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蟲額下的兩隻燈籠般的青光大眼被葉秋一劍插入,一直登時冒出血水,濺了葉秋一身的血汙,另一隻安然無恙,可即便是這一隻也令這大蟲元氣大損,伴隨無休無止的刺痛感,大蟲躍起蟲身,葉秋一時不妨,被震飛至樹根下。


    而這大蟲也不再尋恨複仇,隻是靈動著身子奔迴了林中。


    鄭開與彭玉蘭互視一眼,沒承想最後竟是葉秋一劍定乾坤,兇猛的大蟲成了瞎眼臭蟲,這下在旁人瞧來可要笑掉了大牙,不過好在一切都化險為夷。


    葉秋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自是無傷大雅,慢慢站起身來不顧摔地之痛,徑往鄭開身邊走去,而鄭開脊背之上血流不止,驚歎著彭玉蘭的武功,朝彭玉蘭道:“想不到落落大方的彭家小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雖有萬般的吃驚,在下還是要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講到此處,顧著嘴上的謝恩,卻渾然不覺背上已然是失血過多,終究是扛不了太久,鄭開不知覺地暈厥過去,葉秋還未趕到卻見此場景,登時似是失去了至親之人一般,加快了步履雙膝跪地朝著鄭開大哭,彭玉蘭急道:“葉姑娘莫要顧著傷心,鄭少俠應是失血過多而至,趕快將他帶迴去,上車尋郎中為他救治。”


    嚎泣不止的葉秋登時醒悟過來,將鄭開緩緩抱起,放在自己的背上,隨彭玉蘭折返原處。


    適才受大蟲折磨的徐青被鄭開所救,奔到了彭玉珊的身旁,本欲觀戰尋機與大蟲一戰,可見身邊的彭玉珊病狀突顯,彭玉蘭讓徐青先護彭玉珊迴到彭家三口身旁。


    彭玉珊連道自己無事,不願拋棄姐姐離去,徐青自也擔憂鄭開葉秋的安危,可彭玉珊顯然病體有恙,又經受恐嚇,倘若大蟲撲將過來,到時可就悔之晚矣。


    轉念一想,又覺不對,便朝彭玉蘭道:“玉蘭小姐,徐青雖被大蟲所傷,可劍力猶在,玉蘭小姐身無分力,為何要待在此處,應當是由你來護送玉珊小姐折返才是。”


    彭玉珊突地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心知這般下去定遭他們生疑,而徐青此時也是滿腹疑慮,隻見彭玉蘭道:“徐少俠,不論如何這裏總要有一人留守,而你身受重傷,又怎可再耽擱稍刻,前頭有鄭葉二俠擋在前頭,玉蘭自然是平安無事。”徐青道:“不可,我乃一介江湖人,怎可讓你這樣一個弱女子待在此處,不論如何都講不.....”


    卻突覺腦袋一沉,暈倒在地,彭玉珊登時驚道:“姐姐...你這是....”彭玉蘭道:“我說服不了他,隻好出此下策了。”


    收迴手中長指,彭玉珊急道:“可你這般,徐大哥又該怎麽迴去?”


    彭玉蘭提指說了句:“你瞧。”


    彭玉珊順著她所指之地觀去,果見一道人影急趕著慢悠悠地奔來,這人定然不是輕功卓越的江湖人,隻因行速緩慢,不似江湖人的做派,彭玉珊再定睛細看,立時識得了此人正是自己的親哥哥彭玉博。


    朝彭玉蘭喜道:“是哥哥來了!”彭玉蘭道:“我先隱匿起來,你一定要他背著徐少俠與你一道迴去,倘若他問起我的所在,你便說我已提先迴去了,隻是沒碰上他而已。”


    彭玉珊想了想,覺有不妥,便要同彭玉蘭陳明利害,可見彭玉蘭早已沒了身影,轉眼卻見到彭玉博氣喘籲籲,忙朝彭玉珊道:“他們...江湖人...自詡輕功實好....便將我這個官家子弟拋諸腦後....至少也得帶上我一同前來....若不是...本少爺寬宏大量...才不要跟隨他們來到這...個是非之地呢...”


    本自迫於此等緊張的局勢顯得躊躇不安的彭玉珊,見彭玉博說著可有可無的話語,不禁噗嗤一笑,朝彭玉博道:“你還不是自己硬著要趕來此地....他們沒有要讓你來的意思罷。”


    彭玉博驚道:“你咋知道?”


    轉而朝倒在地上徐青道:“徐少俠這是怎麽了....便是前頭那臭大蟲把他撞暈的?看本少爺不教訓教訓它。”


    正欲拔腿而出,彭玉珊忙道:“不可不可,徐大哥身受重傷,還是把他背迴去要緊。”彭玉博道:“本少爺千裏迢迢地趕來此地,意圖一展我久藏不出的身手,你卻叫我背這人再折返迴....”


    還未埋怨完卻見彭玉珊連退數步靠在樹幹上,彭玉博忙著去扶住她,口中緊道:“玉珊,你怎麽了?”彭玉珊道:“哥哥我沒事,還是早些迴去罷....”彭玉博道:“看你這般情形,我還是背你比較好。”彭玉珊道:“不可,不能放任徐少俠不顧,還是快走罷。”


    彭玉博無奈,雖心有不忿,卻也不得不顧及彭玉珊的安危,當即將徐青拉起背在身上,二人折返原路,途中彭玉博放緩步伐,讓彭玉珊得有喘息之機,待得二人見到彭老彭夫人二人時,見他二人翹首以盼。258


    站起身來,奔到彭玉珊身前,彭玉珊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彭夫人的懷裏,彭老急道:“珊兒到底怎麽了?有沒有傷著?”


