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賣會傳送出來的金丹修士出現在一處破舊的宅子中。


    走出宅子,他看看四周,確定自己的位置,又走了幾步,轉入另外一處牆角,這才脫下頭上鬥篷。


    然後抬頭看看天空月光,隨即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麽。


    天上月光照在他的臉色,把他的麵容照耀的十分清晰。


    此修士相貌醜陋,鼻孔上翻,更為出眾的是他臉上有一種隱隱的青色,十分怪異。


    襯映他這幅醜陋模樣,更是顯得滲人。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快速換了一身衣衫,拿出一張符篆,隨即捏碎。


    一道靈光飛出,落到他的身上。


    然後,他的身影就快速消失,仿佛這裏什麽都沒有一般。


    很快,在西城門外的一處。


    萬長老離開不久的那個追蹤陣法的陣基旁。


    一團氤氳翻滾,緩緩出現一道身影。


    正是剛才那個醜陋修士。


    他蹲在地上,雙手仔細觸摸地麵。


    “怎麽迴事,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在心裏默默想著。


    剛才在拍賣會中,他袖中的陣盤發出一陣顫動。


    不用拿出觀察,他就知道,這是布置的陣法出了問題。


    有可能因為什麽意外而損傷,或者是有人發現,故意破壞。


    但是不管那種,他都必須馬上過去。


    這個陣法很重要,在某種意義上,和他性命一樣重要。


    就算拍賣會上有他很需要的丹藥,他也不能繼續等待,必須馬上出來檢查陣法。


    略一查看,他就發現這個陣法中的一處陣基出現問題。


    所以,他就來到出現問題的陣基之處。


    站在一處,他抬頭看看四周,沒有異常。


    沒有怪異的靈力波動,也沒有暗中窺視的修士。


    隻有幾百丈外一處小小的茶鋪,茶鋪中一盞幽暗燈光安靜的照耀周圍。


    茶鋪中的三張小桌上都沒有人,就連茶鋪老板也沒在。


    這個金丹修士收迴目光,緩緩蹲下,小心的在地上摸索著什麽。


    很快,他就從地下取出一個約兩寸大小土黃色三角形、滿是陣紋的陣基。


    圍在手中小心觀看。


    看著看著,他的眼神猛然一變,仿佛發現什麽不對勁的事情。


    隨即,他的目光一沉,再次看向四周。


    雖然發現並沒什麽異樣,但是他馬上把手中陣基收起,快速起身,轉頭走向鎮魔城西門。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西門內。


    ……


    在一處山洞內,李鐵漢坐在地上,盤腿打坐,唿吸極緩,極弱,仿若死人。


    慢慢的,他的唿吸越來越強,越來越響,直至如同拉動的破舊風箱一般,唿哈作響。


    隨著劇烈唿吸聲,他的身體卻快速幹扁下去。


    片刻之後,他的皮膚幹枯,臉頰凹陷。


    身上的法袍更是耷拉身上,極為不合身。


    李鐵漢雙目突然睜開,精光四射,並沒有因為血肉快速掉落而有半分減弱。


    不過他仿佛發現了不妥,眨眼之間,他的眼珠變得渾濁,眼神也微弱下去。


    就連眼瞼也仿佛不能控製,就那樣低垂著。


    此刻,別說補陣坊的老板和夥計了,就算是李鐵漢最親近的至親。


    站在他的麵前,也認不出麵前的修士就是那個身高十尺,膀大腰圓,一臉憨態的李鐵漢。


    李鐵漢的嘴角泛出一絲笑容,仿佛對現在的自己極為滿意。


    緩緩站起,脫下這身普通法袍。


    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破舊的棉袍,套在身上。


    他伸出雙手胡亂在地上抹了抹,隨後在臉上抹了抹,又抓了幾把頭發。


    頓時,整個人看起來又髒亂,又狼狽。


    李鐵漢上下打量自身,發現鞋子不對。


    然後又拿出一雙破舊布鞋換上,這才滿意點頭。


    收起笑容,嘴角自然下垂,眼神也變得麻木,整個人幾乎如同行屍走肉,隻靠本能做事。


    不多時,鎮魔城西城門外一側城牆下。


    李鐵漢緊裹身上破舊棉袍,蜷縮一處。


    就像一個真正的乞丐一般,就差麵前一個破碗和一條破棍。


    過了一會,一個同樣的打扮的年輕乞丐緩緩走來,上下打量著李鐵漢。


    然後重重踢了他一腳,嘴裏喝罵道:“哪裏來的,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方?”


