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這些考官都是有些人麻了。


    胡儼被扶了起來,臉色複雜。


    “看走眼了,真看走眼了,這個敗家子,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啊,能有這種學識,還一副紈絝子弟,必然是藏拙了。”


    其餘考官小心問道:“那祭酒,還給甲上嗎?”


    “給,本祭酒隻論卷子不論人。”


    胡儼坐了下來,他的內心有些心潮澎湃,那看起來,之前林塵寫的那些詩詞,還有說出的那四句話,還真是他自己的真才實學啊。


    “老夫此前跟他說,如果他能考上一甲,老夫這祭酒的位置給他坐,看來,老夫不得不踐行了,隻是還有最後一科,不知道林塵能否做到,再拿一個甲等?”


    三張試卷,三個甲等,那毫無疑問,必然進入一甲!


    等到第二張題目卷子批改完成,緊接著,就是最後的詩詞歌賦試卷。


    這個試卷的批閱更快,因為這個更為一目了然,詩詞寫得好與壞,看一眼就知道。


    沒有多久,就有足足好幾篇乙等的卷子拿了出來。


    胡儼坐在首位,他不由道:“林塵的卷子找到了嗎?”


    “迴祭酒,還在批閱。”


    足足一個多時辰後,忽然有人道:“祭酒,林塵的卷子在這裏。”


    “取我瞧瞧。”


    胡儼站了起來。


    那卷子遞了過來,胡儼飛快看了起來。


    這卷子上其實就兩道題目,差不多要寫兩首詩詞。


    第一首的主題,乃是以大奉與草原蠻子之間的戰爭,寫一首詩詞。


    而林塵所寫的,隻有四句。


    “月黑雁飛高,可汗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寥寥幾句,就將大草原上夜色追殺草原蠻子的畫麵,刻畫得躍然紙上。


    胡儼有些讚歎,他緊接著又是看接下來第二首。


    這第二首出乎意料,非常長。


    胡儼看了起來,隻是看第一句,他就驚住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等讀到“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時,胡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好好好!”


    胡儼連說三個好字!


    等讀完之後,胡儼隻感覺意猶未盡。


    其餘考官忍不住問道:“祭酒,怎麽樣?”


    胡儼沉默了一下:“往前觀三百年,他能進前三;往後看三百年,他當為第一;若隻看現在,絕世無雙。”


    嘶!


    其餘考官都是驚了,評價這麽高嗎?


    要知道,這可是胡儼的評價啊,就算是孔明飛這種當代大儒,在胡儼麵前也是要恭恭敬敬的。


    “才氣逼人,非紈絝也。”


    胡儼戀戀不舍將卷子遞給那些考官:“甲上。”


    其餘考官也是傳閱林塵的卷子,等看完之後,都是讚歎不已。


    “恐怕,林塵真就是這一屆科舉的狀元了。”


    “還有殿試呢。”


    “以往的殿試和初次的排名,基本上沒有變化,尤其是一甲,有變化的很少,變化得最多的不過是二甲和三甲的排名罷了。”


    “哎,英國公這是生了個麒麟子啊。”


    ……


    是夜。


    欽天監。


    袁天雲還在忙,欽天監裏其餘的人已經是都走了。


    等到差不多夜深了,袁天雲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蠟燭,而後又是從桌上取了一個瓷杯,將蠟燭點燃,隨後用瓷杯打破一半,遮蓋好了後,又是從一旁取來不少紙張,堆疊放在一旁,又將許多竹簡放在一旁。


    做完這一切後,袁天雲這才選擇離開衙門。


    出去之後,經過文武百官中間的禦街時,還碰到了其餘官員。


    “袁監正,今晚才下值啊?”


    袁天雲抱拳:“是啊,每年開春,欽天監要忙著修正新的曆法,這不,曆法也才剛弄好。”


    “袁監正辛苦。”


    袁天雲笑道:“為大奉辦事。”


    與那個官員告別,也有不少官員見到了袁天雲,都是打著招唿。


    而袁天雲,此刻內心也是很緊張,離開皇宮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欽天監所在。


    隨著蠟燭燃燒到底,旁邊擺著的白紙終於是被觸碰,而後,白紙開始燃燒,緊接著就是火焰開始蔓延,將一旁的竹簡,也是籠罩在內。


    如此一來,火勢徹底大了,並且袁天雲擺放的很有水準,是直接從一小部分,一下就直接竄了起來,直接將整個欽天監的二層燃燒起來。


    再加上,大奉的建築,基本上都是木製建築,隻要開始燃燒,火勢一下蔓延非常快。


    外麵的一些太監,見到欽天監直接燃燒起來,也是非常著急大喊。


    “走水啦!走水啦!”


    很多太監急急忙忙拿著木桶去裝水救援,卻並沒有多少用,因為欽天監雖然不算是比較大的宮殿,但也挺大,而且關鍵是高,這麽一點水,杯水車薪,沒有一點用。


    趕來的禦林軍,也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大火燃燒,吞沒了整個欽天監。


    衝天而起的火光,在皇宮之中,也顯得如此耀眼。


    很快,正準備前往後宮休息的任天鼎,在半途被太監追上。


    “陛下,欽天監走水,現在欽天監快要被燒沒了。”


    任天鼎一皺眉:“欽天監怎麽會走水?欽天監監正呢?”


