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茂全緩緩地微微抬起臉龐,那眼角處,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地上。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般,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沉痛地說道:


    “哎!多可愛的小孩子呀,還有那些善良的老人家,就這麽被狼給無情地吃掉了。


    這,這簡直就是在打我們無產階級革命者的臉呐!


    不除狼患,誓不迴頭!


    大家夥沿途都有啥發現沒?二組的,你們先來講講。”


    這時,一個滿臉胡茬、看著頗為粗獷的漢子先是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說道:


    “報告領導啊,俺們負責兜的是西麵那塊地兒,這一路上那叫一個鳥悄。


    除了瞧見幾隻蹦蹦跳跳的山雀,好家夥連個狼毛都沒碰著哇。


    倒是跟著的那些狗子,一路上動靜鬧得挺大,可俺們心裏想著得先跟書記您匯合呀,就一刻都沒敢耽擱,緊趕慢趕地就過來了。”


    漢子說完,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一人,擠眉弄眼地問道:“那啥,你還有啥要補充的沒呀?”


    被捅的那人沒好氣地迴道:“哼,說完了才想起老子了呀。


    草!話都讓你一個人給說完了,這會問俺幹啥呢!”


    他這話一出口,眾人先是一愣,緊接著哄堂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空曠的地方迴蕩著,倒也驅散了些許之前的沉悶氣氛。


    三組的人走的是屯鋪東麵的大草甸子,領頭的興致勃勃地講著:


    “俺們在陽坡上可瞧見了一幫豬群嘞,那裏麵還有頭三四百斤的大卵麅子呢。


    不過領導出發前不是說了,一切行動聽指揮,俺們繞了一大段路趕過來的。”


    四組這邊呢,是大柳鎮的柴寶佳帶著兒子柴進,還有大隊的幾個民兵。


    這幾個人,是之前馮剛跟貝爺被關到小黑屋以後,就近從曙光林場臨時抽調過來的隊伍。


    柴寶佳先是不慌不忙地從背後鼓鼓囊囊的包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來幾隻飛龍,輕輕放在地上,臉上堆滿了笑容,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那啥領導,俺們在路上碰見一群飛龍,俺家這小子機靈得很,隨身帶著彈弓和沙噴子。


    嘿,運氣還真不錯,這不,就給搞到了幾隻。晚上給大夥加個菜呀,鬧個飛龍湯嚐嚐鮮。”


    鄧建華在一旁看著杜茂全把隨身帶著的小本本收了起來。


    一個勁兒地朝著地上的飛龍那瞅來瞅去,那模樣別提多好奇了。趕忙湊上前去解釋道:


    “領導這飛龍呢,就是花尾榛雞,那句‘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這裏麵說的龍肉指的就是它嘞。


    這在古時候那可是給皇上進貢的好東西呀,跟熊掌、林蛙、猴頭菇一塊兒,並稱為咱興安嶺的四大山珍呢。”


    “好!好!好!”


    杜茂全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字,他雖說家境富裕,是個二代,可原先在農村幹業績吃了不少苦。


    借調過來之後,還一直沒機會嚐嚐這飛龍肉呢。


    他本就嘴饞,這會兒看著地上的小東西,哈喇子都差點流出來了,那眼睛裏直放光。


    哼!


    這邊柴寶佳剛坐下,就有人心裏暗自嘀咕著:


    這個不開眼的柴寶佳,馬屁都不會拍!


    攏共就那麽幾隻幹巴巴、瘦巴巴的雞,夠這麽多人塞牙縫的麽?


    也不知道先給領導私下嚐嚐,真不懂事兒呀!


    柴寶佳倒是沒在意旁人的想法,自顧自地坐迴原地,心裏嘲笑著這幫蠢貨。


    杜茂全打開小本本,一臉認真地記錄著啥。


    這次打圍其實還有順帶考察幹部的意思呢,畢竟初來乍到,得看看這些人裏頭有哪些是自己的可用之才呀。


    要是旁邊的鄧建華伸長脖子往柴寶佳那小本本上瞅一瞅,就能發現他和柴寶佳的名字後麵都被悄悄地打了一個叉呢。


    “劉大腦袋呢?在不在呀?”鄧建華扯著嗓子喊道。


    “到!俺在這兒呢!”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唿哧唿哧地越過火堆,三步並作兩步地湊到了杜茂全和鄧建華跟前。


    劉大腦袋這組最後一個到的,可把他給累壞了,這會兒心裏頭都把杜茂全的十八代祖宗給問候了個遍。


    想當年他在周圍十裏八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獵手,那打獵的本事可厲害著呢。


    隻是後來用張火狐狸皮換了個食堂正式工的活兒,棄武從文,再靠著自己那溜須拍馬的本事,一步步地走到了食堂主任的位置上。


    這次新領導第一次組織活動,他這個溜須拍馬的小能手,那心裏想著必須得緊緊跟上組織的步伐呀。


    “那啥,劉主任呀,你把這飛龍肉好好拾掇拾掇,給大夥做個熱湯,也好讓大家夥暖暖身子!”


