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地方的官府都會用朝廷下發的公款,講辦公所用的署衙官邸修建的十分大氣,有威嚴。就算不是最好看的建築,那也會是最醒目的。


    所以,不管是從實用還是外觀來說,位於肥如城中的北平太守府,當之無愧的成為張舉的“行宮”。而肥如縣衙則是被改成了張純的“安定王府”。


    張舉今天又來拜訪好兄弟府邸了,其實在張純每次領兵出去的時候,他都會來。怎麽說他都是張純最好的兄弟,兄弟出征了,家裏沒個男人怎麽行。


    縣衙大堂後麵的一個房間裏,喧鬧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一個體態豐腴的美婦人趴在張舉的肩膀上,疲憊地說道:“陛下,您天天過來終究不太好,現在府裏到處都是風言風語,要是哪天被那人聽到了就麻煩了。”


    說起來這個女人也是他倆攻破肥如時,殺掉的那個縣令的小妾。隻不過當時先到先得,被張純搶了去,以致於張舉念念不忘。


    張舉一副滿足的樣子,無所謂地說道:“聽到了又怎麽樣,朕可是天子,還會怕他不成?”


    也隻有每次在這個時候,張舉才會感覺自己是真正的天子,而不是自欺欺人的蠢貨。所以他才欲罷不能。


    “對對對,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是不怕任何人的,可是陛下為什麽不把妾身接走啊,而是每次這樣偷偷摸摸的?”


    到手裏的東西,那不就沒意思了。“朕自有道理,難道還要對你解釋不成?膽子不小啊,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陛下恕罪呀~”


    “嘿嘿嘿~”


    “陛下!”這一聲大喊,直接把張舉嚇軟了。


    “混蛋!鬼叫什麽,看我不宰了你!”張舉欲哭無淚,頓時湧起滿腔地怒火。他隨便披了一件衣服,那著劍就衝了出去。


    一開門,便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護衛,單膝跪在外麵,他的左邊半隻手已經沒了,血流不止,整個人傷得很嚴重。


    這把張舉又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麽迴事?”


    “陛下,漢軍……漢軍的騎兵進城了……現在就在外麵……”說著,這個護衛直接倒地身亡了。


    漢軍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張舉覺得難以置信,張純不是把漢軍擋住了嗎,怎麽會有漢軍殺到這兒來,還攻進城了!


    但是他看著這個護衛的屍體,一切又不像是作假的。張舉立刻返迴屋內,連忙穿好衣服。


    女人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倒是慌張地說道:“怎麽了陛下,難道是那人迴來了?”


    要是張純那就好了。張舉心中埋怨到,張純這個混蛋,居然如此大意讓漢軍騎兵成功偷襲了肥如,現在連這最後的城池都不能呆了。


    “到底是怎麽了,陛下?”


    張舉現在心煩意亂,哪有空管這個女人,臨走時見她還要來煩自己,終於沒忍住怒火,一劍將她殺了。


    “哼,殺了也好,省得在去勾引別人。”


    不過因為這麽一耽擱,原本還有機會逃走的張舉,是徹底被包圍了。


    公孫瓚看著倒在門口護衛,還有死在屋內的女人,一臉譏笑地看著張舉:“張天子還真是好威風啊。”


    張舉直接把劍給扔了,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想必您就是公孫將軍了,將軍說笑了,我怎麽敢違背天意,妄稱天子。這都是張純這個小人逼我這麽做的呀,望將軍明見。”


    “你好歹曾經也是泰山太守,你拿這種話來欺騙我,莫非是看不起我?”公孫瓚語氣不善的地說道。


    “沒有沒有,將軍英明神武,我怎敢欺騙將軍,這確實是張純逼我的。他拉我謀反硬逼我做這個假天子,不從他便要殺我滅口啊。”


    公孫瓚認真地點了點頭:“看你說得有理有據,我姑且就相信你了。”


