來的樣子。

    “坐吧。”李靈笑著對若男說。

    若男靜靜地坐下,望著李靈,依舊不做聲。

    “也許我們該開誠布公,坦誠相待。我已經告訴你我對這件事感興趣,你也該告訴我實情。”李靈直言不諱。

    “我該告訴你什麽呢?”若男的戒心仍未消除,“我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感興趣的理由。”

    “我和周小紅同為曆史係,宿舍在一層,對周小紅的事多少有所耳聞,我也早知道她是周中合的女兒。所以,我對她的事感興趣。”

    看若男仍不動聲色,李靈笑笑說:“我說的理由不太充分,是嗎?”

    若男點點頭,但隨即又問:“你認識周中合嗎?”

    “當然,本專業前輩高才生,曾經是江蔭楠教授的內弟子,誰人不知。”

    “那麽你是因為周中合才來解這個謎的嗎?”

    “不,我是為江欣茹。”李靈稍微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的父親,就是江蔭楠教授的另外一個內弟子,李放。”

    若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師姐竟與周小紅、周中合、江欣茹、江教授有著這樣千絲萬縷的聯係。難怪她好象什麽都明白。

    “怎麽樣,我的理由比你充分吧?現在我們可以坦誠一些了麽?”

    好一陣沉默後,若男終於下了決心,便把事情的原委,從周小紅的夢開始,一五一十地和李靈敘述起來。

    在若男講述時,李靈一直靜靜地聽著,隻是當講到夜裏若男沒聽李靈的警告去了老校區時,李靈“咦”了一聲。

    等若男講完,李靈說:“看來你了解的並不比我多多少。不過我想讓你詳細說一下那天從老校區地下室出來的情景,要盡量詳細。”

    看李靈如此重視這件事,若男覺得一定有她的理由,便盡量迴想著當時的情景。

    “我提醒你一下,當時有沒有看到月亮變模糊?”李靈看若男努力在想,便插話問道。

    “有。”若男脫口而出,“你怎麽會知道?”她簡直是震驚了。李靈說的就象她親眼見到一樣。

    她知道,那天夜裏,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那你真是太幸運了。”李靈緊盯著若男說。“在你之前,最幸運的人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裏接受治療。”

    若男想起那天迴來後身體的不適,便說:“師姐,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麽迴事?”

    李靈沒理她,還自顧自地說:“那是比我高兩屆的師姐,叫文小宇。還是在我上大一的那年,一天晚上,學校裏亂哄哄的,我聽說是老校區那邊出事了,便趕忙過去看。見老校區的門打開了,裏麵抬出兩個擔架,上了救護車。我從保衛幹事的口中了解到,保衛科的幾個幹事巡夜時,聽到老校區裏好象有一聲尖叫。於是那幾個保衛幹事便循聲趕了過去。看見草地上倒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叫聲應該是這個女的發出的。後來知道她叫文小宇。救護車趕到前,他們對這兩個人進行了臨時搶救。女的氣若遊絲,而男的,卻已無生還可能了。”

    “他們是怎麽死的?”若男問。

    “後來,我到醫院探望,醫生告訴我,文小宇身體非常虛弱,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同來搶救的那個男生已經死亡,死亡原因是心腎衰竭,導致心髒驟停。”

    “那麽說是自然死亡了?”

    李靈笑了笑:“表麵上,好象是吧。”

    “那文小宇怎麽說?”

    “文小宇的精神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隻要一醒來,要麽尖聲大叫,要麽喃喃自語。有一次我去看她,聽到她正對著牆,自言自語著:阿傑,你看這麽晴的天,月亮怎麽這麽模糊?她反複說這一句。我知道這可能是她和那個阿傑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個阿傑大概就是她那個死去的男朋友吧。”

    李靈說到這兒,停頓下來,兩眼看著若男。若男此時已經毛骨悚然,因為她那天的確見到模糊的月亮。也就是說,那天在她身上很可能也會發生不測的事情,卻因為什麽她不知道的原因而沒有發生。

    “為什麽說文小宇是最幸運的呢?”平靜了一下,若男恢複了正常的思考。

    “應該說在你之前,她的確是最幸運的。”李靈說。見若男仍不明白,便又解釋道:“此前,這樣的事在老校區已經發生很多起了,還從沒有人生還過。據說,還有兩位文法學院的專家級人物也死在老校區裏,死因都是心腎衰竭導致心髒驟停。無論如何,文小宇畢竟還活著,當然算幸運的了。”

    “那我不是更幸運了。”若男雖然仍有點心有餘悸,但臉上已恢複了笑容,畢竟幸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件好事。

    “那肯定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吧。也許是那個鬼舍不得對你這個大美人兒下手。”李靈笑著說。

    “哎呦,我怎麽比得上師姐漂亮。那個鬼肯定應該先對師姐動心,才輪到我呀。”

    “嗨,小師妹說笑了,不過,我可是沒膽量去老校區會見她。這一點,我還真有點佩服你呢。”

    若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師姐,你去看過江欣茹的墓嗎?”