    “剛下值,已經是有人去通知他了。”


    “朕去看看。”


    等任天鼎來到欽天監這裏的時候,隻見到一座燃燒的古樓,火光洶湧。


    而收到消息的袁天雲,匆匆趕來,見到燃燒的欽天監,內心鬆了口氣,但臉上卻是一臉震驚,見到任天鼎也在,連忙就是直接跪下。


    “請陛下恕罪!”


    任天鼎沉聲問道:“欽天監走水是怎麽迴事?”


    “這,臣也不知,難道是放在桌子上的蠟燭?陛下,臣著實不知。”


    “算了,燒了就燒了,可有其餘重要東西落在其中?”


    袁天雲好像是猛然想到了一般,忽然臉色一變:“陛下,不好!臣最新修訂的天鼎四年曆法還在其中。”


    任天鼎神色也是變了:“什麽?曆法在裏麵?”


    “這,陛下稍等,臣這就衝進去救火,無論如何,臣必須將這曆法給救出來!這是臣的心血。”


    袁天雲要直接往裏麵衝,自然是被禦林軍給攔了下來。


    “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袁天雲有些悲痛,其餘趕來的臣子,也不知說什麽是好。


    禮部尚書郭源站在人群之中,看著跪倒在地的袁天雲,內心也是鬆了口氣,曆法不見,接下來陛下,想必會苦惱半月,到時候我在將新的曆法交出來,如此一來,便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任天鼎有些心煩意亂:“呂進,讓人明天早上等大火停了,再進去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搶救沒有,再有,讓大理寺寺丞派人過來一趟,再查查起火的原因。”


    “是。”


    任天鼎返身迴去。


    一些官員扶起袁天雲:“好了,袁監正,這也不能怪你,走水這種事,說不好的。”


    “是啊袁監正,現在比較棘手的就是曆法,你有沒有辦法補救?否則的話耽誤今年接下來的農時,這可就不好了。”


    袁天雲道:“我盡力,但欽天監的許多東西已被燒毀,要再修訂出今年的曆法,恐怕難度不小,一時半會,我可能也弄不出來。”


    “你這……”


    其餘官員搖了搖頭:“你明天自己上折子吧。”


    袁天雲臉色慘淡:“等補上這一次的曆法,我就請辭。”


    ……


    第二日,白天。


    林塵此刻,也是難得和朱能江廣榮等人,一起在京師閑逛。


    江廣榮嘿嘿笑道:“大哥二哥,貢院放榜應該快了,等到時候,咱們直接去賭坊,麻袋裝錢就完事了,讓那些看不起大哥的,好好給他們開開眼。”


    林塵當即道:“廣榮啊,做人要低調一些,你拿麻袋,別人怎麽知道我們賺了錢?直接用板車,也不用箱子,直接就是銀子往上麵放,然後招搖過市就行,如此一來,京師百姓才能知道我林塵,才華無雙,勇奪狀元。”


    朱能哈哈大笑:“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再插上一杆大旗,上麵就寫,京師四害。“


    “什麽京師四害?朱能啊,咱們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了,出來混,要講麵子,不能再這麽說了,以後,咱們就叫大奉四子。”


    陳英哭笑不得。


    看著熱鬧的大街,陳英他們也是在一家不錯的酒樓坐下來,準備吃些東西。


    結果剛坐下來,旁邊幾個商賈,似乎就在聊八卦。


    “聽說昨天晚上,皇宮裏起火了。”


    “啊?皇宮裏還能起火?”


    “那可不,火光都衝天了,有不少人在京師裏都瞧見了,不過具體是哪裏起火,暫時還不得而知。”


    就在這時,另外一人插話:“那火光我也看見了,的確是有些大,城牆都遮不住。”


    林塵微微一怔,江廣榮道:“皇宮裏起火?不太應該啊,除非是那種雷擊的情況,否則的話,一般都不會起火,皇宮裏更有禁軍負責救火,怎麽可能會突然起火?”


    陳英看向江廣榮:“你意思是,這一場大火,是人為的?”


    “有點可能,皇宮嘛,發生什麽事都正常,你們知道景朝不?有一個皇帝二十年不上朝,一心沉迷修道,然後半夜被二十個宮女勒脖頸,差點就死了。”


    林塵想了想:“等吃完之後,進皇宮一趟問問就是。”


    江廣榮道:“大哥,咱不去煤炭廠瞧瞧了?”


    朱能也是道:“對啊,新擴建的白虎營,還等著你過去訓話呢。”


    “太子沒去,我怎麽能去?這名義上可是太子近衛,第一次訓話,必須要太子去。”


    朱能道:“塵哥,我不理解為啥要拉上太子。”


    “你沒發現拉上太子之後,白虎營想擴建就擴建嗎?要不然的話,朝堂的彈劾奏折就來了,名不正則言不順,隻有拉上太子,才好辦事。”


    朱能哦了一聲。


    小二也是將酒菜端上來,林塵拿起筷子:“江廣榮、朱能,你們等下去煤炭廠一趟,順便再去景山看看,對了,去之前先去一趟京師商業聯盟,將那幾個掌櫃拉過去瞧瞧,到時候他們肯定心動,這煤炭賣給國外,不成問題。”


    陳英問道:“還有部分東山省的流民,景山雖然吸納了不少流民,可相國寺那邊,還有數千流民呢。”


    “先等等吧,煤炭廠飽和了,容納不了那麽多人了,等我再想想辦法,反正現在我賬麵上有錢,養著這幾千號人,不成問題。”


    江廣榮問:“大哥,你覺得這個大火,有可能是人為的嗎?”


    朱能和陳英,也是看向林塵。


    林塵淡定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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