    “謝將軍,謝將軍不殺之恩。”張舉跪下地上不停地磕頭。


    “你不用謝我。”公孫瓚笑著說道,“我也沒說不殺你。篡位謀反,你難道還想活命,我都懷疑你這個太守是怎麽當上的了。”


    “你、你、”張舉麵若死灰,手指著公孫瓚說不出話來。


    “殺你會髒了我的劍。來人,送他上路。”說完,公孫瓚轉身離去。


    他從來沒想過張舉會是這種貪生怕死的家夥,這麽怕死也敢出來造反,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想的。


    不過自己這下真的是一雪前恥,如願以償了。


    ……


    漢軍大營,孟益已經集結完了大軍,就等公孫瓚發信號了。


    這是公孫瓚出發前,他們約定好的,隻要他成功了,就放出三推煙作為自己進攻的信號。


    孟益想到,算算時間,公孫瓚應該已經到達肥如城了。


    叛軍大營現在也是嚴陣以待,聽過高台,張純當然知道漢軍集結的消息,所以不敢怠慢。


    這時,有守衛過來向張純報告:“將軍,北方有一支隊伍正在不斷地向我大營靠近。”


    嗯?張純十分奇怪,北方就是肥如啊,城裏有九千人。除了這支軍隊之外,就沒別的軍隊了。難道是從平州來的漢軍!


    張舉又派人守衛北麵。沒過多久守衛又來報告:“將軍,屬下看見了他們的衣著打扮,那些人好像守衛是肥如的。”


    “什麽!”張純震驚道,守衛肥如的人馬逃到這裏來,莫非是肥如出事兒了?


    他趕緊來到北麵營門,一個跑得最快的人剛好跑到這裏,看那樣子確實是肥如的守軍。那人好像送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


    張純將他扶了起來,連忙問道:“你從肥如過來,肥如現在怎麽樣了?”


    那人上氣不接下氣,虛弱無比地說道:“將…將軍,肥如被…被…漢軍攻破了,陛下…沒…沒逃出來。”


    張純驚恐不已,自己防守得如此嚴密,漢軍怎麽還能繞到自己的後方。


    張舉的死活他一點也不關心,一個蠢貨罷了。關鍵是城中的糧食,要是沒了的話,自己麾下的這八萬士兵會重新變迴流民,然後吃不飽的他們就將自己殺了。


    隨後越來越多的士兵逃了過來,張純心中奇怪,便抓了一個問道:“你們都跑這麽快幹什麽?”


    “將軍,是漢軍騎兵,他們在後麵追著我們放箭,一直把我們驅趕到了這裏。”士兵說到。


    “公孫瓚!你這個混蛋!”張純憤怒地大吼。漢軍騎兵,那不就是說的公孫瓚嘛,這混蛋居然繞到奇襲了肥如。


    公孫瓚當然聽不到張純的怒吼,就算聽到了他也隻會感覺更爽快。敵人越是氣急敗壞,那就越是使自己興高采烈了。


    在距離叛軍大營五裏時,公孫瓚就已經不再追趕敗兵了,他按照事先說好的信號,放置了三個火堆。


    在火燒的正旺時,他又命人將火撲滅。三柱黑煙衝天而起。幾裏外河對岸的孟益立刻就發現了這個信號,當即下令:“全軍渡河,殺賊!”