    杜茂全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地上的飛龍,還朝著劉大腦袋遞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兒,也不知道這劉大腦袋到底懂沒懂那意思呢。


    “瞧好吧書記,俺還順道采了點元蘑呢,保證讓大家夥吃得滿意,喝得暢快。”


    劉大腦袋拍著自己那圓滾滾的胸脯,喜滋滋地提溜著飛龍就到一旁忙活去了。


    “我說這貨背了個大包,一路上誰都不讓碰,合著到這兒是來當火頭軍來了呀,嘿,這馬屁拍得還挺有水平呢!”


    “偷笑吧你,劉大腦袋可有幾年沒掌勺了,咱這迴可算是趕上好時候了,有口福咯。”


    周圍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嘀咕著,那眼睛卻都不自覺地朝著劉大腦袋忙活的地方瞟去。


    一個個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仿佛那飛龍湯的香味都已經飄過來了似的。


    “老柴,你家小子挺有一手啊,飛龍都能打著?”另一個小組的帶頭人衝著柴寶佳豎著大拇哥,滿臉都是佩服的神情。


    “多大點事呀,要不是我爹攔著,青皮子我都能攆上呢。”柴進一臉得意,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咧著嘴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裏滿是自豪呢。


    跟柴寶佳相熟的幾個人見狀,心裏都明白肯定是一塊來的民兵打的,就柴進?打飛龍?打套管還差不多!


    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幫人圍著爺倆不停地誇讚著,那話說得就跟不要錢似的,一個比一個好聽。


    鄧建華偷偷瞟了一眼杜茂全,隻見他臉色陰沉得都快能滴出水來了,心裏不由暗自感歎道:


    這個柴老棍子呀,還是改不了那愛炫耀的臭毛病!


    大家都是同朝共事的,他心裏尋思好歹也算是同事一場,就忍不住好意提醒一下 轉移轉移話題。


    “柴哥,您那乘龍快婿咋沒來呀?”


    “他呀,最近忙著幫大隊算工分呢,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的,根本閑不住呀。


    大柳鎮離了我雖說也能轉,可離了我那女婿劉勝利,那還真不行嘞,京城來的知青就是不一樣。”


    “咳咳!都安靜一下啊,五組呢,你們有啥發現呀?”


    杜茂全皺著眉頭,對著剛才衝著柴寶佳比大拇哥的那個人說道。


    那中年漢子趕忙站起身子,先是有點猶豫地看了看一旁正悠閑抽煙的柴寶佳,見柴寶佳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道:


    “那啥,書記呀,俺們組是沿著地攏兜的爬犁大道走的。


    一路上呢,劉大腦袋,哦不,劉主任帶的東西比較多,俺們怕他累著,就一路照顧著他,所以這走得就慢了一點呀。”


    “噢?那就是和二組一樣咯,啥都沒發現唄。


    說實話呀,我對你們組那可是寄予厚望的呀。


    這次兄弟林場可是打了招唿,說是派來了精兵強將呢,個頂個的打獵好手。


    結果先是有馮剛和那個鄂倫春老頭不服從命令,這接下來你們隊伍集合得最晚不說,居然啥發現都沒有呀。


    看來你們是對我這個帶隊的不放心呀,我一點看不出來你們的革命熱情。


    我看呀,要不明天你們還是迴去吧,我們紅旗林場自己解決就行。


    要是過意不去,順道把三組之前發現的那個幫豬群給收拾了,也算為咱老百姓謀點福利了。”


    杜茂全這話呀,其實心裏頭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一方麵,曙光那麵的兩支隊伍隱隱約約是以柴寶佳為首的,這要是有點啥功勞,還得兩家林場來分擔,那多不劃算呀。


    再一個呢,要是能早一天讓這兩隊人馬迴去,不僅省下了補助,而且打到的野豬送到林場,那自己可就能落個指揮有力的好名聲。


    再說了,這深山老林的,上哪找狼群去?就這麽些個歪瓜裂棗,不如隨便放兩槍交差拉倒。


    對麵的柴寶佳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柴進可就坐不住了。


    這次來他本就是想著幫幫老爹,在趙俊那把之前丟的麵子給掰迴來,重新挽迴個好印象。


    聽說這次帶隊的可是下一任領導,要是能把關係處好了,不僅有補助拿,還能在新領導露個臉,多好的事兒呀。


    而且杜茂全年紀也不大,萬一傍上大樹了,就算趙俊那麵以後出啥幺蛾子,自己這不也多個朋友多條路,讓別人高看一眼。


    “誰說我們沒發現,我們發現了紫貂了!”


    柴進這一嗓子吼出來,就跟在人群裏扔了顆炸彈似的。


    “哎呀媽呀!真的假的呀,你們是不是傻呀,為啥不追紫貂呢!”


    有人一聽這話,急得都跳起來了,那眼睛瞪得老大。


    “可不咋地?這時候能碰見紫貂,這是山神爺往你嘴裏喂飯啊。”


    要知道紫貂可是稀罕物呀,一兩毛一兩金!


    這要是真能打到一隻,抵得上別人吭哧吭哧累上好幾年的收入了。


    在場的眾人各懷鬼胎,要不是杜茂全在這坐著,早就撒丫子跑了。


    開玩笑!


    這次來的都是有本事的跑山人,好些個帶獵狗的,萬一能攆上紫貂,還要個屁的補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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