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珊道:“你怎麽幫他...難道你要.....”彭玉蘭道:“即便曝露身份也要如此,倘若徐青殞命於此,那我多年的辛苦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尊主生了怒意,便不會給你續命丹,你又如何能挺得過一時三刻?”


    彭玉珊隻兩眼泛淚,口中隻道:“姐姐...”


    複又不知該說些甚麽,這麽些年了,她飽受病痛的折磨,每時每刻都欲一死了之,可心知自己落入黃泉,那蕭嵩又怎會輕易放過姐姐,到時全家人皆要跟著自己入黃泉,自己豈不是成了不忠不孝的罪人,由是唇亡齒寒地苟活到了如今,今夜聽到姐姐這般言語,隻覺她身負重擔,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不免傷心地說不出話。


    彭玉蘭見彭玉珊麵帶愧色,便朝其溫道:“多大的磨難你我都一起挺過來了,如今到了這時,再挺一會,便能撥開雲霧見青天,有姐姐在,玉珊莫怕。”


    彭玉珊多年以來聽到彭玉蘭這般慰語不下十次,可在今夜道出卻是極為觸動,不禁湧淚而出,隻是稍微撇了撇身子不讓彭玉蘭瞧見,不然又該為己擔憂了。


    反觀徐青見一頭大蟲突現,嚇得連退數步,深知即便長劍在手,劍氣不低,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這條大蟲過於龐大,人力恐是難以相抗。


    不及多思,徐青擺開步伐,趁那大蟲未及攻殺之時搶先一劍刺去,然大蟲迎麵衝來,劍氣所至卻是不能傷它半分,眼見徐青便要撞到大蟲,大急之下轉身翻空退至樹梢,借樹梢之力,徐青反手一劍,當即是落雨成風影動四處,大蟲暈了眼目,徐青立定身子於一處斜刺,側對著大蟲泛著青燭的雙目刺去。


    然大蟲目光如炬,搖首擺尾,登時一股巨力襲來,徐青受力身子被震飛幾丈遠,摔至樹幹之上,背脊疼得厲害,緩緩墜落至地,加之方前重傷初愈,現下經大蟲碰撞,隻覺體內氣血翻湧。


    而大蟲瞧出徐青墜落之處,登時朝他奔趕而來,徐青忙著站起身來,飛空越過大蟲,至其身後落定,再使出一招冰魄凝霜,一劍橫揮,數道劍影逼至大蟲腿股,大蟲反應遲緩,剛欲轉身卻遭劍刺,皮毛損傷幾處,並未傷至要害,輕吼一聲,轉身朝徐青攻來。


    徐青飛步墊足至空上複砍一劍,又是數道劍影並驅直下,大蟲毛背被傷,脫毛了幾許,又是無傷大雅,隻站定蟲身靜瞧徐青會落地何處,謀算著蓄力一擊而中,而徐青渾然不知,待得落地之時,卻見大蟲側麵襲來,未及防備又受它一撞,直將徐青撞得頭暈腦脹,魂落九天。


    懸空墜往遠處,吐血灑向空內,徐青趴在草地更是半晌起不了身,心想若不是自己劍力未複,對付這龐然大物即便不能輕易傷之,也當能避過它那粗笨遲緩的步伐。


    此時徐青危在旦夕,眼見那大蟲愈發近了,打算一擊而中,將徐青徹底地吞入腹中,而徐青拚力挪步卻站不起身。


    暗思若是今日折損在這畜牲的手裏,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好歹也算是武林中人,也曾在葉雲山一劍揚名四海。


    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畢竟是近月名聲大噪的葉雲山外門弟子,況且自上次與趙璃別離過後再也未能見她一麵,便要成為這畜牲的囊中之食,思至此處徐青愈發心有不甘。


    大蟲蓄力衝天而起,登時一股巨流湧動而出,徐青拚力欲站身躲開,可已然是晚了一刻,那大蟲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朝徐青咬來,徐青下意識低首背身。


    原以為便要折損在此,被那大蟲一口吞下,卻突覺背後風聲一緊,再番睜開眼眸,卻見身前站有一人,兩腿瑟瑟發抖挺劍直抵大蟲的血盆大口,鄭開揮劍直上,見徐青情形危急,不得已飛步掠去擋在其前。


    心神紊亂的徐青見到鄭開高蹺的背影屹立在前,口中還在不住地喊著:“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些逃!”


    徐青才自恍悟,明懂了當先緊迫的局勢,便就此退步幾許,胸口疼得厲害卻也不得不踉蹌挪步。


    彭玉蘭急趕著過來接應,彭玉珊雖站於遠處也是心神不安,見到徐青安然無恙,至少身子沒有被大蟲嘶咬的痕跡,便覺著是萬幸了。


    留下同為重傷初愈的鄭開抵住大蟲的兇猛無比的門牙,牙尖刺入骨肉,鄭開沾有泥塵的袖衫被血水染紅,葉秋滿懷關憂地飛上樹梢,一劍刺向大蟲,大蟲渾然不覺,裹毛後背被刺入三分,登時仰天大吼一聲,一股滂沱大勢震懾開來,鄭開手捂傷口摔至遠處。


    飛於半空的葉秋身子漸漸落地,首要之事便是確保鄭開平安無事,由是奔到鄭開身前,搖動著鄭開滿是泥塵的身軀,口中不住地緊道:“師兄....你沒事罷師兄...”


