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擂台上鼓聲漸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旁的書案前。


    第一個走過去簽下生死文書的會是誰呢?


    眾人正觀望間,隻見人群中緩緩走出一名黃衣中年男子,這人身背一口單刀,徑直走到書案前提筆一揮而就,大步走向擂台,走到一半迴頭掃了一眼端坐在太師椅的那些各派首腦,嘴角泛起一陣不屑的冷笑,顯然是對自己沒有被安排座位心中感到不忿。


    台下立刻響起一陣私語,就見黃衣男子雙手抱拳道:“金刀堂公孫照,哪位朋友來台賜教?”


    山西金刀堂近年來在江湖中可謂聲名鵲起,作為金刀堂的右護法,公孫照的金龍刀法自是不容小覷。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躍上擂台,不是別個,正是飛龍鏢局二當家石東來。


    石東來雙手抱萬道:“在下飛龍鏢局石東來,久聞金龍刀法厲害得很,特來討教公孫護法幾招。”言罷從一側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長槍,輕輕抖了抖揚眉道:“請!”


    公孫照伸手抽單刀在手也不多言,單刀迎風揮出,直奔石東來左肩削去。石東來挺長槍一抖撥開刀鋒,反手一槍點向公孫照下盤,公孫照冷笑一聲,身形倏地一閃,避開這一槍,刀光閃處帶著數道勁氣已將石東來周身籠罩其中。


    石東來見狀大吃一驚,不容多想,腳下一溜後退了五尺,長槍抖出數道槍花,試圖突破公孫照的刀風屏障。不料公孫照早料到他有此一舉,長嘯一聲淩空翻起,手中單刀劃出一道耀眼的寒芒,直取石東來咽喉要害!


    石東來久聞金龍刀法乃金刀堂掌門左永泰的獨門絕學,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本來一寸長一寸強,自己手中長槍應該占盡優勢,豈知數招過後非但沒有占得絲毫便宜,反倒被對方攻得疲於招架。


    眼看公孫照刀鋒突至,石東來長槍忙撤身迴招格開刀鋒,然而公孫照的身法出奇地快,在他舉槍一檔之間人已經到了他近前,照著石東來胸前的破綻處一拳擊出,正中他胸口。


    石東來悶哼一聲,向後連退了十餘步,險些掉下擂台。


    公孫照收住刀勢,拱手道:“承讓了!”石東來極力穩住心神,麵帶慚色退出擂台。


    公孫照旗開得勝,臉上不免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擂台東側觀戰的陸永幹咳一聲,朗聲道:“第一場金刀堂公孫照勝出。”


    “貧道來會會你。”話音落處一道身影越過人群,飛身飄落擂台。


    來的這位正是九指道長袁天奇,他與石東來頗有交情,在台下眼見石東來吃了敗仗心中自然不忿。隻見他微微一笑道:“公孫護法刀法果然精妙,貧道袁天奇也想討教幾招。”


    公孫照單刀一橫,冷冷道:“那就請出招罷。”


    袁天奇一伸手,一道青芒閃處身後的古劍早已擎在手中,腳下一錯,寶劍筆直刺向公孫照麵門而來。


    公孫照知道厲害,立即使出金龍刀法的精妙招式迎戰,刀劍碰撞聲中,二人立時激戰在一處。


    好一場惡鬥!但見刀光劍影閃處火星四濺,不足半盞茶的時間二人你來我往已經戰了三四十個迴合,隻看得台下眾人驚歎叫好聲此起彼伏。


    袁天奇見戰了多時公孫照刀法依舊絲毫不亂,不禁暗暗稱奇,心道若不能盡快拿下此人,久戰下去必然對自己不利,想到此處提一口真氣灌注於右臂,手中寶劍立刻發出絲絲龍吟之聲。


    公孫照見他袖口瞬間鼓起,耳邊又聽得袁天奇手中古劍隱隱發出龍吟之聲,不由得心中一驚,還沒等完全反應過來,就聽袁天奇手中寶劍猛地當頭斬落,匆忙之間隻得舉刀硬接。


    但見袁天奇一聲斷喝,“哢嚓”——


    公孫照手中的鋼刀竟生生被袁天奇的寶劍斬為兩截,公孫照隻覺得雙臂一震,袁天奇的寶劍已經橫在他脖頸之間。


    袁天奇撤劍在手,道了聲:“得罪了。”公孫照一臉怒色轉身下了擂台,此舉立刻台下引發一震騷動,不少人認為袁天奇手中的鬆紋古劍乃是一件寶兵刃,即便勝了也屬於之不武,。


    袁天奇也自知贏得不算光彩,站在擂台默然不語。


    “第二場,九指道長袁天奇勝出。”陸永大聲宣布結果,誰知半晌並無一人上台迎戰。


    很明顯眾人都是忌憚被袁天奇手中的寶劍,他這把劍削鐵如泥,誰要此時上台就須先做好兵刃被斬斷的準備。


    陸永連喊三聲,始終不見人上台,隻得高聲宣布:“第一場比試勝者為袁道長。”


