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輕描淡寫看了鍾初九燦若繁花的臉,他不會對阿宇也有了好感?


    當真是少年。


    那看來得盯緊了些,免得神都的紙醉金迷,迷了這少年幹淨澄澈的眼。


    “初九。”


    初九看得美女子笑得開心,沒反應。


    “初九。”


    直到謝珩語氣驟然變冷,初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迴過神。


    “誒誒誒,在的。”


    謝珩波瀾不驚望著鍾初九,淡然說道。


    “你來試試。”


    初九非常老實迴答。


    “公子,心髒被掏空是一種極其嚴重的傷害,通常會導致立即死亡。”


    謝珩挑眉,好像是說,然後呢?


    鍾初九乖乖把肩上的包裹取下,拿出造型簡樸的柳木匣子。


    “然後,我這就看看。”


    顧知宇總覺得,有什麽好像不太一樣了....這看上去不過十四五的少年,越靠近屍體,麵色就越加嚴肅。


    那份認真可以忽略他的年齡。


    但顧知宇更相信數據與經驗,且不說驗屍是這麽精細的活兒,就說鍾初九的年齡閱曆,很難在數據上呈現出與常人有不同。


    當然,也是有概率,他在這方麵很有天賦,但驗屍的天賦....更需要後天經驗的彌補和養成,與其他事例總歸是不同的。


    初九將匣子放在一旁,朝著一行人看了一眼。


    聲音清亮。


    “如今在禾泉鎮的殮房,刑部員外郎謝大人,禾泉鎮鎮吏孫大人皆在場,保證驗屍公正可信。”


    緊接著,她戴上手套,轉身麵朝著蓋著白布的第一具屍體,聲音稍微小了些,但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吾名初九,乃是一名仵作。”


    “幾位若有冤屈,初九定當盡綿薄之力,叨擾了。”


    從初九說第一句話,整個現場就安靜了,氣氛也開始改變。


    那小廝心中不屑,冷眼旁觀,但礙於幾位大人,也沒有阻止,心裏想著,他倒是不信了。


    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能比那鍾家後人,能比那兩縣老仵作們驗屍驗得精準?


    照他看,就是鬼掏心吃了,普通人哪裏能看出來什麽...


    那心髒看起來,都嗖了,肯定精華都被鬼吃了!


    初九將記錄本遞給葉璧安。


    “扁啊,幫我記錄初檢。”


    葉璧安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被塞了個厚厚的記錄本,甚至還貼心給他翻到了空白頁。


    他無奈從初九的匣上取過筆。


    畢竟,初九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用手揮了揮示意他自便。


    “記,屍體呈仰臥狀,全身皮膚蒼白,無明顯外傷痕跡。”


    “衣物完整,無破損或撕裂跡象。”


    “胸膺打開後,可見心髒缺失...”


    初九蹙眉。


    小心翼翼拿著鑷子,這心髒前開的洞,剛好夠將心髒取出。


    “記,胸內,有大量積血。”


    “心髒完全被掏空,隻留下部分心包組織...”


    “傷口邊緣齊整,無撕裂痕跡,切割痕跡更傾向於利器所致。”


    “腹部,平坦無明顯膨隆或凹陷。”


    “四肢...”


    “無骨折或脫位。”


    這具男屍...初九仔細看著男屍麵部。


    默默將第一具屍體的白布蓋上,又走向第二具。


    葉璧安看一眼謝珩,謝珩毫無波瀾,初九挪到第二具,他就淺走兩步,走到第二具屍體腳邊不遠,剛好可以將初九驗屍全程收入眼中。


    顧知宇覺得,就數據分析來說,她本能就不應該懷疑表兄。


    不管鍾初九年齡,經驗看上去與仵作二字有多大的差異,她都應該相信謝珩的選擇。


    顧知宇也跟著淺淺挪了兩步。


    “記,屍體仰臥狀,四肢自然伸展。”


    “皮膚蒼白,無明顯出血點或瘀斑。”


    “口鼻...無異常分泌物。”


    “頸部,無明顯傷痕,縊痕。”


    “胸膺打開,大量積血,心髒完全被掏空...”


    “腹部,平坦,無明顯膨隆,凹陷。”


    “四肢,無骨折或脫位跡象...”


    這具屍體,也是一名男屍,看著年齡三十左右...


