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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渤海,太守府。3


    “一萬五千匹戰馬?!”袁紹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拿不穩了手中的帛書,怎麽也沒想到,才不過這短短幾天功夫,豎子竟再立奇功!


    帳下淳於瓊還隻當甄家一大手筆送了這麽多戰馬過來,撫掌大笑道:“好呀,主公,有了這些戰馬,我們渤海的大軍馬上就能殺進洛陽去,宰了董卓那老肥賊滿門!”一說起董卓,曾在洛陽任過西園軍佐軍左校尉的淳於瓊就一肚子火,恨不得立馬將他捉來剖腹挖心切了吃。


    袁紹橫了這個昔日的同僚今時的下屬一眼,心裏老大的不滿意,定了定神把手中帛書輕輕放了下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前來談事的中山甄家大總管田瓊,似乎對他的話還帶有疑慮。帳下眾文武大都目不斜視,也不知一個個都在打著什麽心思。


    逢紀會意的手撫長須,奇道:“玄德公與主公協力討董,國之幸甚,這些軍馬,甄家……”逢紀卻故意的一頓,太直白的話也不好話。


    田瓊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隻裝著聽不懂,認真的等著逢紀往下說。其實若不是袁紹當口喊出了“一萬五千匹”這個數來,他倒是不介意做分人情,可是這一萬五千匹戰軍,就是以甄家冀州首富也是拿不出來!


    一旁的許攸看著逢紀吃憋,心下卻暗自得意著,晃了晃三綹長須,嗬嗬笑道:“敢問伯玉先生,這批戰馬,玄德公是送與我家主公,還是借與我家主公?”


    田瓊心裏冷笑一聲,都說許攸貪鄙無行,果然是個無賴嘴臉,卻仍麵無異色,微微一笑道:“劉府君大人在信上已寫得明明白白的,這批軍馬將用以安頓黑山賊眾,若袁公有需要,多少資助些,還可解了並州的急難。我們甄家不過做著經手罷了,替劉府君大人尋幾個買家。袁公為國討賊之心,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若有袁公還有難處,家主自然義不容辭,隻是這批軍馬,卻不敢妄動的,還望袁公恕罪!”


    這一番話說得袁紹好生麵臊,不悅的掃了許攸一眼,微一沉吟道:“孤自舉兵以來,多得甄公相助,我渤海上下無不感激不盡。3”他說著好聽了話,卻還不表態說買與不買。


    田瓊微微有些失望,逢紀看了一臉鬱氣的許攸一眼,微微一笑道:“既是軍馬,劉將軍為安撫黑山賊所用,渤海理當出力。”說罷向袁紹躬身一禮,道:“主公,自當初董賊抗命,並州刺使一直空懸,劉將軍外擊鮮卑,內撫黑山賊,與並州百姓有大功,主公何不上表天子,奏請劉將軍為並州刺使,以安並州?”


    袁紹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輕笑道:“元圖所議甚善,我即刻修書一封與玄德,上表天子奏請玄德為並州刺使。”略一頓,看著田瓊,笑道:“伯玉先生,軍馬之事,孤先與諸公再多商議片刻,這一封書信,還請伯玉先生為孤帶還給玄德。”


    田瓊哪還不知袁紹打了是什麽算盤,躬身領命道:“家主不日還有一批軍資獻與袁公,若是袁公還有所需,但請告之家主,助袁公除賊,甄家必不落於人後!”


    …………


    過了牛飲山,白陘穀便是冀州地界了。劉封坐在車夫的位置上,不時的揚著幾個鞭子。馬車裏坐了是公孫婉兒和她的侍女小蓮。


    本來公孫婉兒騎術也不錯,不過她一個待嫁女,若是坐在馬上迎著風雪跟一群軍漢一起趕路並不合適。劉封卻是舍不得再讓自己的愛駒赤焰勞累,在雲中城下赤焰身上也給劃開好幾條口子,雖然比不得劉封自己受了傷深,卻讓劉封心疼得不得了,一直沒敢再敢再騎用它,這才直接把車夫攆走了自己坐了上去了事。


    一陣冷風襲來,劉封不禁的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衣領子,最近的溫柔鄉讓他抗寒能力下降了不少。在他身邊並排走著的,正是滿是幽怨的赤焰,似乎對主人的喜新厭舊頗有些不滿,耷拉了長長的脖子沒有幾分精神。


    “姑爺,你不進來坐坐,小姐可要罵我了。”車簾裏探出一個清麗的小腦袋來,鬼靈精怪的笑道。正是侍女小蓮,最初劉封到遼東時,她倒是陪著自家小姐找過劉封幾次碴,隻是一直沒能得逞,卻是從來都跟劉封沒大沒小的。


    劉封搖了搖頭,愛憐的在小蓮小辮上揪了兩把,笑道:“都跟你說了,以後要叫我公子了,還姑爺姑爺呢!”


    小姑娘雙手護著小腦袋,笑嘻嘻的道:“要我叫你公子,還得等姑爺娶了我家小姐再說!”


