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閣,位於天昌城西北部,是天昌城少有的幾家具有文藝氣息的妓院之一,這家妓院的姑娘以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居多,可卻偏偏生意很火爆,很多標榜自己“好色不好淫”的文人雅士都願意點紅袖閣的姑娘陪酒唱曲兒,業內人士說,那叫倍兒有麵子。


    夜幕剛剛降臨,一個扛著鐵棍,身穿紫衣的瘦高漢子站在紅袖閣大門前,抬頭望向紅袖閣的金字大招牌,自言自語道:“紅袖閣,既然敢稱紅袖,那想必是這裏的美女比較多了?難道還有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意思在?有意思,大爺我喜歡。”


    一位搖著扇子路過的書生聽到這漢子在自言自語,極其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一邊走一邊嘴裏嘟囔道:“神經病,妓院美女不多誰會來?別人到妓院都是來找快活的,你跑到這裏卻想要什麽紅袖添香,這麽有理想還逛什麽妓院?真是的!”


    瘦高漢子明明聽到這書生說了什麽,卻也沒在意,隻是咧嘴樂了,然後大搖大擺走進紅袖閣。這妓院也是牛氣衝天,自己在門口站著觀望了半天,硬是連個出來迎客的都沒有,完全是一副愛來不愛的架勢,就是站在衙門口這麽半天,也該有人出來問兩句不是?


    瘦高漢子摸了摸胡子八叉的下巴,嘿嘿笑道:“該不會認為你宇龍大爺扛著棍子是來砸場子的吧?啊,哈哈哈……”原來這漢子正是宇龍行空。


    宇龍行空踏上紅袖閣一樓的地毯,這才有一位迎客的姑娘滿臉笑容迎了上來,迎客姑娘上下打量這位穿紫衣的爺,心想佩刀佩劍逛妓院的都不少見,扛著鐵棍逛妓院的倒是頭一次見。


    迎客姑娘一臉媚笑,嬌滴滴的聲音酥到了骨頭裏,“喲,這位大爺,在我們紅袖閣有相好的姑娘嗎?要是沒有,奴家我可就喊姑娘們出來接客了!”


    宇龍行空大模大樣坐在一樓大廳裏的一把椅子上,把棍子杵在一邊,翹起二郎腿笑道:“巧了,大爺我在紅袖閣還真有個相好的清倌人,叫做宛玉姑娘,今天大爺就是衝著她來的,麻煩姑娘去給我通知一下她!”


    迎客的紅兒姑娘噗嗤一聲笑了,一臉不屑的道:“哎喲,這位大爺,您至少得有一個月沒來我們紅袖閣了吧?您要點杜宛玉唱曲,恐怕得去柴房了!”


    宇龍行空一愣,隨即一拍桌子,衝衝大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叫你們老鴇子來!你開妓院的,大爺我來找樂子,點個姑娘你還不送出來,難道你怕大爺我喝花酒不給錢嗎?”說著話,氣哼哼丟過去一個二兩銀子的小元寶。


    迎客的紅兒姑娘接過銀子,臉上立刻笑的像朵花一樣,嗲聲嗲氣道:“喲,大爺,您誤會了,紅兒可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青樓,做的就是開門迎客的生意,隻要有銀子那就都是爺。不過這個杜宛玉啊,一個月前自己把臉給劃壞了,已經毀了容,現在唱不了曲,隻能在柴房做些劈柴擔水的雜活。”


    宇龍行空眯起眼睛看著叫紅兒的迎客姑娘,緩緩靠在椅背上,“那她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臉給劃壞啊?一定是你們老鴇子龜公虐待她了,不然怎麽會啊!”


    迎客的紅兒姑娘剛要迴話,裏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出來,“紅兒,你的話可真多!等一會兒我不撕爛你的嘴!”


    紅兒姑娘嚇的花容失色,趕緊求饒道:“青姨,饒了紅兒,紅兒再不敢多話了!”一麵說,一麵攥緊手裏的銀子灰溜溜的想往外走。


    “喲,紅兒你這個小賤人,現在翅膀硬了是吧,老娘讓你走了嗎?你就敢走!”裏邊一個宮妝的婦人搶步出來,扯住紅兒的袖子,兜頭就是一大耳光,口中罵道:“一會兒就讓人把你也丟到柴房去,有客來了你都不好好的招待,茶也不倒一杯,隻顧在這裏扯東扯西!”


    紅兒不敢大聲哭喊,隻是求饒道:“青姨,紅兒錯了,青姨就饒了紅兒這一迴吧,紅兒再也不敢了!”一麵哭著,一麵望向宇龍行空,眼中似有求助之意。


    宇龍行空無動於衷,妓院這些爛事,和他有什麽關係?而且他實在看不慣紅兒提起宛玉姑娘那副傲氣的神情。宇龍行空雙臂抱在胸前,看著那個青姨扯著頭發打紅兒,忍不住的興災樂禍。


    半晌,宇龍行空才冷笑道:“我給你麵子,你差不多就行了吧!你當著我的麵動手打人,給誰看呢?大爺我到這裏消遣,花銀子買個樂兒,是來看你教訓姑娘的?”