    初九默默重複動作,將白布蓋好。


    走向下一具。


    驗屍是個精細活,體力活,即便是屍體有共同呈現特征,也依然要仔細,按部就班,走每一個程序。


    這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孫近京站得腳脖子疼。


    那小廝也有眼力見,瞧著想給他端跟凳子來,但孫近京隻是瞪了他一眼,嘴朝著謝珩背影一努。


    意思不言而喻,刑部來的大人都沒坐。


    他坐什麽?


    陪,也要站著!


    顧知宇站得累了,默默走到旁邊,搬了根小杌子,雖然是矮了些,但她坐下直著看,倒也看得清清楚楚。


    難得有機會,現場看到仵作驗屍。


    顧知宇看得很是認真,她雙手托腮,說認真,她更像是,看得津津有味。


    謝珩隻是掃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專心致誌看著鍾初九的方向。


    隨著鍾初九取下手套。


    阮景盛剛好走進來,人還沒跟大家打招唿,謝珩就淡定吩咐道。


    “景盛,去打盆清水進來。”


    阮景盛不明所以,但看在是謝珩的吩咐份上,還是乖乖扭頭出去拿盆接水。


    把水端進來後。


    謝珩示意他,端過來。


    一小會,就看到鍾初九謹慎將手套取下,包好,又從那包袱裏拿出澡豆。


    靠得近些的人都能聞到清新的花香味。


    初九一抬眸,剛好看著端著水盆的阮景盛,有些詫異但還是禮貌道謝。


    “謝謝。。”


    自然地接過阮景盛端來的水盆。


    將白皙小手放在裏麵泡著,拿澡豆搓,仔細看,小拇指還翹起來,看著....


    阮景盛眉頭緊蹙。


    這小子,娘裏娘氣的,洗個手還拿澡豆洗,這澡豆還香噴噴的。


    他惱怒看向謝珩。


    言下之意就是,你居然讓我伺候這個小仵作!


    謝珩卻平靜掃了他一眼,然後就側過頭,假裝沒看到阮景盛臉上肉眼可見的憤怒。


    淡定說道。


    “如何?”


    初九一邊擦手,一邊迴答。


    “剛剛隻是初驗,要等二驗,再給大人完整的記錄。”


    “不過,這是有準備的他殺案,應該無疑。”


    謝珩這人。


    並非沒有敬畏之心,隻是刑獄中人,不信鬼神。


    他當然不可能相信,是鬼吃心這等無理之說,死者又不可能自己掏出心髒,還將心髒和身體分離放置。


    這是他殺案,無疑。


    但初九的“有準備”三個字,還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何謂有準備?”


    初九擦幹手,將澡豆包好,放迴包袱裏,才抬起頭,走到謝珩身邊。


    “大人,這傷口痕跡不亂,一刀劃開,沒有猶豫,下手之人,要麽就是專業殺手。”


    “要麽,就是了解人身體構造之人。”


    “再或者,是專門研究過,但這個可能性不大,四具屍體,從第一具開始,就沒有猶豫留下的傷口。”


    “按理說,熟能生巧,第一具屍體如果是兇手第一次下手,那麽在屍體的身體上,應該會有體現。”


    “但每一具屍體,不論先後,傷口齊整,沒有多餘痕跡。”


    鍾初九的話很直接。


    謝珩點頭。


    “死亡時間有範圍嗎。”


    “按照屍體的僵硬和屍斑顏色,出現的位置來看,死亡已經超過十二個時辰,屍體僵硬已經開始逐漸緩解...”


    十二個時辰。


    相當於就在發現屍體不久之前死亡的...


    初九抬頭,看著在思考什麽的謝珩。


    “大人,心髒與屍體對上這件事,我可以試試,不過現在天氣炎熱,會加快心髒的腐爛,所以...”


    初九知道,跟謝珩迴了神都,這心髒與屍體對號的事,那是輕飄飄亂丟,都會丟到她身上來的。


    死了兩天的屍體,和其心髒。


    再放上幾天。


    那感覺....初九無法想象...不如早點麵對...趁著心髒還沒有立即開始腐爛,外觀還相對完整的時候...


    顧知宇秀眉輕挑。


    這小仵作,確實有幾分意思。


    對於鍾初九的覺悟,謝珩明顯很滿意,連語氣也溫和了些,雖然不多。


    “嗯,已經吩咐人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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