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趙二人歇在洞內,趙璃本欲吐言,剛冒一字,卻見徐青拚力捂住己口,隻因洞外兵士仍在近處,此時不可揚聲,以免暴露了行跡。


    趙璃半口張開,雙唇貼上徐青左手,隻覺心神蕩漾,二人這般親密接觸,便是昔日洞中也無今日這般,徐青手觸趙璃溫唇,稍有羞澀,待塞林兵走遠後,立時縮了迴來,趙璃拿出懷中絲帕交於徐青,徐青先之頓首,後匆匆接帕擦拭指上涎水。


    將絲帕卷起還於趙璃,趙璃接帕放迴腰間,徐青道:“先前不見你有這物事?”


    趙璃撇目瞧向徐青,二人蜷縮洞內,身子離得極近,徐青突轉身避目,不曾想因洞窄而碰上了岩土,迴身後一鼻子的泥,趙璃又撲笑了開來,徐青見她譏笑忿道:“笑甚麽?帕子拿來!”


    趙璃取出絲帕又交給徐青,徐青本欲擦拭,可見這帕子生的好看,恐弄髒了帕子,便又交還給趙璃,自己拿袖子擦了擦鼻子上的泥塵。


    趙璃掩笑接帕,放迴後講道:“徐大哥人前嚴謹寡言,人後卻這般生趣。”徐青嗔道:“休要取笑,現下情勢這般緊急,你竟還笑得出來?”趙璃道:“不論情勢如何,隻要能與徐大哥一塊,我便安心,便笑得出來。”


    徐青見趙璃眸中生情,而自身早已傾慕趙璃,隻內斂不敢坦露真心,突將其擁入懷中,口中道:“今生今世,不論前路如何,我隻願與你尋得一隱世之所,共度往後餘生。”


    山下塞林大軍壓陣,趙平獨坐石邊,身後軍士來報,言已在近處村落察覺二人,趙平問及何人,是否符合畫像,軍士搖首,隻道來了兩位陌人被村口塞林識出,一人背劍,一人持笛。


    趙平便知那持笛之人是陸雲湘之妹陸雲棲,背劍之人倒不甚熟知,應是葉雲新進弟子。


    那二人既非陸雲湘又非趙璃,便不足為要,隻撥了二百兵士前去追捕,軍士領命,下山引兵去了。


    山中之人當是璃兒與其心念的徐青,趙平深知絕不可放過,聖上許己十日,若十日內未及將璃兒帶迴,昔日府門宣旨一事全然成廢,皇家顏麵盡失,邊陽府又會落人笑柄,永難翻身。


    急思之下又催著山上塞林軍加快履步,須得盡快擒獲那二人。


    碭城內本軍士甚少,忽一行縱馬塞林進城大吆,若遇畫中人並告知塞林軍,便加封爵位,享天家榮耀。


    一時間人人興烈,紛紛拿畫尋人,此時此刻,陸雲湘與林旭正避於商鋪巷口,林旭瞧縱馬路過之軍已走遠,便急身挺進鋪內,置了兩頂鬥笠,迴巷交於陸雲湘,二人帶笠竄入深巷。


    沿小路行之,現下人人盡知陸雲湘相貌,若露身走於街上,隻怕兇險難測。


    可武力再深,終是肉體凡胎,如何尋得飯食,便是迄下不易之事,若進尋戶討食,付於紋銀,自是不愁吃喝,趙平許千金封爵位,誰人不思擒人領賞。


    若有二陌人匆然進屋乞食,必會惹人生疑,或在用飯之時聞門外啼聲趕至,故此法已是不便,既非正當進戶。


    陸林二人身為江湖人士,自有其應變之法,二人避到石牆後,聞到牆內飯熟之香,林旭早已按耐不住,輕力飛起,欲入牆偷食,誰知一時大意,下履硌到牆瓦,引得牆上瓦片掉落於地,瓦塊碎地之聲傳於廚屋內,為燒食之婦所聞,那婦人移步至屋外瞧視。


    陸雲湘見其不妙,快身扶入牆內,帶上林旭挺步而起,至屋簷之頂,履落頂上未起絲絲漣漪,炊婦踱至院牆便趴在牆上,伸首向外瞧了瞧,瞧到碎地紅瓦,又左右遠眺了幾迴,口中暗斥道:“這幫鬧玩的孩子真讓人不省心!”


    頂上林旭聞之欲笑,陸雲湘強捂其口,才致不被婦人察覺,那婦人直迴了屋子續自煮飯。


    陸雲湘見屋下安虞,便帶林旭飛遠了些,二人落於廚屋後方草垛處停下,陸雲湘頂了林旭道:“都怪你,差點就被察覺了。”林旭道:“怪我太過心急,我這肚皮都咕咕叫了,咱倆甚時候能吃上啊。”


    陸雲湘歪臉思度,林旭興道:“不如我去將其打暈怎樣?”陸雲湘拒道:“不可,待她醒來便知她這屋子定是摸進了兩位江湖人,到時引得塞林軍前來,那便不妙了。”林旭道:“來了又如何?陸觀主這等笛力,還怕了不成。”陸雲湘笑道:“方才咱倆不是稍稍探了探兵勢麽?那塞林軍無邊無際的,該有千餘才是,你陸師妹再厲害,也抵不了這些人啊。”