    鄭開被他搖得頭暈腦脹,口中忙道:“你再這般扯下去,我怕是不死也得給你搖暈了。”


    葉秋立馬鬆開衣衫,朝鄭開白眼道:“師兄若是沒事,幹嘛不睜開眼,弄得小秋怕得要死!”000文學


    鄭開還待說話,卻見後頭大蟲怒忿衝來,登時提起葉秋墊足飛上枝頭,大蟲撲空,雙爪撐地仰天長嘯,他那神武非凡的脊背此時被葉秋捅破了些許毛皮,心中定然是恨之又恨,日後見到心怡的母性大蟲,還不得掉價三分。


    葉秋蹲身樹頭,連拍幾下胸脯,瞧著鄭開一臉緊色,心內竊喜大師兄依舊沒變,即便負傷在身也不忘顧念自己的安危,鄭開忽道:“別犯花癡了,等會迴去我再好好犒勞你,當務之急是要解決掉這滿身黃毛的臭大蟲。”


    葉秋臉上稍羞,朝鄭開道:“師兄好不要臉.....”


    言至半處隻覺樹枝搖擺樹幹震動,卻見那大蟲惱羞成怒,竟爾隻身撞樹,也不怕堅硬無比的腦殼被撞得星光四起,不過如此一大坨物事,真要是自殘身軀,三下兩下也是不能造成甚麽不可預計的後果。


    可此時身在樹梢的鄭開葉秋二人,被大蟲采用簡單粗暴的法子硬逼著飛往另一大樹的枝頭上,然見那大蟲卻是追趕著往另一顆大樹上撞去。


    二人待在樹上,眼見這大蟲腦瓜子這般地不靈活,以自殘身軀的方式逼自己下樹與之一戰。


    葉秋登時笑罵道:“死大蟲,臭大蟲,你就會仗著自己力大無窮,現在拿我們沒法子了罷,看你還囂張不?”


    那大蟲仿似被葉秋一番言語激怒了,稍稍發愣,又像是在思索著甚麽,蟲身退到遠處,身子下蹲作威作勢,葉秋笑道:“醜大蟲,現在怕了罷,還是早些滾迴你的娘胎裏多醞釀幾年再出來害人罷。”


    突見鄭開大聲急道:“不好,快逃...”


    葉秋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鄭開拉著自己的手正要飛至空上,哪知已然晚了一步,那大蟲蓄力衝鋒,一下子竟然躍到了幾丈之高,二人雖飛於空中,卻被大蟲撲到,鄭開將葉秋抱在身前,背後被大蟲利爪觸到,登時鮮血四溢,一陣劇痛襲來,痛至骨髓,忍不住仰天長喊。


    葉秋見鄭開疼得這般厲害,心知他是為了護自己周全而被大蟲撲身,心痛如絞,而便在那一瞬之間,鄭開將葉秋推出身外。


    自己背上的血肉已然模糊,大蟲將他撲倒在地,葉秋落地退了數步,見大蟲將鄭開死死壓住,便要張口吞食,口中大喚,淚水湧出眶外。


    鄭開閉目待死,卻驀地聽到那大蟲一聲輕吼,便睜眼去看,見到的竟是那大蟲暈倒在地,而站立在他身旁的卻是一向弱不禁風的彭家大小姐彭玉蘭。


    見他指尖散發著渾渾熱流,看來是一指平大蟲,遠處葉秋也呆若木雞,平日裏百般嗬護彭玉珊,不願離開她半步,對自己講話也是輕聲細語,頗具閨閣之禮的彭玉蘭竟是隱匿多日的武林高手。


    方才她隔空一指點在即將張口即要吞掉鄭開的大蟲正額上,隻見大蟲頓覺昏沉,輕輕低喝一聲明示心中的不滿,便昏死一旁再也不動了。


    鄭開癡癡地望著彭玉蘭奕奕輕影,比那見傾容佳人還要迷戀的神情,被葉秋一聲大喝打斷:“師兄...你沒事罷!”


    葉秋急忙趕上前來,將壓住鄭開半個身子的笨重大蟲挪開,扶起鄭開卻被鄭開一聲嘶啞聲喝止,不知何時鄭開的音色已然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輕音動人的銅鑼聲了,眼下雙唇泛白,唇上數道裂紋滲出血液。


    葉秋瞧著心疼,鼻頭酸搐著淚水不住滑落至鄭開那蒼白無力的麵孔上,口中哭道:“師兄...”鄭開弱道:“我背後的血肉被纏進了草地,強行拉起會疼死我的...”葉秋泣道:“那怎麽辦啊....師兄..”鄭開道:“別怕.....讓我自己...來試試...”


    他輕輕橫挪著身子,葉秋在一旁助力,動作輕緩,每挪動一分,鄭開背脊都似是遭受了萬蟲啃食一般,然為免葉秋心痛,他咬牙忍住,不發出一聲痛喚。


    終於他坐起身來,葉秋走至他的身後,半晌不敢去瞧他背上的血肉,待得睜眼去看,立時迸淚而出。


    彭玉蘭站身看著倒地大蟲,方才他依稀覺著多日未使指力,眼下突遇此危急情形,隻得硬指點上,蓄力而發好在點在大蟲百會穴,力度適中致使大蟲倒地不起。


    然卻見大蟲身子蠕動幾下,好似是即將醒轉一般,口中發出哼哼輕吼,葉秋一旁觀到,瞧著那將師兄折磨成這般模樣的臭蟲複而醒轉,葉秋心中恨到了極點,當即拾起長劍,拚命往前衝去,鄭開大驚著喊她停步,彭玉蘭也是一時愣住。


    而葉秋隻顧著要為師兄出氣,大蟲腦袋稍有昏沉,隱約看到一道人影劃來,急著要站起笨重的身軀與之相抗,卻兩眼一陣痛感襲來,接著便是一聲仰天大吼,虎嘯龍吟般的巨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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