    緊接著第二場比武開始,台上兩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台下觀戰的小音四下張望始終不見龍世秋的身影,早已經心急如焚,再迴身看看鬼簫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氣得直跺腳。


    她哪裏知道,此時的龍世秋早已改頭換麵,易容成乞丐模樣混入丐幫弟子之中。


    龍世秋並不理會擂台上的你爭我奪,一心隻想找到玉鼎鏢局一行人的所在,他前後左右尋覓了半天也沒見著半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中生疑。


    正在猶疑間,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龍世秋鑽出人群定睛看去,馬上的騎手不是別人,正是玉鼎鏢局四當家的蕭文聖。


    隻見蕭文聖衣衫淩亂氣喘籲籲,在人群外勒馬向內眺望了一番,垂頭長歎一聲,正要撥馬而去,身後龍世秋已經追了上來,問道:“蕭四哥,你要去哪?”


    蕭文聖轉身看了一眼麵前的乞丐,總覺得聲音如此熟悉,皺著眉道:“閣下是?”


    龍世秋伸手將臉上的汙泥抹去一半,笑道:“在下龍世秋,怎麽才幾天不見蕭四哥就把我忘了?”


    蕭文聖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龍大俠,你……你怎麽這副打扮。”


    龍世秋道:“說來話長,先不說我的事,我看蕭四哥你神色如此慌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蕭文聖麵色沉重道:“龍大俠,我大哥他們被困在沐家堡,我正想來搬救兵,可眼下誰又會管得了這事呢。”


    龍世秋眉頭一緊,暗道:怎麽玉鼎鏢局的人這兩天會跑到沐家堡去了?那沐家七煞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若不及時搭救,玉鼎鏢局的人可謂是有去無迴了。


    龍世秋想到這裏忙對蕭文聖道:“蕭四哥不必著急,我陪你走一趟。”


    蕭文聖長舒一口氣道:“如此最好不過,咱們現在就走。”


    沐家堡地處嶽陽城西郊,距離不過二三十裏,二人快馬加鞭不足半個時辰就到了。


    二人跨著坐騎在山坡上舉目遠眺,好一座氣派十足的沐家堡!


    這哪裏是一座莊園,簡直就像是一座城池,比起城池來大概就隻缺條護城河了。


    八九丈高的城牆上旌旗招展,守衛森嚴,大門處清一色的藍衣守衛刀槍林立,威風凜凜。看這架勢甭說兩個人,兩百人恐怕也未必能攻得進去。


    一路上通過蕭文聖的講述龍世秋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昨天晚上唐天龍等人應沐家堡堡主沐明池之邀前去拜會,直到今早也沒迴來,蕭文聖因奉命將遊龍幫藍靖宇歸還的三萬兩銀子寄存,這才沒有一同前往。


    今晨蕭文聖前往沐家堡探聽虛實,不料沐家堡的人當場翻臉,說玉鼎鏢局與遊龍幫沆瀣一氣,沐家要已將唐天龍等一幹人盡數拘押,待洞庭大會後交由長樂幫尤幫主處置。


    “如此明目張膽的土匪行徑他們居然都做得出來,玉鼎鏢局和沐家堡向來毫無瓜葛,他們此番做法實在令我不解。”蕭文聖歎著氣道。


    龍世秋心中暗道:沐家堡早已經和長樂幫結盟,你們玉鼎鏢局在這節骨眼上和遊龍幫走得如此親近,沐家堡豈能坐視不管?


    蕭文聖見龍世秋沉默不語,接道:“龍大俠,現在咱們該怎麽辦才好?”


    龍世秋笑道:“蕭四哥向來以足智多謀著稱,這一遇到難處就慌了神可不應該啊。”


    蕭文聖遠遠望向沐家堡大門,歎了口氣道:“我大哥他們如今生死未卜,我心中實在是方寸已亂……”


    龍世秋一抬手,道:“蕭四哥不必擔心,既然他們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扣押了唐總鏢頭他們,咱們隻好直來直去,用對付土匪的辦法來對付他們咯。”


    蕭文聖不解道:“此話怎講?”


    龍世秋一催坐騎道:“在這裏等我。”這匹馬一路揚塵,直奔沐家堡大門而去。


    片刻之間龍世秋就已經來到沐家堡城門之外,翻身下馬,倒背著雙手走到門前。


    “要飯的你站住,幹什麽的?”一名守衛喝道。


    龍世秋嘿嘿一笑道:“你都說了我是要飯的,我自然就是來要飯咯。”


    這守衛一陣冷笑道:“這年頭真是怎麽找死的人都有,你知道這裏是哪嗎?”


    龍世秋瞪著眼道:“不知道。”


    守衛大喝一聲:“那還不滾?告訴你,這裏是沐家堡,也是嶽陽府明威將軍沐天化的府邸,識相的趕緊滾,不然別怪老子我不客氣。”


    龍世秋微微一笑,暗道:明威將軍沐天化,你不提便罷,一提這事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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