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當然是張皓率領的騎兵。


    由於他知道自己繞路,比烏桓追擊的騎兵到達的時間會晚。於是,張皓下令除了晚上睡覺,白天無論吃喝拉撒,都在馬上解決。一切都是為了節省時間,盡快趕在烏桓騎兵找到秦文的隊伍之前趕到。


    好在張皓的戰馬小白非比尋常,可以給他暫時停下來的機會。


    騎兵跑了兩天一夜,終於在北麵河邊發現了大量的牲畜群,和與之不遠處正在展開的交戰。


    張皓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戰場,剛好看到秦文的漢軍像是木雞一樣呆著不動,而烏桓騎兵像是餓狼撲食一般衝鋒過去的場景。幸好他來的及時,不然他這些手下的士兵就完了。


    形勢突然的逆轉,讓木離湖始料未及,也讓烏桓騎兵驚慌失措。交戰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麵對突然出現的漢軍肯定不是對手。


    而原本想要逃跑的漢軍,突然爆發了極強的氣勢,在靜止狀態下直接應戰已經衝過來,來不及停下的烏桓騎兵。既然援兵到了,那是要將眼前的烏桓人拖住,兩麵夾擊之下必然大獲全勝。


    木離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哪怕是眼前的一擊產生了極大的殺傷,他也不再與漢軍糾纏,直接帶人衝出了漢軍陣型,桃之夭夭了。


    正好張皓趕到了秦文麵前停了下來。見烏桓騎兵潰逃,秦文還想追趕,卻被張皓阻止。


    “秦將軍,窮寇勿追,還是由他們去吧。”張皓說道。


    秦文有些不甘心:“將軍,眼下正是反擊好時機啊……”


    “我帶著騎兵連趕了兩天的路,就算是人還撐得住,戰馬卻已是精疲力盡。”張皓打斷了秦文的話,眯起了眼睛,“剛剛不過是虛張聲勢,將他們嚇走罷了。難道說,秦將軍現在還有精力追擊不成?”


    為了佐證張皓的話,他身後的騎兵中有幾十個人胯下的戰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死了。還好那些騎兵身手敏捷,沒有被戰馬連帶著摔倒。


    秦文尷尬的笑了笑,他聽出了張皓的意思,張皓是在問自己是不是還想再違抗他的命令。


    他突然下馬跪在地上,將頭埋在地上,誠懇地說道:“屬下違抗軍令,致使損兵折將,還請將軍治罪。”


    一說到這個,張皓就氣不打一出來,眼前這個混蛋確實有罪。原本萬無一失的行動,差點兒被他搞砸了。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他不僅是損兵折將,就連到手的牲畜也會丟了。


    就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張皓不滿意。他環顧了一下戰場,看著四周躺著的漢軍將士,他真想一劍殺了這個不知羞恥的秦文,這些人原本都不用在這裏死去的。


    張皓沒有去看秦文的惺惺作態,他知道這混蛋是覺得自己已經立下大功,哪怕將功補過還有得多,不會被問罪,才在這裏表演給自己看的,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他看著眼前這些眼神裏有些惶惶不安的士兵,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問罪,會將他們的功勞全都抹殺掉。


    張皓就一直看著,過了好久,直到秦文因為雙膝疼痛,渾身開始顫抖了才說道:“秦將軍多慮了,你不但帶兵繳獲了如此之多的牲畜,還擊退了前來追擊的烏桓騎兵,居功至偉,何來治罪一說。我會上報朝廷,此戰你為首功,而將士們各有封賞。”


    秦文對著張皓拜道:“謝過將軍。”


    眾將士也是單膝下跪,齊聲高喊:“謝過將軍!”


    這一刻張皓已經決定了,秦文必須是此戰的首功,然後再向朝廷推舉他,把他從平州調走,調得越遠越好,自己已經不想再看見他了。


    “等會兒秦將軍帶著麾下騎兵渡河去對岸,而我在這裏警備,趁著牲畜過河的時候,我們可以先休息一下。”張皓說道。


    秦文立刻應道:“諾。”


    “這些烏桓騎兵快要斷糧了,我們先護牲畜走一天,然後秦將軍接著護送牲畜南下,我則帶兵返迴望平。”


    而張皓安排在接下去的事情的時候,跑了十幾裏路的烏桓騎兵發現身後沒有追兵,終於鬆了一口氣,停下來休息。


    木離湖下馬坐在地上,護衛拿過來水壺和肉幹遞給他,跑累了吃點東西恢複一下體力。


    “大人,接下去咱們怎麽辦呀?”護衛並沒有走開,而是對木離湖問道。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木離湖將肉幹吞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我們迴部落去。”


    “迴部落?咱們不再去奪牲畜了,或者不迴可汗那兒去嗎,食物不多了,若是迴部落怕是撐不過去呀。”


    木離湖怒道:“漢軍現在有了援兵還怎麽奪得迴來,而且丘力居那兒也沒有食物,我們迴去等著被餓死嗎?”


