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比建設更容易。


    叛亂雖然已經平息,但是戰後的安撫百姓、撫恤陣亡將士、遣散軍隊、安置俘虜等等各種事務,比平叛還要麻煩。


    皇甫嵩處理戰後事務,讓張皓帶著戰報、奏疏還有張寶的首級前往京師洛陽。


    反正靈帝先前的詔書裏也說過,要張皓戰後前往洛陽朝見,如此安排正好。


    作為華夏文明發源地之一,當下來說夏、商、周到如今的漢都在這裏建都城,是當今天下獨一無二的四朝古都。


    相比於漢室另一個都城長安所在的關中來說,洛陽所在的河南是中原在西麵的平地,沒有什麽險關要隘,軍事上易攻難守。


    但也正是因為交通更為方便,洛陽在經濟上比長安更繁榮,人流量過百萬。這個人數都抵得上一個並州了。


    張皓帶領隊伍進入京城洛陽之後,眼前的是車水馬龍,人流不息。幹淨的街道和整齊的房屋,讓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城市。


    自從張皓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見過如此繁榮的大都會。他所去過的那幾個幽州、冀州的大城,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鄉下。


    不過現在還有要務,可沒時間逛京城。等見完靈帝,再好好逛逛。


    外臣見皇帝得先到公車署等候,田堅之前來過,所以進城之後由他領路。等到了公車署之後,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張皓便被靈帝召見。


    而等他拿著東西進入皇宮,到達朝廷時,大殿上已經站滿了大臣。按著禮製,張皓三跪九叩,來到了靈帝麵前。


    “臣張皓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靈帝看著張皓,“張愛卿戰功赫赫,朕每次都會收到你的戰報,今天可算是見到真人了啊。”


    這張皓雖然年紀輕輕的,但是作為頭一個在奏疏裏不勸他要做這做那,還主動抗上責任要為他開源節流的臣子。靈帝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臣謝陛下掛懷。”


    隨後張皓遞上了張寶的首級和戰報:“這便是賊首張角之弟張寶,也是最後一位賊軍首領。賴陛下洪福,如今這場叛亂已被平定,天下重迴安定。”


    靈帝高興地站了起來:“好,皇甫將軍不負朕望,平定黃巾,朕要重重地獎賞他。”


    “臣奏稟陛下,臣還帶來了左中郎將的奏疏。”


    “哦,呈上來。”


    靈帝看了之後問張皓:“皇甫將軍在奏疏中說,這平定黃巾的首功當是盧植,他還說冀州叛亂最為嚴重,希望朝廷免去冀州百姓一年賦稅,不知道張愛卿怎麽看?”


    張皓低下頭:“臣不敢,還請陛下決斷。”


    “那諸位愛卿呢?”他又問殿上的大臣。


    “臣等唯聽陛下獨斷。”


    皇甫嵩是平定黃巾的最大功臣,輾轉南北,可以說這場叛亂是他一個人平地的也不為過。如此功勞,怕是不好封賞。


    靈帝還在想該怎麽辦,皇甫嵩自己便提了出來,這讓他非常滿意。問其他人也隻是讓他們知道這是皇甫嵩自己的意思,不是他這個皇帝不公。


    “那就依皇甫將軍的意思,赦盧植無罪,仍舊任尚書之職。冀州免賦稅一年,由皇甫嵩任冀州牧。”


    隨後靈帝對眾臣說道:“此次叛亂不同以往,如今平息,當普天同慶。即日起大赦天下,賜百姓爵一級。”


    他心想:一級爵位要賣不少錢呢,自己難得高興大方一迴,這下誰還會對自己有怨言。


    “太傅將有功將士的名單整理起來,匯報於朕,朕將酌情封賞。”


    袁隗拜道:“臣遵旨。”


    然後靈帝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笑著問張皓:“正好今天張愛卿來了,朕想向愛卿確認一下。先前愛卿所奏之事,真的可以做到嗎?”


    張皓當即拜道:“迴稟陛下,臣今日在這大殿之上,當著眾位大臣向陛下保證,朝廷隻需將所有俘虜遷至平州。五年之後沒能完成目標,臣甘願領罪。”


    “哈哈哈,愛卿無需如此,那朕便等著愛卿的好消息了。”


    ……


    散朝之後,走在出宮的路上,張皓想與其他朝臣結識一下,可結果他們一個個的麵露敵視,都避開了他,有一位甚至還口出惡言。


    “欺瞞天子,攀附小人,士族之中怎麽出了你這個敗類。”


    罵的張皓目瞪口呆,自己不是跟他們第一次見嗎,什麽時候得罪他們了?