    張純自然也是看到了這個不同尋常的黑煙,立刻猜到了這是漢軍進攻信號。


    他下令全軍抵抗,但是所有叛軍此刻都因為敗兵入營的緣故,士氣大跌,軍心不穩,全都無心抵抗。


    敗兵入營了之後,不斷地散播著肥如被漢軍攻破,張舉被殺的消息。


    不是他們想說,而是因為恐懼,說出來自己心裏會好受一些。加上不斷有人問起,自然是知無不言。


    恐懼從敗兵身上不斷地向全軍擴散,使得所有人驚慌失措,陣腳大亂。所有人都知道,肥如是己方的糧倉,肥如丟了那就意味著他們斷糧了,所有人都沒飯吃了。


    原本就是流民的叛軍士兵,自然知道挨餓的痛苦。他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體驗了。


    張純見事不可為,知道自己要是還留在這裏,就一定是個死。所以他也不想再做抵抗,趁著現在漢軍還沒進攻,帶上親信護衛,沿著濡水向西北逃去。


    張純打算先逃到烏桓那裏尋求庇護,到時候再尋找機會重新來過。


    失去了指揮者的叛軍,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並沒有做出什麽像樣的抵抗,不是逃跑了,就是投降了。


    “將軍,所有的俘虜都找遍了,沒有發現張純。”公孫瓚對著孟益說道。


    孟益眉頭錦州,陷入了沉思:“這天下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這張純還能去哪兒呢?”


    公孫瓚突然抬起頭,與孟益兩人四目相對,隨後異口同聲地說道:“烏桓!”


    “這張純之前就是聯盟了烏桓,靠著他們的幫助才有如今的實力。現在兵敗,他定然又會去投靠烏桓,尋求幫助。”公孫瓚憤恨地說道。


    現在不僅僅是張純對公孫瓚恨之入骨,公孫瓚也是對他欲殺之而後快。


    孟益歎息道:“隻可惜呀,這賊子已經逃走好一會兒了,現在前去追趕,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可惡啊!”


    “不過區區張純不足為慮,不是嗎?”孟益突然豁達地笑了起來,“公孫將軍奇襲肥如,斬殺張舉,這已經是天大的功勞了,等班師迴朝定然是加官晉爵,拜將封侯啊。”


    公孫瓚立刻說道:“這全是多虧了將軍的栽培信任,若非將軍重新給末將機會,末將也不會立下大功。將軍,請受末將一拜。”


    ……


    幾天之後,張純剛出長城就得到了烏桓牧民的指引,來到了遼西烏桓部落,拜見新任可汗蹋頓。


    “在下張純,拜見新可汗。實在是世事艱難啊,先前來此之時,先可汗仍舊堅朗,不想一別之後便是永別啊。”張純感歎道。


    蹋頓笑著說道:“我聽說張先生在漢朝的事業有聲有色,此番是何事前來草原啊?”


    “一言難盡呐,原本有先可汗幫助之時,在下的事業還算小有成就。隻可惜先可汗戰死,使得在下失去了幫助,所以獨木難支,兵敗被趕出漢境了。”


    “原來如此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張純接著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此番前來,一是避禍,二是想尋求可汗的幫助。”


    “幫助?”蹋頓嘲弄地看著他,“看在我叔父的份上,我可以收留你。但是若是要幫助的話,那可是需要不小的代價啊,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呢?”


    張純現在一無所有了,但卻是不妨礙他向蹋頓許諾:“可汗,若是可以幫助我重迴中原,我願以幽、平二州作為謝禮。”


    “嗬嗬嗬~哈哈哈~”蹋頓慢慢笑了起來,接著又是狂笑,等他笑夠了,突然麵目猙獰地看著張純。


    “當初你用平州作為謝禮,聯盟我叔父。結果,叔父戰死在了平州,首級還被送往了洛陽,供人觀賞。現在你又要以幽、平二州作為謝禮,請求我出兵,你難道也想害死我!”


    蹋頓可不管當時這要求是誰提的,反正就是因為張純這個家夥,叔父丘力居死了,還還得烏桓重新陷入內亂。


    現在這家夥還有膽子跑到草原來找他,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來人,把這個害死先可汗的兇手抓起來,獻祭給先可汗!”


    張純頓時慌了,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可汗,你不能殺我,你剛剛不是說可以收留我嗎?”


    蹋頓正經地說道:“我反悔了,你們漢朝人不常說夷狄沒有信義嗎,今天我讓你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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