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術有些詫異地看向了說話的小姑娘。


    這別院雖大,但並不在城裏,又有其他宅子遮擋,一般人應該不會知道這片區域裏頭別有洞天。


    “這裏麵的景色可真好看,四周那些宅子裏,住的應該也都是教眾吧?就是不知道咱們分到的房間是什麽樣……”這個叫虞君的姑娘很是活潑,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黎術剛才也聽到了這小姑娘的具體情況。


    這個叫虞君的小姑娘,據說是從別地來投奔舅舅的,結果舅舅不管她,所以她便入教尋求庇護。


    另外一個姑娘叫靜丹,說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雖然好不容易脫了奴籍,但因模樣好,從前也沒受過苦,一雙手隻會泡茶,什麽都不懂,其父母便想她高價“嫁”出去,她不願意,便躲到了滿月教。


    這人的父母,也不敢和滿月教爭人,自然會消停。


    靜丹是看過大場麵的,隻是安靜走著,仿佛眼前的東西在她心裏不算什麽。


    黎術覺得這兩個人都挺有意思。


    “你們沒想過咱們來了這地兒要幹什麽嗎?”虞君有些期待地問道。


    靜丹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蹙:“你不知道?”


    “知道啊,但我看她——”虞君指著黎術,“她瞧著傻兮兮的,肯定什麽都不清楚。”


    “嘿嘿。”黎術摸了摸頭,“我就想賺些吃得用的,哦,還有喝的!”


    虞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有本事的男人,肯定是不愁的,可惜啊,咱們都是姑娘,我聽人說過,入教的小姑娘能做得事情不多,大多都是像個丫鬟一樣伺候人,像咱們這樣的……就是聖女了,聖女,要敬香祈福,還要坐著花車巡遊……當然,你應該不是。”


    在虞君看來,這個黎術長得雖然不錯,可瞧著傻了點。


    聽聞做聖女的,容貌都是萬裏挑一,不僅模樣要好看,而且手腳還不能太過粗笨。


    黎術的手……


    修長纖細,但上頭有老繭和疤痕。


    二人瞧著黎術,都覺得她運氣不錯,竟然也能被選中。


    不管二人說什麽,黎術都附和著傻笑。


    很快,管事便給她們安排了住處。


    黎術一個人住一間,虞君和靜丹則住在一個屋子裏頭。


    “為什麽?”靜丹話少,但瞧著黎術被特殊對待,還是忍不住開口,“她……她模樣比不上我們,為什麽可以自己一個人住?”


    對於虞君說的那些話,靜丹一直沒有反駁,但其實,她從前在大戶人家裏做一等丫鬟,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


    滿月教的聖女,有一部分用來應付百姓,還有一些,是要送給達官貴人的。


    這也是為何,她會逃到這裏來。


    她爹娘想將她賣給普通商人做妾,隻看誰家能出的價格高,她心中不服。


    既都是要嫁人做妾,那她為什麽不選一個更好的可能?


    憑著她這張臉,她自信來了滿月教之後,一定會被看重, 將來至少也能做個官家妾,甚至,這滿月教裏頭,有不少頗有能力又不是奴身的管事,她近水樓台,挑個年輕有為的做丈夫,也好過爹娘給她的安排。


    可這一路過來,自己和虞君這樣的美人兒沒有被看重,反倒是那個不太顯眼的黎術,得了管事的的優待。


    莫非是因為她瞧著傻?


    黎術也沒想到這個姑娘會突然開口質疑。


    管事瞥了對方一眼:“人進了這別院,就要老老實實地聽話,上頭安排什麽就是什麽,反抗是大忌!今日你們剛來,我就不罰了,若再有下迴,便要修身敬神了。”


    靜丹臉色一白。


    “什麽是修身敬神?”黎術有些好奇問。


    “這個麽……”管事看著她,慈和的笑了笑,“你和她們不同,倒是不用擔心的……”


    黎術有變戲法的本事,上頭用得著。


    這樣的人才,隻要她提出的要求不過分,都會被滿足,且擁有一定的自由。


    而這些聖女……


    不過都是些玩意兒,不聽話的時候,便餓一餓,或是拉下去洗洗腦子,身上沒了汙穢,自然就懂事兒了。


    當然,對這黎術,雖是要客待,但若她仗著本事處處刁難,那也有法子整治。


    他們滿月教的神藥效果越來越好了,從前隻能致幻,上癮的可能不大,如今隻要服用之後,便會有一半的可能擺脫不了,吃的次數越多就越是依賴。


    對付不聽話的能人,便用此物,很容易便可讓對方言聽計從。


    “嘖,你這說法不太對啊?你們告示上可沒說要威脅人的,這修身的說法,不像是什麽好事兒,更像是懲罰?不會來了就不讓走了吧?!”黎術驚唿一聲,“我爹說了,我黎家人,寧死不能賣身!”


    “……”管事嘴角抽了一下。


    這個蠢貨真的會變戲法嗎?!


    “黎姑娘,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她們入了別院之後,管吃管住,不僅有足夠的水喝,甚至還能日日沐浴,這種生活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既然得了好處,自然要付出一些自由。”管事笑著迴話,“黎姑娘你也是一樣,上頭有任務的時候,還會給你銀錢,拿了銀子,你也不能不辦事,對吧?”


    “不不不,話不能這麽說。”黎術挺強。


    “一點自由和勞力是可以的,但你們可不能搞虐待!我爹說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要是看見你們欺負人,我就不幹了!”


    “不是說了麽,變戲法是缺德的手藝,若我再日日瞧著缺德事兒發生,那我死了之後,還有什麽臉麵對我爹啊?”


    “……”黎術嘴裏嘟囔個沒完。


    吵死人了。


    那管事覺得有些頭疼。


    可這第一日,也不好直接翻臉,總要先了解一下,再哄一哄的,隻好耐著性子和她解釋。


    偏偏這人很倔,還有點死心眼,什麽都要問,都解釋清楚了,過一會兒又問一遍。


    本來兩刻鍾便能做好的事情,這管事愣是在黎術這邊耽誤了一個時辰。


    好在,他確定這黎術確實會變戲法,也不算白忙活。


    黎術死纏爛打,給自己換來了自由行動的資格,當然,身邊必須要跟著人,美其名曰保護,實則監督。


    等到晚上,就來了兩個男人,他們隻在外門守著,黎術離開的時候,二人會自動跟上。


    隻是這樣子,在別人看來,就更有派頭了。


    尤其是靜丹,看著黎術的眼神,多了些不善,同樣是第一天入別院,她們還擠在一間小屋子,黎術竟然都有了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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