    不過眾臣之中還是有異類的,路上一個男子正笑眯眯的看著張皓。


    “在下曹操,等候將軍多時了。”


    張皓驚訝不已,心中還湧現出一股興奮,還是有人肯與自己結交的,這一來還是個大名人。


    “原來是孟德兄,我聽皇甫將軍說起過你。不敢當孟德兄將軍之稱,我比你年輕幾歲,你叫我明德就行了。你是在特意等我嗎?”


    曹操笑著說道:“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兩人邊走邊聊,曹操問道:“明德賢弟可是在苦惱那些大臣為何對你唯恐避之不及呀?”


    張皓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難得來一趟京師,我想多結識一些朝臣,可不止為何他們好像都很厭惡我。”


    “賢弟果真不知為何嗎?”


    “還請孟德兄解惑。”


    於是曹操解釋道:“問題自然是出在你的遷俘實邊、開發東北的計劃上。天下本就因為連年對西羌征戰,加之天災不斷而不堪重負。


    而你不勸天子與民休息、減免稅賦,反而要勞民傷財開發那片酷寒之地。再有佞臣張讓不斷為你勸說天子,使得你現在在眾臣的心中已經被劃為了小人行列。”


    張皓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是這般形象。這麽說自己的名聲豈不是臭不可聞了。


    以那些人遍布天下的門生故吏,恐怕如今全天下士人都指著自己在罵了。張皓心裏變得有些沮喪。


    他看向曹操問道:“那為何孟德兄還特意在此等我,與我為伍呢?”


    “哈哈哈,我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個宦官之後,與賢弟這個親近宦官的小人為伍,不是正好嗎?”


    曹操開了個玩笑,把張皓給逗笑了。這也使得他心中又重新振作起來了。


    哼,一群自認高高在上的腐儒罷了,不想認識我就算了。


    曹操接著說道:“在我看來,你不過是想給朝廷找個借口,接受黃巾軍投降罷了。此舉不但可以使這些人有活命的機會,更會瓦解他們的戰鬥意誌,加快平叛的進程,還天下太平。我說的可對?”


    “孟德兄慧眼如炬。”


    好吧,是有這部分理由。但是從結果上看好像並沒有快多少,曆史上黃巾起義也是到十一月被平息的。


    曹操看著張皓佩服的表情心中十分得意。他不是沒想過張皓想借這些俘虜在東北割據自立。


    不過分割幽州、建山海關、封張皓平州刺史好像都是天子臨時起意,他便排除了這個想法。


    “不過我確實有開發東北的打算,而且是都寫在了計劃書上。所以這並不是假的。”


    張皓的迴答讓曹操有些愕然,不過他馬上又笑了起來。


    “是嘛,那我便祝賢弟成功了。”


    兩人走到宮門外,一個仆役上前問道:“請問兩位大人,誰是張將軍?”


    張皓說道:“我就是。”


    “小的奉我家主公之命在此等候張將軍,我家主公請張將軍過府一敘。”


    “你家主公是?”


    “原幽州刺史,現任宗正劉大人。”


    原來是老上級劉虞,張皓點了點頭:“正該拜會老大人,煩請帶路。”


    他又對曹操拜道:“今日幸會孟德兄,著實高興。可惜臨時有事,我明日定登門造訪。”


    曹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如此我必備好薄酒掃榻相迎,你我再暢說天下大事。”


    ……


    張皓跟著仆役來到劉虞的府邸,一進客廳便看到劉虞已經命人泡好茶水等著他來了。


    “晚輩拜見明公。”


    “明德來了啊,快入座吧。”


    劉虞看著張皓,臉上滿是笑意:“幾年不見,想不到明德也已成棟梁了。不僅官居二千石,還為朝廷立下大功。”


    張皓也是十分欣喜:“若非明公相助,晚輩不會有今日之功。明公大恩,晚輩一直銘記於心。”


    “我隻不過是看在故友的麵上,拉了一把他的子侄。你能有今日,靠得是自己的軍功,而非我的幫襯。”


    劉虞問道:“明德在京城可有親朋故友啊?”


    張皓搖了搖頭,他的家族或許在幽州有些地位,但在這勳貴豪強遍地都是的京城還真排不上號。可能將所有家產都變賣了也買不起城中的一套房子。


    “除了明公還算相識外,也才剛認識一個人。並無親朋好友在此。”


    劉虞心想也是,便說道:“那正好,離朝廷審核完有功將士名單,再到天子封賞還有好幾日。你便先住在我這兒,等出了結果再離京迴平州吧。


    你也別喊我明公了,太過見外。我與你已故的叔父年齡相仿,你若不嫌棄便喊我一聲叔父好了。”


    “謝過叔父,那小侄便在叔父府上叨擾了。”


    劉虞臉上掛起滿意地笑容:“等一下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來,正好他也是很想見你一麵,到時候你與我出門迎接。”


    張皓想到:看來劉虞是真把自己當子侄看啊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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