    彭玉博放下依舊昏沉的身子,迴彭老道:“爹,玉珊沒事,不過是有些疲累,又受了那大蟲驚嚇,所以才支持不住的。”彭玉珊弱道:“娘,不用為我擔心,還是好生照料徐大哥罷。”


    言罷暈厥過去,彭夫人口中念道:“這個傻孩子,自己都身虛力竭了,還有心思念著她的徐大哥。”彭玉博道:“甭管了,總之妹妹與徐少俠便交給爹娘了,你們趕緊去把馬車牽來,等會我們要速速離開此地,兒子還得過去接應他們,先告辭了。”彭夫人道:“兒啊,你要小心啊!”


    卻見彭玉博越走越遠,彭槐怒道:“這個混賬小子,竟是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爹娘,倘若要是再出現一頭大蟲,那咱們倆不是得駕鶴西去了?”


    彭夫人將彭玉珊安置在一邊,走到彭槐身旁坐下道:“你這個老頑固,為何不當著兒子的麵說呢?非要等他走遠幾乎看不見人影的時候,才這般喋喋不休地發牢騷。”彭槐道:“我看你是婦人之見,我當著他的麵說,他就能迴心轉意?那樣我的老臉往何處放,好像是我這個父親還要靠著兒子過活一般。”彭夫人道:“你便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咕嘟咕嘟個不停,越發像個老頑童,好似是這些年過去了,你的那身武功都作廢了一樣。”


    彭槐登時驚住,彭夫人也自覺說漏了口,兩處觀去,見徐青與彭玉珊依舊熟睡,才自放下心來,彭槐一臉緊色,朝彭夫人輕道:“你幹什麽要說這些?倘若被他倆聽見了,可是要出大事情的。”彭夫人道:“他們都昏過去了,怎會聽得見,再說我不過是道出了你彭大人不是簡單的官宦人家,而是身懷非凡武藝的...”


    言未道完卻見彭槐低喝道:“你別說了,還嫌聲音不夠大麽?”


    彭夫人隻好閉口,卻見彭槐一直有意無意地看向徐青那邊,心存疑惑,朝彭槐道:“這孩子有甚麽不對麽?”


    彭槐輕輕笑了笑,迴道:“沒甚麽不對,隻是覺著...他好似我年輕時的一位故人。”


    彭夫人略有不解,便也不再過問。


    夜色無邊,穿梭在幽暗的林子中,彭玉博沿著初來之路,意欲折返至鄭開葉秋那處助他們二人一臂之力,走到一半忽覺有異,想到方才問及玉珊玉蘭何在時,她說玉蘭已然折返到了爹娘的身旁,路上竟是沒撞見自己,或許是夜色昏暗看不清人的緣故,可明明迴到了爹娘的身邊,卻還是沒瞧見玉蘭的身影,這卻是何故。


    過分擔憂彭玉蘭的安危,心想她是不是遇到了甚麽危情,莫不是在這黑林之中還藏有另一頭大蟲,倘若真是叫玉蘭給撞見了,憑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如何能頂的過,還不是乖乖地做了大蟲的不夠塞牙縫的晚膳。


    這般驚思之下,彭玉博停下履步,急緊著顧看四方,口中大喚著彭玉蘭的名諱,然不見一聲迴響,正當不知該如何挪步時,卻瞧見遠處奔來了二人,一人一襲紅衣,背上抗有一人,另一人淺衫飄飄,好似是心心念念的彭玉蘭。


    彭玉博登時一喜,彭玉蘭也瞧見了彭玉博站立不動,忙著加快了履步,葉秋背著鄭開也跟在身後,彭玉蘭急道:“哥哥,你怎會在此,不是讓你將徐少俠背迴去麽?”彭玉博道:“對的啊,我已然將徐少俠背到爹娘身旁,玉珊也安置妥當了,咦,不對啊,你怎知是我將徐少俠背迴的?”


    彭玉蘭並未答複彭玉博的疑問,隻朝其疑道:“既如此哥哥為何不待在爹娘的身邊,反而要來至此處?”彭玉博道:“那還不是擔憂你們的安危,你快說你剛才究竟去哪了?”


    葉秋瞧著這個身無多少劍力的公子哥,還在滿懷天下地顧念他人的安危,若是讓他去與大蟲較量,怕是不到一個迴合便要被大蟲吞入口中。


    不過鄭開失血暈厥,葉秋也不加以調侃,隻當不曾聞見。


    彭玉博瞧葉秋淚水鋪滿麵孔,好似是哭花了臉似的,便提聲溫道:“葉姑娘怎麽了?”葉秋道:“多謝彭公子關懷,眼下師兄危急,還望早些迴去找一處運功止血為好。”


    彭玉博看著鄭開那慘淡無色的灰臉,心知局勢緊張,便讓開道路不再多說一句,一行四人往原處折迴。


    待得見到彭槐夫婦二人時,徐青仍舊未醒,而彭玉珊已然起身,雖與彭夫人噓寒問暖,眼眸卻始終是留在徐青那淺薄的粗衫上,彭夫人眼裏帶笑,女兒的心思早已被她看破,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而彭槐一人獨坐,確定彭玉珊玉體安康過後,便兀自憂思重重,眼神自是也離不開徐青多遠,總是在附近徘徊不定,心中好似有甚麽勞煩之事躊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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