    二人沉思謀計,陸雲湘忽道:“你先待會兒,待我前去探探虛實再行思計便可。”


    林旭拗其不過,便應言靠於草垛,腿腳上翹,一副懶散模樣,陸雲湘避到牆拐,見林旭態勢,隻笑歎搖首不語,兀自掠往屋前觀視。


    越近廚屋,越覺屋內膳香四溢,踱至窗紙前抬眼窺視,隱見炊婦模糊身影,似正拿勺盛飯,隨後端碗身進裏屋。


    稍之又自迴返拾起餘下飯菜,撥粗簾進了內裏,再不見其迴返,卻聞屋內談聲,暗知其為夫婦二人正用飯閑敘。


    陸雲湘試圖拉上窗門,可門內已栓,無法自窗而入,便冒身繞至正門,進門後自側廊進廚,匆匆入得廚屋後尋餘下飯菜,輕啟灶台木罩,見鍋內熱飯許多,又打開木櫥,櫥內碗具備全,即便少上一兩盞,短時內也難以被察。


    思定後輕拿裏層瓷碗,一手疊上兩碗托起帶出,另一手取了掛於櫥邊筷篋中的木筷,一並放於灶台之上,拿勺盛了幾勺熟飯至碗內,又見灶邊餘菜餘湯,各自夾盛了些許放於碗內。


    屋內炊婦用完米飯後正欲迴廚加飯,剛進廊內忽覺正門動聲傳來,轉身踱向門邊,走出門外四處瞧了一眼,陸雲湘身貼牆內,覺炊婦複入屋內後才安心挺身,輕步雙手托碗點牆而出,至了屋後遇林旭歪身欲睡。


    又自驚身而起,大致是聞感菜香襲來,令其心神振奮。


    見陸雲湘手中瓷碗,欣然接過取筷夾菜咽肚,仿似三日空腹的懶婦一般。


    陸雲湘見其行舉誇張,不自覺笑了起來,二人一人一碗,食得津津有味,半時之間,碗內已空,林旭還欲進屋取食,陸雲湘拒之,隻言不可再行偷食,若因偷食過多而被發覺那便得不償失了。


    林旭隻得作罷,二人早早離開此地,又進了其它巷道。


    現下填了肚皮,隻當解了燃眉之急,城內塞林軍未散,仍挨戶搜尋不斷,需及時思謀應對之法,方可全無近憂。


    城口已無生路,隻好城內亂竄,寒夜將至,突城之機即到,陸林二人屋上點瓦摸黑前行,塞林軍未具江湖輕力,故屋上行履最為安捷。


    近了城口時,見前方無障物可遮,更無高屋可上,唯一頂城門拒之,可城上燈火通明,塞林大軍集聚城口。


    這最後一道屏障甚難闖過,二人避於樹影之旁靜觀城門,塞林大軍約摸半數城內搜人,另一半守於要處防衛,即便未有搜尋之果,也可將其困鎖城中。


    每隔半時便有軍領遣哨士至城門處匯報城內情況,陸雲湘親眼留至城口處並傾聞哨士報言。


    前無助援,後無出策,思無可計之法,二人愁悶不展,隻得遠目觀城,欲望尋得一妙法。


    正當瞧得出神之時,卻見一小波塞林軍縱馬出城而去,而那兵卒正是自城東行來,陸雲湘忽生一念,扯上林旭袖口,示下所謀之法。


    林旭聞之有理,二人一道朝東而去,點瓦輕步跨身飛過幾處屋簷,便見前頭一諾大演武場,場內兵士不多,隻內裏十幾處馬棚立之。


    棚內馬匹韁繩係樁,每一棚外十幾兵士看守,十幾馬棚共計百餘兵卒,然武場闊寬,棚身隔距甚遠。


    陸雲湘思量之,方才出城之馬應是從此處牽來,而出城兵士定是前去稟報趙平城內搜捕進況。


    若能悄然暈打來此取馬之卒,又換上其甲裝,低首避視它人,夜色朦朧,定難以被人察覺,到時或可不費絲力而混出城外。


    陸雲湘思度一番,後之耐性候人,一時已過,卻不見一兵一卒前來取馬,隻場內兵士稍有走動巡視。


    正當二人作棄欲走之時,遠處行來一批卒士,那些卒士並未持槍,而是腰間帶刀,當不是巡城之軍,而是前來取馬的哨兵。


    林陸二人欣然避身相候,枝上定姿,葉木遮擋,月色暗淡未能照明小道,一行卒伍應有三十餘人。


    陸雲湘待其路經自身履下之時,盯視最末二人,忽輕身而下,落於二士身後一臂斬下,二人後脖受力直暈而倒,身子落地之刻被陸雲湘輕輕扶住再徐徐放地。


    故而未驚動前方兵士,此刻林旭也輕落下來,二人將暈地兵士托進草地,扒下二人衣甲匆匆換上,半刻後輕步而走,跟上前方兵士,兵士忽覺身後輕風襲來,迴首一瞧,見二卒猶在,便不再覺異,夜黑風高,自不會識得陸林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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