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力居殺了想要兵變的所有酋長之後,將他們麾下所有的族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並向他們宣布了酋長們的死訊。隻不過在聚集的時候,丘力居將他們的武器全都收繳了起來。


    “諸位酋長由於戰事不順,在營中聚會飲酒,誰知喝了酒之後失去理智,互相殘殺起來,等我帶兵趕到時,他們都已經氣絕身亡了。”


    驟然聽到這個噩耗,所有人都震驚不已,議論紛紛,實在是這個事情太駭人聽聞了。


    丘力居讓士兵叫他們都安靜下來,自己繼續說道:“你們都失去了部落的首領,這讓我感到十分的遺憾,不過沒關係,我是可汗,所有烏桓人的可汗,你們可以成為我的麾下,為所有烏桓人征戰。”


    眾人再次議論紛紛起來,雖然自己的家人都還在部落裏,但是眼下沒有好的辦法,首領死了,隻能投靠可汗了。


    “我們願意向可汗獻上忠心。”眾人齊聲喊道,隻不過喊這句話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都會下意識的瞄向一旁拿著武器,虎視眈眈的可汗本部族人。


    丘力居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示意一旁的族人收起自己的武器。現在的情況能講道理,就盡量講道理,動手的風險還是太大了。


    眾人的順從,這不僅讓丘力居暫時就不用擔心他們搞事情,還讓他們自己撿迴了一條命。


    隻不過丘力居不可能像防賊一樣一直防備這他們,而且糧食已經快沒了,靠著殺馬的話不是長久之計。


    一旦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到時候就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還是會拚死幹掉自己這個罪魁禍首的。


    現在就算丘力居嘴再硬,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次南下已經失敗了。雖然幽州那邊的情況自己不了解,但是可以預見,平州的失敗一定導致了幽州的失敗。


    議和這個詞突然出現在了丘力居的腦海裏。雖然這個詞對自己來說是恥辱,甚至會導致那些已經臣服的部族反叛,但是隻要能保存好自己部落的實力,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


    而且若是漢朝人同意了的話,自己還能快速返迴草原,吞並了這些被自己殺了酋長的部落,進而壯大自己的實力,等日後從頭再來。對,就這麽辦。


    “來人。”丘力居喊來自己的一個親信護衛。


    所有的親信護衛都是從小和自己長大,絕對忠誠,不會泄露這件事,當然要緊的是他們都跟著自己學過漢話。


    “可汗,您請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漢軍的大營見他們的將領,傳達一下我的話。就說這次南下全都是因為張純、張舉兩個人欺騙了我,現在我已經認清了他們的真麵目,決定與他們劃清界限,並希望與他議和,為此我願意將這次所帶來的全部牲畜全都送給他。”


    “屬下明白了。”


    “嗯,快去吧。”


    以丘力居見過的所有漢朝人來推斷,隻要自己放低了姿態,他們頂多就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然後就會放過自己,轉而去平定自己內部的叛亂。


    對他們來說,內部的叛亂遠比外部的威脅更可恨。


    ……


    親信作為使者,很快就來到了漢軍大營。


    “來人止步!”營門處的守衛將他攔了下來,反複看了看他的裝束,確定了他烏桓人的身份後,立刻變得憤怒起來。


    “你這該死的烏桓人,居然敢一個人跑到我漢軍營地來,簡直是找死,莫不是以為我們不敢殺你?”


    守衛士兵說著就朝使者衝來,使者大驚,不是說漢朝人彬彬有禮,這個守衛怎麽這麽粗鄙無禮,問都沒問上來就要殺自己。


    “我乃烏桓使者,要見你們的將軍。”


    守衛哪管這些,在自從參戰以來,他見識了太多這些畜牲幹過的壞事。燒殺搶掠、屠城戮民,哪怕他沒讀過書,不知道民族大義,此刻也是對這使者恨之入骨。


    “我管你什麽鳥使者,我隻知道你是烏桓人,是敵人。我們將軍說了,隻要是敵人,在他沒跪下來之前都該死。兄弟們,殺了這個狗賊!”守衛說完還叫上了其他人。


    使者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守衛向他刺來的長槍,隻不過自己卻是從起馬上滾了下來。


    “我是使者,你這混蛋懂不懂啊,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你敢罵我!”守衛氣得又上去攻擊,但是卻被攔了下來。


    “住手!”王河巡邏的時候看到了這一幕,也聽到了那人大聲說自己是使者,於是阻止了守衛。


    守衛見王河走過來,搶先說道:“王都尉,這烏桓人大搖大擺的在大營門口晃悠,還敢罵我,一定是奸細。”


    “好了,你先下去,這裏我來處理”王河說道。


    “諾。”守衛惡狠狠地瞪了使者一眼,轉身就走了。


    “這廝如此無禮,有損漢軍形象啊,你就讓他走了?”使者見有明事理的人來了,頓時不依不饒起來。


    誰知王河也是帶著一股殺意,神色不善地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麽?”


    使者頓時語塞了,他想起來了現在是人家的地盤,自己這樣說不定真會被殺的,於是立刻服軟了。


    “嗯,啊,在下乃是烏桓使者,奉我主丘力居可汗之命,前來麵見度遼將軍大人。”


    “我家將軍不在營中,你還是迴去吧。”


    “那不知將軍大人何在?”


    王河麵帶微笑地看著使者說道:“使者想知道?”


