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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反複小人,信不過!”提及呂布,法正滿臉的不屑。


    “呯!”一個高大的身影踹門而入,呂布一把揪住法正脖領高高提了起來,“今日便教你嚐嚐某的手段!”


    突然之變法正促不及防,老鷹爪下的小雞般的被提了個兩腳淩空,雙目暴起,兩隻細長的手掌死命的掰著呂布的鐵掌,卻哪裏掰得動,懸空的雙足無助的亂蹬著,滿臉的潮紅,隻餘“嘎嘎”的幾片音聲。


    “奉先,快快停手!”王允大駭,急忙跳起按住呂布的胳膊,卻如鐵鑄了一般,高大的王允也隻能蚍蜉撼樹,急得滿頭大汗,卻不知因何呂布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闖進來,沒有人給自己通報,怒然大喝:“再不停手,大事就要壞在你手上了!”


    自呂布成名以來,何曾有人這般在自己耳邊大聲唿喝過?更惱王允竟然與他人一同謗辱自己,甩手將法正一推拋諸地上,雖是滿腔憤慨憋攢在胸不得宣泄,這一下倒也留了情麵。王允老邁,一個收勢不及撲了撞倒下去,帶著幾案杯盤酒肉撒了一地。晴天霹靂之變,殺氣騰騰的一聲怒吼,許攸登時麵如紙白,杵坐在那裏隻是手足冰涼,細瘦單薄身子更如篩糠般的激顫了起來,張大的嘴巴一個屁都不敢放,惟恐惹惱了這尊殺氣正盛的邪神遷怒於自己。


    “爹爹?”一聲俏脆驚唿,尾隨而至的王秀兒驚見自己父親摔倒在地,趕忙過來將扶住,見著老父甫驚之下幾乎岔了氣,不由的雙目嬌紅,美眸委屈得幾乎就滴出淚來。


    佳人如此的焦急惶怖,著人大起憐惜,呂布心底大痛,隻是看著王秀兒懷中的王允卻又大恨,生生止住了過來撫慰美人的衝動,舉起一腳踏住法正胸口:“黃毛小兒,仗著劉封豎子便敢謗辱於某,而今還能強嘴乎!”


    雖然呂布收了手,最後一甩沒使了力氣下去,饒是這樣,法正一個文弱書生,突然讓呂布這一下突然殺到,三魂七魄飛歸九天,渾身上下抖成了一團,嘴裏進的氣多出的氣少,巴巴的雙唇大戰,哪還能“強嘴”的。


    “奉先,且放了他罷。”王允好半晌才緩過神來,看著法正無恙,這也才放了下心來。迴看外麵,那個仆人倒在地上,不由的暗地苦笑。


    呂布卻沒有收起腳來,也不往下暗勁,冷笑一聲:“司徒原來從不曾信過呂布,隻將呂布當猴子耍了!”


    “溫侯何出此言,若非為了溫侯,司徒又何必與此黃毛小兒不惜自降身份,倒履相迎!”許攸也緩過?來,大聲替王允辯護著。


    “嗯?”呂布一怔,本來他一進來見著許攸魂飛魄散的模樣,心底極度的不屑,這會許攸代王允仗義執言,倒讓他大出意外,遲疑的道:“閣下是?”


    “在下南陽許攸,現為冀州袁車騎堂下客!”許攸站起來與呂布不亢不卑的謙施一禮,提起袁紹,許攸一臉的傲然,腰板也挺了幾分。


    聽說是袁紹的人,呂布收起輕視之色,卻又有些狐疑:“原來是許先生,不知先生何時到了長安,也是奉了車騎將軍的指示?”


    “正是!”許攸傲然點了點頭,“車騎將軍久聞溫侯大名,隻是一向無緣相交,攸此來長安,車騎將軍還一再叮囑攸好好接交溫侯……”說到此處,許攸話音一頓,悠然歎道:“隻是司徒以為溫侯身處賊營非比尋常,攸不敢唐突上門,惟恐壞了溫侯大事!”


    這一番連吹帶捧,假假真真的話,迷得呂布暈頭轉向了,大起得意,陰沉的臉上首次浮現霽色,低頭看來還沒緩過氣來的法正,冷哼道:“許先生以為,該如何處置此黃毛小兒?”


    “溫侯若信得過我,請放了他。”許攸完全放鬆了下來,看著倒在地上還在抽搐中的法正,強壓著幸災樂禍,正色道。


    呂布有些不解,卻依言收起了腳,奇道:“這是為何?車騎將軍與劉備父子之仇,天下盡知,難道先生不想為車騎將軍出這口怨氣?”


    這一番話,卻換來許攸一陣哈哈大笑。


    ……


    “閻將軍,公子愛才如命,對將軍尤為賞識,縱是韓公有什麽不是,也一再的容讓,便是不忍心壞了將軍的情義,將軍若是一再猶豫,不但誤了將軍前程,也將置韓公於萬劫不複之地,閻將軍,如此大是大非,你還不明白嗎?”


    閻行有些不解的看了賈詡一眼,清風拂過,賈詡長須飄逸,寬袖微擺自在倜倘,恍若神仙中人,閻行堅毅的雙眸劃過一絲不解之色,心底微微的一歎,卻依仍認真的審視著前方操練中的並州士卒,並不說話。


    “不出五年,韓公必為我家所滅,將軍……”看著閻行默然不語,賈詡又加重了一句。


    閻行果然色變停住了步子,迴頭冷視著賈詡:“先生,你這一番話,是劉公子的意思,還是先生自己的主張?”