    李鐵漢隻是眯眼看了一眼年輕乞丐,沉默不語。


    年輕乞丐又踢了李鐵漢一腳,“哎,小爺和你說話呢,給小爺起來。”


    李鐵漢動了動,卻是把身體蜷縮的更緊,依舊沒有說話。


    年輕乞丐又踢了李鐵漢幾腳,指著罵道:“好,你等著,等小爺把兄弟們叫來,把你大卸八塊。讓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說罷,轉身離去,臨走還不忘唾了一口。


    但是李鐵漢卻沒有半點羞惱。


    他的耳中剛才聽到這個年輕乞丐的另外一種傳音。


    “四周已經布置好,隻要王齊出現,我就會帶著真正的乞丐到你麵前,追趕你,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


    拍賣會結束,王齊和陳末傳送到另外一處廢舊的宅院中。


    看著這處院子,很明顯,這是另外一處。


    王齊和陳末並沒有多言,走出這處宅院。


    看看四周,陳末介紹,這裏是鎮魔城北麵,距離王齊所在的客院並不遠。


    然後又說,今夜在拍賣洞府周圍的牆壁中,那個元嬰修士一定在觀察王齊。


    雖然在鎮魔城道臨宗勢力最大、實力最強,但是這個元嬰修士的勢力並不弱。


    若是能交好最好,至少不要交惡,對王齊是有好處的。


    陳末略有唏噓和無奈說道,本來在宗門之下的地界,隻能有宗門勢力存在。


    這種如此強大的散修勢力應該收為己用,至少不能讓他們坐大。


    可是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金丹中期修士,而城主和城守,或者是宗門,好像默許這種散修勢力存在。


    並沒有想要把他們如何。


    王齊並沒有發表意見。


    不過他還是比較認可陳末的說法的。


    在任何地方,並非是非黑即白的,有很多灰色地帶存在。


    而這種散修勢力,就生長在這灰色地帶中。


    可是這種散修勢力是不可能完全剿滅。


    今日剿滅,明日就會有新的勢力取而代之。


    道臨宗實力雖強,隻是整體,並非方方麵麵。


    若是要做到控製每一個地方,那不現實,也不可能做到。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每一處的灰色勢力納於宗門手中。


    給於他們一定權限,但是決不能太過。


    這就需要當地的道臨宗最高職位修士、最高修為修士花費極大辛苦,且用強力手段收服這股散修勢力。


    可是現在鎮魔城的城主在閉關,隻有城守一人。


    陳末作為城衛司主司,職位是夠了。


    但是他的實力和資曆、手腕略差一些,根本就不可能也沒辦法做到。


    王齊能理解陳末的這種想法,但是他更是一個微末修士,不可能有什麽好的辦法。


    隻能附和幾句。


    在說話和思考的同時,王齊再次看看衣袖上的那道靈線。


    並沒有任何動靜。


    王齊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二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王齊所在的宅院之外。


    婉拒陳末送入,王齊和陳末告別,進入院中。


    但是剛剛踏入院中,王齊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空中殘餘濃烈的酒臭味,自己屋門前的那口濃痰,還有空中殘餘的靈線。


    這是鄭邵迴來了。


    如此放浪形骸,簡直不要一點修士臉麵。


    去花樓尋歡作樂就算了,作為修士,沒有警覺,讓身體靈力肆意散逸。


    還在自己屋門口留下這團惡心的東西。


    王齊微微皺眉,看向鄭邵的屋門。


    一瞬間,眉頭更是緊鎖。


    好像不對。


    院內空中殘留眾多五行靈線,這是鄭邵喝酒太多,也沒有運轉功法排出體內酒液。


    身體不能很好控製,所以體內靈力四下散逸。


    可是,鄭邵的屋門縫隙內,並沒有半點靈線散逸出來。


    若是按常理推測,鄭邵屋內一定會有更多靈力散逸,屋門縫隙也會有更多靈線散逸出來。


    但是現在,一絲都沒有。


    是鄭邵迴到屋內就馬上打坐,外麵露出的狀態都是為了迷惑他人?