    使者被王河看得寒毛直立,冷汗直流,立刻解釋道:“不不不,在下唐突了,在下並不想知道將軍大人的行蹤。不過將軍不在,營中可有主事之人?”


    “有兩位主事參軍。”


    “可否一見?”


    “你要見也沒關係,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先迴去,這樣比較節省時間。”不過見使者堅持,王河還是帶他去見閻忠和杜平。


    中軍大營裏,兩人正在商討繼續增加防守的力度,卻聽見王河在外麵喊道:“兩位參軍,烏桓使者求見。”


    兩人對視了一眼,杜平說道:“請使者進來。”


    烏桓使者一進帳內便立刻施禮道:“在下烏桓使者,奉命前來向貴軍將軍大人傳達我主可汗的話。”


    閻忠說道:“我家將軍不在,難道王都尉沒有告訴你嗎?”


    “都尉說了,不過他還告知現在是兩位參軍大人主事,在下覺得應當是一樣的……”


    閻忠打斷他的話說道:“那看來是使者自己理解錯了,我們隻主軍中之事,其他事一概不問的,使者請迴吧。”


    “參軍大人就不讓在下說完了在……”


    “你說了也是白說,還是不要說了,請迴吧。”閻忠說完,帳外的兩個守衛便走了進來站在使者的兩旁,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使者隻好作罷:“既然如此,在下可否在軍中住下,等將軍大人迴來?”


    杜平冷笑著說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奸細,被丘力居派來刺探我軍軍情的,不要再說了,請使者出去吧”


    兩個守衛架起使者就往外走,使者急得大喊:“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別國的使者,你們不是禮儀之邦嗎?放開我,讓我自己走!”


    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了,閻忠、杜平兩人突然大笑起來。


    “看來這烏桓酋長急了,居然想要議和。”杜平說道。


    閻忠點了點頭:“這說明將軍確實成功了,烏桓人已經快斷糧了。既然如此,在將軍迴來之前,晾著他們,讓烏桓人更加著急,這樣的話對日後談判有好處。”


    ……


    三天後,張皓終於迴來了。丘力居很快得到了漢軍騎兵入營的消息,便讓之前的使者再去一趟漢軍大營。


    這次使者順利地見到了張皓,時間緊迫,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使命。


    “此前我主可汗全是受到了張純、張舉這兩個小人的蠱惑,才南下進犯大漢的。現在我主可汗已經揭穿了此二賊的真麵目,也認識到了自己錯誤,願意將此行所帶的牲畜盡數贈予將軍,作為賠禮。”


    張皓麵無表情地說道:“這麽說你們是要投降咯?”


    使者連忙解釋道:“是議和,不是投降。”


    “丘力居都派你跑過來求我了,不是投降是什麽?”張皓嘲諷道,“而且他這哪是投降的態度,居然拿我的東西來送給我,丘力居怕不是餓瘋了吧。啊?哈哈哈~”


    帳中的眾人也都是大笑起來。


    使者羞憤不已:“將軍大人怎麽可以如此無禮,我主可汗怎麽說都是一族之主,大人怎麽可以出言侮辱!”


    張皓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麽和我說話!”


    “嗯?”帳內的眾人紛紛拔劍,像是使者不給一個交代,便會給他一個交代。


    使者被這陣仗嚇得有些腿軟,上次來被嚇到了,這次被嚇得更厲害。漢人不都喜歡把自己比做君子嗎,怎麽這些人一點兒書中所說的君子風範都沒有呢?


    張皓示意眾人把劍收起來,然後繼續說道:“既然丘力居一點誠意都沒有,那還談什麽,咱們接著打就行了。你迴去告訴他,想要投降的話,就必須要有誠意。”


    使者還沒從剛剛的殺氣中緩過來,唯唯諾諾地說道:“不知將軍所說的誠意是?”


    “首先,把你們烏桓放牧的草場讓出幾個來,其次,一次性給我十萬頭牛羊和三萬匹馬,最後,十年裏每年都要給我五千頭牛羊個一千匹馬。”


    使者震驚了,他覺得張皓才是真瘋了,這種條件誰會答應啊。“將軍,您跟在下看玩笑嗎,真要是這樣,我們的牧民就活不下去了。”


    張皓不由得冷笑道:“牧民是人,我們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嗎?你們屠殺我漢朝百姓的時候,應該也沒考慮過他們的想法吧。”


    “可是這…這…這條件也……”


    “迴去告訴丘力居,割地、賠款、歲貢三者少一個都不行。他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接著打,打到他答應為止。這裏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什麽時候來可以他說了算,但是什麽時候走得我說了算。”


    使者聽完,立刻灰溜溜的迴去了,漢軍大營太可怕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閻忠對張皓問道:“將軍,若是丘力居答應了您的條件,您真的要和他議和嗎?”


    “哈哈哈,我胡亂說嚇他的,這種戰和之事還不歸我管。”張皓頑皮地笑道,“隻不過我覺得烏桓軍此刻已經斷糧了,隻靠殺馬為繼,他應該沒這麽多功夫跟我在這裏談條件。”


    “將軍的意思是說,丘力居名為談判,實則已經準備逃跑了?”杜平問道


    “沒錯,他繼續留在這裏隻能是死路一條,所以這就是為了他逃命拖延時間,迷惑我們。”


    “既然如此,我們也得早做準備,決不能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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