    說著,他站起來用力地拍了一下護衛的腦袋,“還有啊,以後不準再叫丘力居可汗了,他這個失敗者已經不是可汗了。”


    “諾。”


    木離湖重新坐下,接著吃喝起來,邊吃邊說:“食物不夠那就殺馬,總之一定要搶先迴到部落。大營快斷糧了,這次南下已經失敗了。遼西那邊還不知道,但是遼東這裏各個部落損失慘重,實力大大下降。


    若是我們可以率先返迴部落,召集族人,對遼東這些實力大不如前的部落發動戰爭,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吞並遼東所有的部落。到時候的烏桓可汗就是我木離湖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大笑了起來。一旁的護衛崇拜地看著自家酋長,諂媚地說道:“可汗英明神武,這是上天將烏桓的命運交到可汗手裏啊。”


    自己的護衛如此上道,木離湖笑得更開心、更肆無忌憚了。


    ……


    望平城外的漢軍大營,烏桓人放棄了騎兵的身份,作為步兵對著漢軍營地發起猛烈的進攻。


    兩天以來,丘力居讓麾下部隊輪番上陣,不分晝夜地對漢軍營地進行攻擊。


    隻不過這種疲勞戰術並不管用,漢軍作為防守的專家,當然不會敗在這種小伎倆下麵,同樣輪換防守隊伍來對抗。


    毫無破綻的防守讓丘力居感到有些絕望,時間過去兩天了,到現在為止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勝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已經下令將剩餘的食物集中到中軍,而把那些戰死的士兵的馬全都宰殺,以補充食物。


    現在烏桓人的士氣已經十分的低迷。連奴隸也知道軍營開始殺馬意味著什麽,更何況他們已經兩天沒吃過飯了。


    若是以前還可以解釋為那些貴人不想給他們吃飯的話,那現在就是根本沒食物給他們吃,全軍已經斷糧了。


    丘力居走在營中,耳朵裏無時無刻都充斥著哀嚎聲。當他路過一個營帳時,突然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是那幾個部落的酋長在秘密聚會。


    他讓手下的護衛控製住帳外的守衛,自己站在外麵聽了起來。


    “他丘力居有什麽資格做我們的可汗!”


    “就是就是,這麽多人攻一座小城,幾天了才攻下來,損失了這麽多的部落勇士和奴隸,他居然還洋洋得意地誇耀自己的功績,他有個屁的功績!”


    “死的都是我們部落的勇士和奴隸,又不是他自己的,他當然開心咯。”


    “哼,就連這兩天我們的狀況如此危急,他嘴巴上說全力進攻,結果還是派上了我們部落的人攻擊漢軍大營,讓我們的人去送死。”


    “我看呐,這就是他丘力居的陰謀,他知道自己必敗無疑,就趁機削弱我們的實力,好保住他可汗的位置!”


    “我才不認他做什麽可汗呢,他隻是一個帶領烏桓走向失敗的罪人。”


    “這一定是天神的旨意,天神知道丘力居不適合做烏桓的可汗,所以才用這麽一場大敗來警示我們。”


    “對對對,不如我們順從天意,率領本部人馬圍了丘力居的營帳,將他殺了之後,用他的首級去和漢人議和?”


    “好主意,我和漢人打了那麽多年的交道,知道他們極其好麵子,隻要有了丘力居的首級,我們再把姿態放低點兒認個錯,漢人肯定會原諒我們的。”


    “說不定到時候因為我們知錯能改,漢人還會送東西給我們呢,哈哈哈哈……呃!”


    原本大聲發笑的這個酋長,他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他低頭看去,自己的胸前多了一個沾滿鮮血,卻還閃閃發光的金刀。


    所有人都看向大帳入口,連還沒咽氣的酋長也轉頭看去,丘力居正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們,不過像是在看死人。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衝進了大帳裏,將他們團團包圍。


    怕死的酋長此刻直接跪了下去,大聲求饒:“可汗,可汗呐,我們隻是酒後胡言而已,沒必要這樣子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相殘殺的話不是便宜了漢朝人嗎。”


    而不怕死的見到事情已經敗露,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丘力居!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嗎?我們可都是一方部落的酋長大人,營中我們所有人都兵力加起來比你多了不知道多少,你要是敢動我們,就會激起全營的士兵反抗!”


    丘力居搖了搖頭,不屑地說道:“你們果然是愚蠢無比,就這樣還想殺我。你們的話讓我想通了,我當初就不該留著你們這些浪費食物的牲畜,如果我吞並了所有烏桓部族的話,今天也不至於弄成這樣了。”


    “明明是你自己無能導致的失敗,還敢怪在我們頭上!”


    “我就不跟你們廢話了,”丘力居轉身走出了大帳,說了最後一句話,“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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