    不對,若是那樣的話,從門縫內會泄露更多的靈線。


    因為排出酒液也是需要耗費靈力的。


    而且,鄭邵作為築基修士,他絕對做不到在排出酒液的時候,裏麵不夾雜一點靈力。


    隻會更多。


    可是現在卻沒有一點。


    或者是鄭邵用了什麽特殊手段?


    也不可能,修行打坐,要吸收靈氣,排出廢氣。


    也會有各種靈線存在。


    但是現在鄭邵的門縫中,一片漆黑,仿佛一個黑洞,把一切都吞噬進入。


    王齊眉頭緊鎖,呆呆的看著鄭邵屋子門縫,想著各種可能。


    若是此刻這個屋子內是其他同門修士,甚至是其他陌生修士,王齊說不準會用一些特殊的辦法查探一番。


    又或者到後院去告訴隊正趙貞平。


    但是現在,一個是鄭邵,一個是趙貞平。


    這二人,都不是什麽好鳥。


    有事沒事,關自己屁事!


    最好醉死拉倒。


    王齊心中冷哼一聲,大袖一揮,自己門口的那口酒痰連同地麵那塊磚石猛地飛起。


    然後輕輕落到鄭邵門口。


    隨後,王齊就轉身進入自己屋中,關閉屋門。


    然後快速在屋中布置了數個陣法。


    其中兩個陣法,王齊布置的格外認真。


    感靈陣!


    這個陣法會形成一個區域,如同一層薄薄窗紙圍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隻要有靈力穿過,那這層窗紙就會發出輕微響動。


    他就能感覺到。


    王齊這是為了防止衣袖上這道追蹤靈線會傳出什麽靈力,被那個金丹修士追尋過來,所做的布局。


    而且為了保險,布置了兩個同樣的陣法。


    沒辦法,這個陣法隻是二階陣法。


    對方可是金丹修士。


    他又不能用特殊手段把衣袖上這道追蹤靈力驅逐,也不能收起法衣外袍。


    所以隻能如此。


    過了一會,兩道輕微腳步傳來。


    王齊坐在屋中,仔細傾聽。


    這兩道腳步聲由外到內。


    是從院外進來,要進入後院。


    一道腳步聲很熟悉,是趙貞平。


    另外一道略微粗重。


    趙貞平這麽晚了從外麵迴來,還帶迴來一個修士?


    是誰?


    王齊自嘲一笑,自己不也是從外麵剛剛迴來。


    管那麽多做什麽,趙貞平是隊正,自己不是。


    然後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每日功課。


    ……


    “今日晚上,半個時辰前鄭邵從花樓離開,路上嘟囔著什麽,距離太遠,屬下並沒有敢上前傾聽。不過他並沒有用功法解酒,就這樣踉蹌著迴到客院。


    半刻後,就是王師兄和主司您一起到了院門口。此外,屬下並沒有發現趙隊正外出,但是在剛剛,趙隊正卻迴來,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修士。”


    一個普通裝束的修士站在陳末麵前,仔細講述著。


    “年輕修士?什麽模樣?什麽境界?”


    陳末坐在一張木桌後,看著麵前的屬下問道。


    “他的相貌很是普通,身上法袍也可以隨處買到,屬於很普通的灰色法袍。屬下不敢妄用神識,擔心被趙隊正察覺。不過那個年輕修士給弟子的感覺,應該是煉氣後期修為。”


    陳末想了想,點點頭,“還有什麽?”


    “其他的屬下就沒有觀察到了。”


    “好,讓二隊的弟兄們換班,你讓手下的兄弟們迴去休息吧。”


    “是,多謝主司。”


    ……


    趙貞平迴到自己的大屋中,林簡羽緊跟身後。


    二人沒有一點交流。


    趙貞平自顧自的坐在屋中央的一個蒲團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林簡羽則是坐在角落一處椅子上,靜靜看著趙貞平,目光極為警覺,仿若看守一個十分兇殘的犯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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