    “都不是。”賈詡微微一笑,指了指韓遂大營方向,“是韓公自己的選擇!”看著閻行不解,賈詡輕輕一歎,道:“涼州羌胡雜陳,土地貧瘠,各路豪強屢起叛亂,從不曾將朝廷放在眼中。而今我家主公即將入京輔君,定鼎乾坤,試問,韓公還要依往常那般行事,豈不是逼得我家主公發兵征討?以韓公的才略,及涼州的土地人口,將軍以為,能成事了?”


    閻行微微動容,黯然道:“若朝廷能真心待我,涼州何至一叛再叛……”


    “哈哈!”賈詡歙然,“閻將軍莫非忘了,詡我也是涼州人哪!”


    閻行一怔,隨即默然,他畢竟是武將,涼州屢叛屢起的是是非不是他能理得透的,不過若將責任推在大漢朝廷身上,顯然是有失偏頗的,曆任涼州官吏,不乏廉吏能臣,可沒有一個成事的。賈詡讚賞的點了點頭,笑道:“以韓公待閻將軍的情誼,將軍自然應該忠心侍主,若是閻將軍僅憑著詡這區區三言兩語便就能棄韓公而去,如呂布那般的反複小人,非但詡要鄙薄將軍,就是我家主公,也不敢放手信用將軍,我家公子,也留你不得!”


    閻行卻隻是苦笑:“先生,天色已晚,某該告辭了,這樣的話,還請先生日後莫要再提,閻行得蒙劉公子垂青,已是榮幸至極了,萬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了!”


    說罷,閻行轉身便走。


    背主棄義之輩,人人唾棄,閻行大好男兒,又豈能自甘下流!


    “閻行!”待得他走出十幾步遠,賈詡在後大聲唿道:“你留在涼州,隻能全了與韓遂的私人之誼,卻置韓遂於必死之地,雖忠,卻是愚忠!”


    到了此時,賈詡不再客氣,直唿韓遂姓名,大有你不答應,大家一拍兩散的模樣。閻行驀然駐足,迴過頭來,臉上已有怒色:“閻行雖是愚忠,也強過那背主小人百倍!”


    “若是背主能救主,愚忠卻是害主呢?”賈詡毫不示弱的反問道。


    “你少與我繞***,有什麽話盡管說來!”閻行大怒,劉封的一再拉攏,他不想抹破兩家臉皮,一直隻作不見,自賈詡過來之後,卻是肆無忌憚的一再激邀,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閻行戰場殺伐的大將。


    遠處的士卒們奇怪的看著這兩人,卻沒人敢過來好奇,隻各自在心底胡亂猜測著。


    閻行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似了,冷然大笑道:“董卓未滅,劉公子就思量著兔死狗烹,竟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閣下也是出自涼州的,隻當我涼州人,個個如閣下這般,見利忘義不成!”


    這一番話,直斥賈詡離開董卓投備劉備,已是極端的無禮了,賈詡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嗬嗬笑道:“涼州多英雄,更多狂悖之輩,董公曾有機會一統天下,可恨他一朝得誌忘乎所以,不信李文優之言,才落了今日這個下場!若說我公子兔死狗烹,哈哈,將軍在一直與我家公子在一處,當知道,韓公是如何報答我家公子的?”


    閻行也不是傻子,知道賈詡所言,正是郿圬之變的事。當日韓遂在郿圬使手段,殺程銀屠降俘百般施為,實是得利最大的一股,這種事沒有瞞著閻行,也同樣瞞不過所有人。尤其沒有給劉封留一份子,雖然劉封事後不追究,韓遂等人卻無法不各自暗中提防,而且涼州群豪自郿圬之變後,彼此已經互相再無信任了,若是劉封有心對付誰,隻怕沒有人能逃得過。


    就是韓遂,也在事後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自然,更多的是竊喜自己料準劉封是成大事的,有容人之量,才能得了這麽多的好處。


    “閻將軍,人若饑寒,所求的不過溫飽,得了溫飽,便望嬌妻豪宅美妾,嬌妻豪宅美妾既得,又複奢望著出將入相……”說到這裏,賈詡便即停住,看著閻行雙眸閃爍不定,笑道:“閻將軍,你與韓遂相處這麽久,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心中有數罷欲壑無窮,嗬嗬!”


    “那又如何?”閻行心底寒透,聲音裏卻仍強硬。


    “閻將軍,涼州諸將,再沒有人智勇能與你相比的。韓遂能領涼州刺使,馬騰諸輩各自不服,卻也沒有公然反對,便是不也輕易與你為敵!可以說,有你相助,韓遂正如虎添翼,才會更加忘乎所以,就如當初得了呂布收了何進何苖部曲之後的董公,看似強大,其實卻是敗亡之始!”


    微微一頓,閻行已然動容,賈詡微微一笑道:“若是你離開了韓遂,韓遂就是沒牙的老虎,要想還在涼州立足,就隻能依然我家的支持,如此,馬騰諸輩雖然不服,卻更畏懼我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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