    說話間劉封已挑簾爬了進來,在小蓮背上輕輕一推:“趕車去。”


    看著外麵漫天素白的好不凍人,小蓮縮了縮脖子,嘟著小嘴一臉不高興的道:“讓我這女孩子家家的到外麵吹風,姑爺你好沒道理!我不去。”


    劉封把身上的大裘悶頭給她罩了上去,笑道:“你敢不出去?裏麵可是太擠了!”


    聲音雖小,卻足以讓車裏的另一個人聽到了,婉兒登時羞紅的小臉,橫了劉封一眼道:“你瞎鬧什麽?還不快趕你的車去!”


    這話卻大有歧意,小蓮翹著小嘴,不樂意的嘟嚷道:“小姐還是心疼姑爺多一點!”說著小蠻腰一閃,丟開恨不得踹她兩腳的婉兒,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裹了還餘有劉封體溫的大裘自已閃到外麵去了。


    劉封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摘下發冠扔到一邊,大大冽冽的枕在了婉兒渾圓的**上,扯過厚衾將自己裹起來,笑道:“我夫人不心疼我,難道還心疼你去?”


    婉兒臊得小臉通紅,急忙推開劉封,惶道:“冤家,你胡說什麽?這麽多人,休要作賤我!”


    知道婉兒臉薄,再說自己的女人自已疼,可不能因為自已一時歡娛讓她婚前失儀叫人給看輕了去,劉封急忙打個挺坐了起來,笑道:“夫人有命,小子哪敢不從!”說著作勢就要再出去。


    婉兒見他肩頭還粘著兩朵雪花正在消融,心下一軟,素手為他擇了去,偏過頭來細不可聞的道:“你都進來了,還要怎的!”


    這等微嗔薄惱的模樣,看著劉封心兒癢癢的,輕輕擁著婉兒正堪一握的盈盈纖腰,喜笑道:“還是我的婉兒心疼我,沒事的,我隻休息一會就出去了。”前半句是心裏話,後半句卻是識趣的給婉兒一個台階下了。


    見了他又要作怪,婉兒輕輕一掙,急嗔道:“你又要輕薄人了!”見著他尷尬的收迴手來,婉兒心下一鬆,又似著有些失落,小聲的道:“等得你我婚後,我就,我就都聽你了!”努力的說完這一句,婉兒卻似使盡了半生的力氣一般,小臉臊得通紅,別過臉去看也不敢看劉封一眼。


    劉封這幾月來與王蘅郎情妾意的,從來都是直接而熾烈,見著婉兒如此矜持,不禁的有些掃興,也不顧婉兒的反應,大力將她擁入懷中,無奈的一聲輕歎:“你真是個小傻瓜。”


    …………


    盧奴,甄府。


    連日大雪,放眼盡是一片素白,寒中幽梅正俏,頻添幾多暗香,讓人不覺自醉。


    甄逸多飲了幾杯,對著如此美景,卻是一陣的發呆,口中喃喃,似有所語。田瓊侍立一旁,臉上仍有風霜之色,卻並不說話。甄儼卻冷哼一聲,道:“這麽一來,他們劉家父子隻怕是不能再在冀州呆了!”


    田瓊有些錯愕的看著甄儼,暗裏輕歎了一聲,不由的把心裏的話收迴了幾分。甄逸不悅了看了兒子一眼,斥道:“正方(甄儼字),我知你與袁家二公子走得近,不過我警告你,劉府君父子你少去惹他們!”略一頓,又冷哼一聲道:“別忘了,劉承澤可是你父親看中的女婿!”


    聽了父親極難得的以這種嚴厲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甄儼心中更是不忿,把頭一偏卻不說什麽。甄逸更是失望,他本有三子,長子豫早死,三子堯還隻是個慒慒稚子,一腔希望都放到了次子甄儼身上,卻不想他居然對劉封如此敵視的,這叫他如何能放心的。


    一旁田瓊看著他們父子火力有升級的跡象,輕咳一聲道:“說來劉公子倒是一向好運氣,當日在雪夜襲盧奴,便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降了芒山賊為他所用,這一番卻是故伎重演。隻是依袁公的意思,怕是要用一紙書文換了這些馬匹了,冀州自此將再無他們劉家父子的立足之地,公子所慮,亦不無道理。”他雖是說得很委婉,略偏向甄儼,甄逸與他主仆多年,卻知他是在提醒自已要早做打算。


    無奈的搖了搖頭,甄逸輕咳了一聲,放下了手中杯子,道:“伯玉,那些農具糧食,依著府君大人的意思你好生辦理,盡量多具弄些,切不可怠慢了。”說罷,又橫了甄儼一眼,輕歎一聲道:“聽聞府君大人新添了二公子,正方,你去請你娘與縈兒到國相府走一遭吧。”


    聽得父親語帶不滿,甄儼也是一肚子不高興,這種小事哪能用得著差自已的?卻不敢對父親表示些什麽,唯唯應了聲諾,突的又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小聲嘀咕道:“聽說劉,府君大人的這位二公子出生時他那位甘夫人夜夢北鬥入懷,人人都說此子日後必當大貴,也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正方!”甄逸聲音陡然大了起來,“此等婦孺妄言,豈是你可以私下議論了?”說到此處


    甄儼卻倔強的別過臉去,猶有不甘的道:“這些話是他們國相府裏自己傳出來的,又哪裏是我私下妄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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