    “當然去過,我剛上大學不久就去祭掃過她的墓。我知道她死得慘,死得冤。而且

    ——“李靈似乎欲言又止。

    “是伯父與江欣茹是同門師兄弟的原因嗎?”若男搶著問。

    李靈看若男有些著急,便說:“既然大家坦誠相待,我就把我這邊的情況也都說說吧。省得你老問。”

    李靈開始講述,若男也不再插話,靜靜地聽著。

    “我從記事起,父親就培養我在曆史學方麵的興趣。後來又讓我接觸古文字方麵的資料。在我看來,這些東西好象一學就會,並不太難。可我當時並不知道,這些知識學來容易,但研究出成果卻相當艱難。我父親的學識非常淵博,他不單教我曆史知識,還有意識地教我易經,風水方麵的知識,我當時也就是學著好玩,沒太當迴事。

    “我父親是我們縣中學的語文老師,他在戶籍登記的名字是李方文。在我考大學填誌願時,父親一定要我考川江大學曆史係。等我如願考上大學後,父親和我作了一次長談。那時,我才真正了解父親教我這些的苦心。

    “原來,父親曾是江蔭楠教授的內弟子。當時,在江教授的眼裏,父親的資質最高,最有發展潛力。因此,江教授和我父親在一起研究的時間也多一些。江欣茹是江教授的獨生女兒,是當時川江大學的校花,也是個才女,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卻看上了儀表堂堂學識淵博的我父親。兩人便相愛了,但懾於江教授的威嚴,他們隻好瞞著別人偷偷相會。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最終還是讓江教授知道了,江教授大為生氣,把我父親逐出內弟子行列,把江欣茹也大罵了一頓。

    “我父親對江欣茹仍念念不忘,經常去和江欣茹暗中相會。江欣茹也和父親談起江教授的研究情況,說起過江教授研究的一麵銅牌,因為銅牌的內容實際上是咒語的使用方法,江教授也不知道這咒語是否靈驗,是否真的能有作用,但想到萬一有作用,被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要知道,這咒語能動用冥界的力量。在我們西南地區曆史上曾有過冥界的鬼越界到人間作祟的事,你聽說過張天師的傳說嗎?”

    看到若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李靈又接著說:“冥界與人間本來有序,各有界限,但這咒語如能使用,打破界限,後果非常嚴重,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江教授停止了對銅牌的研究工作。”

    聽到這兒,若男站起來,望著窗外歎了口氣:“看來這個世界並不太平,也許過去傳說中的鬼到人間作祟的事就是有人動用了咒語。”

    “那也不見得。冥界的事情沒人說得清。”

    見若男把臉又轉向她,似乎還在等她說下去。

    “後來的事你大致已經了解了,江欣茹慘死,但銅牌和江教授的手稿卻下落不明了。我父親非常傷心,迴到我們縣中學當了一名普通教員,而且改了名字,從此,江教授的內弟子李放就在業界失蹤了。”

    “那銅牌的內容伯父有沒有看過?”若男問。

    “當然看過。可當初他們隻是把這個銅牌當作古文字研究的一個參考,沒有太在意。而且銅牌上的符號很多,通過記憶把它寫下來是不可能的。不過,我父親對江欣茹的死是有他的看法的。他認為江欣茹是個非常剛烈的女子,那銅牌和手稿她不會輕易交出去,她會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或交給什麽可靠的人。這在我父親心中一直是個謎。他讓我報考川江大學,一是讓我繼承他的衣缽,另一個原因是有機會解開這個謎。”

    “那伯父有沒有給你提供什麽線索?”

    “提供了,我按他提供的線索都找遍了。你以為,我晚上不敢去老校區,白天也不敢去?”

    若男想了一下,說:“我倒覺得銅牌一定在某個人手上。”

    李靈望著窗外,輕輕歎了口氣:“我也這麽想過,從這些年老校區發生的事來看,冥界通往人間的大門已被人打開了。會不會是江教授念的咒語的緣故呢?”

    “我想不會。”若男非常肯定地說:“江教授父女為了不讓禍事殃及無辜,甚至不惜性命。就算念過咒語,江教授也一定不會放之不理。我去見過江教授,他現在不問世事,連提都不讓提古文字研究的事。如果冥界的門是被他打開,他決不會這樣放任下去。”

    “那你的意思——”李靈覺得這個小師妹推理能力不凡,便急於聽聽她的意見。

    “這個銅牌一定被別的什麽人拿到了,而且這個人還有意或者無意地打開了冥界之門,才導致今天的情況。”

    李靈低頭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那你認為這個人是誰呢?”

    “誰拿著銅牌我不好說,但我認為,害死江欣茹的幕後主謀,最大的嫌疑對象便是周中合,就是周小紅的父親。”

    “你的根據是什麽?”

    “同態複仇。”看到李靈仍一臉困惑,若男便把自己的推理過程完整說了一遍。

    李靈仔細聽完若男的推理,想了想,說:“有一定的道理。不過,現在下結論還有點早,我們必須找到證據。我記得,我父親曾提到過,周中合也很喜歡江欣茹。如果真是這樣,他會忍心讓人這樣摧殘江欣茹嗎?”

    沉默了一會兒,李靈說:“小師妹,為了方便,我們搬到一塊住吧,也好有個照應。我們宿舍其他幾個都是川江市的人,一般不在宿舍住,你就搬來我裏這吧,也省得有人偷看你洗澡。”

    兩人吃過晚飯,迴到宿舍,若男在李靈的簡易書架上翻了翻,還真有幾本周易、風水方麵的書籍。

    翻了一會兒,若男好象想起了什麽,問李靈:“對了,伯父讓你研究易經和風水術做什麽?”

    “他認為易經、風水術能用來克製冪界的不正當的行為。這也是從銅牌的作用引發來的靈感吧。他現在研究這些很有心得。”

    “你去過江欣茹的墓地,從風水上講有什麽說法?”若男問道。

    “她的墓很有特點。埋葬她的人是江教授,我想,江教授一定不懂陰陽風水的道理,否則不會這樣。”

    “既然不懂,怎麽還有特點?”若男有些糊塗。她也看過這類的書,也感覺江欣茹的墓有點不對勁,但她隻了解些皮毛,究竟怎麽迴事她也說不好。

    “這樣吧,你明天要是沒事,咱們一塊去江欣茹的墓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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