    妓院昔日頭牌之一被稱作青姨的婦人轉過頭來,看了看瘦瘦的宇龍行空,臉上殺機隱現,在這天昌府,還沒有幾個人敢在紅袖閣撒野,就是郡守大人也得給紅袖閣三分薄麵,畢竟紅袖閣背後真正大老板是慶王千歲,你個嫖客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這位客人不知情,進門就點那位壞了規矩自己劃壞了臉的宛玉姑娘,而紅兒這個死賤人就更可惡,紅袖閣這麽多清紅倌人你不推薦給客人,卻嘴賤說宛玉已經毀容,紅袖閣的規矩是不準透露這種消息給客人,你這不是壞了紅袖閣的規矩嗎?


    宮妝婦人鬆開紅兒的頭發,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來這位客人很少來紅袖閣,連紅袖閣的規矩也是半點兒不懂,那杜宛玉已經毀了容,沒法接待客人了,紅兒這個賤人嘴巴不嚴,亂說話,青姨我這才出手教訓教訓她,這位客人,今晚的事兒,你最好什麽也沒看見。”


    宇龍行空哈哈一笑,一臉戲謔的問道:“你一個開妓院的哪兒有那麽多規矩,你當這是皇宮,你是那皇後娘娘?你還敢威脅大爺我,那好,大爺告訴你,今天大爺我什麽都看見了,怎麽著吧?”


    宮妝婦人獰笑了一聲,連道了幾聲好,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想死老娘就成全你!宮妝婦人拍了拍手,妓院一樓一間屋子裏走出來兩名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向宇龍行空走了過來。


    兩名打手離宇龍行空還有兩三丈遠,一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幾人隻覺眼前一花,兩名大漢分別被人打了兩記響亮的耳光,紅袖閣一樓的幾個人都隱約看到好像是宇龍行空出手,可是再看宇龍行空時,分明坐在椅子上沒動。


    宇龍行空笑眯眯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脖子又拍了拍手上的灰,緩緩道:“呸,真他娘的髒!大爺我姓宇龍,從國師府來,你別他娘給臉不要!惹惱了我,等會兒我從國師府調些人來,拆了這紅袖閣,你跟你主子如何交待?到時你可別跪著求我!”


    宮妝婦人青姨見了宇龍行空的身手後,心中就是一驚,等聽到國師府三個字,臉色一變,這個還真得罪不起,天昌城誰也得罪不起國師府,就是主子慶王爺本人來了也不行。


    這位青姨也是不吃眼前虧的主兒,馬上換了一張麵孔,幽怨的道:“哎喲,這位大爺,您既然是從國師府來的貴客,怎麽不早說啊!”又迴頭斥責兩個打手和紅兒姑娘,“貴客臨門,你們幾個還不趕快退下!”


    一邊說著客氣話,調笑著緩和尷尬的氣氛,一邊把宇龍行空讓進一間靜雅的茶室,又是端果盤又是倒茶水,“宇龍大爺,您看,我們紅袖閣年輕漂亮的姑娘多的是,頭牌楚姑娘、蕭姑娘,清倌人玉姑娘、淩姑娘……”


    宇龍行空打斷了她的話,冷冷說道:“我久聞宛玉姑娘色藝雙絕,如今就算她毀了容,色沒了,那麽藝總是在的,請宛玉姑娘來給我唱支曲子,今天晚上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不再追究。”


    紅袖閣昔日頭牌之一的青姨,眼角眉梢隱約有著恨意和怒意,這個姓宇龍的真是不知好歹,紅袖閣那麽多漂亮姑娘他不點,非要叫一個毀了容的醜鬼上來唱曲,徐娘半老的青姨無奈站起身,“宇龍大爺,要是一會兒宛玉的醜模樣嚇到您了,您可不能怨我,這可是您自己選的!”


    宇龍行空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吧,去吧,趕快去把宛玉姑娘給我叫來,就是把我嚇死了也不怪你!”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茶室的門被推開了,一位蒙著麵紗抱著琵琶,身材妙曼的姑娘走了進來,向宇龍行空萬福了一下,坐在對麵的椅子上調弦,準備彈曲。宇龍行空忽然高聲道:“門右邊偷聽那位,最好走遠點兒,大爺我最討厭說話時有人偷聽!”


    隨後聽到有人腳步走遠的聲音,宇龍行空哼了一聲,又微笑向罩著麵紗的姑娘說道:“宛玉姑娘,請把你的麵紗摘了吧,不礙事的。”


    那姑娘猶豫了一下,緩緩撩起麵紗,宇龍行空見那姑娘撩起麵紗的手上有傷痕,而麵紗下原本俏麗的臉龐上,兩道用刀劃出的傷痕觸目驚心!宇龍行空歎息一聲,忽然問道:“宛玉姑娘,金韻章老弟托我帶一封信給你,你要不要看看?”


    進了屋就一直沒說話的杜宛玉,手猛然激烈的抖了起來,幾乎抱不住琵琶,半晌後,低聲道:“這位宇龍先生,請代我轉告金相公,今生宛玉和他無緣了。”


    宇龍行空輕輕靠在椅背上,聲音平淡的說道:“這話你最好自己當麵跟他說,現在你不妨跟我說說,你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杜宛玉聲音顫抖著說道,“本來我贖身要五百兩銀子,可鄭國公府的四公子非要花一千兩銀子把我贖出去做妾,鴇母又貪財,我也沒有辦法,隻有把臉劃傷,絕了他的念想。”


    宇龍行空點點頭,猛然坐直了身子,歉意的道:“宛玉姑娘,很抱歉我宇龍行空來晚了一步,這次來,我會把你贖出去,送你到江州和金相公團聚,你也不要多想了,金相公日思夜想盼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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