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三月中旬,丹水、析縣歸治,數日之後…冠軍歸降。


    漢中張氏子,全取七縣的消息如同一陣狂風,散向各方。


    當然,不出意料的是,在張永占據七縣消息傳開之後,無論是曹氏、新野劉備…都未有所動作,作為這天下少有的梟雄,曹劉二人的城府自非常人能比。


    隻是…當遠在襄陽的劉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忍不住摔碎了幾個花瓶,或許是沒有達到劉表的預期,又或是其他原因,餘怒難消的劉表在一番折騰之後又將蔡瑁叫去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


    南鄉。


    全取七縣之後,出於戰略位置的考慮,張永將七縣的治所暫時放在了南鄉城,勒令兵馬,默默消化著七縣的果實,想盡一切辦法增強麾下的實力。


    七縣…除了暫時為漢中增加了十萬人口外,更在短短時間為張永新增了五千兵馬,當然…這其中有近半數是七寨的出身的窮苦子弟。


    麵對張永開出田地、房屋的價碼,這些受夠苦日子的青壯…毫不猶豫選擇投向漢中張氏大軍的懷抱。


    至於楊平,如此一個煉罡武者,張永自然不會讓他閑著,統任司馬,暫時在魏延麾下聽命。


    若加上武當城中的一千縣兵、三千水軍,此刻七縣…漢中的兵馬已過一萬五千之數。


    拋去武將不談,或許用不了多少時日,軍士的數量便可趕上劉備一方。


    ……


    南鄉縣衙。


    治縣的增加,導致張永麾下文官謀士匱乏的局麵更加凸顯。


    就好比如彭羕…就連張永也是數日難見一次。


    這日清晨,張永練完劍後,正拉著孟邱一起研讀從袁家借來的無名兵書殘卷,在二人消磨的無趣之時,廖化突然走了進來。


    “大都督,黃金台已澆築完畢,軍師請大都督過去。”


    “建好了嗎!”


    唰的一下,張永刹那間彈了起來,麵上露著些許興奮、激動。


    “走…且隨我去瞧上一瞧。”


    沒給孟邱、廖化反應的時間,張永上前拉著二人便衝出了縣衙,往城東門…黃金台的方向而去。


    ……


    東門,往內數十丈。


    此地本是南鄉城內的繁華之地,往來過客不絕於縷。


    繁華之所,自是昂貴無比。


    可即便如此,為了徹底打響黃金台的名聲,張永咬著牙一口氣將西側十餘處房屋閣樓接連拔了起來。


    作為如今南鄉城的實際統治者,其間的手段自然不能像對待敵人那樣…巧取豪奪、強買強賣,不過好在南鄉城中的那些豪強士族遺留了不少宅院。


    未過多久,張永三人便趕了過來。此時,黃金台四周早已被無數充滿好奇心的百姓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大都督!”


    見到張永的身影,彭羕領著數名小吏趕忙上前,行了一禮。


    “永言,這些時日辛苦了!”


    彭羕的精神勁頭看上去還可以,不過…身形,幾日不見卻是消瘦了許多,惹得張永一陣心疼。


    “為了大都督、為了漢中的未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南鄉城中的黃金台,說來並不大,占地數畝,高三丈有餘,與燕昭時期占地數十畝、高七丈的黃金台自然無法比擬,窮一縣及一國,這種損耗還不是張永目前能夠承受的起的。


    “永言,傳榜吧!七日之內,我要荊州各地都知道我漢中招賢納才的消息。有誌之士不分貴賤…”


    一步步走上黃金台,張永的神色愈發的穩重。


    這一世…漢中的命運,將由此改寫。


    ……


    建安十三年三月底。


    一道唯才是舉的招賢榜從南鄉傳出,從南陽…往南郡荊州各地擴散,荊州各地由此嘩然。


    “哼!沐猴而冠!一介黃口小兒,是誰給他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荊州的威嚴?”


    荊州州牧府,君威振動,州牧府的下人已經記不清這是劉州牧這些時日第幾次發火了。


    好像在張允將軍兵敗之後,州牧的火氣好像一日大過一日,如今已經很難看到那道溫爾儒雅的身影了。


    “主公!雖不願意承認,但張永已經趁著我們這次錯誤的判斷,在南陽站穩了跟腳。羽翼漸豐,切不可以往日的目光看之。”


    南陽七縣…再加上房陵諸兵,張永手中能夠調動的兵馬已不下兩萬之數,幾與劉備比肩。


    再以昔日的眼光對待,隻怕荊州還會再栽個跟頭。


    迴憶著張永嶄露頭角以來,一次次驚人的戰績。即便是蒯越、蒯良這種智者,都多了幾分慎重。


    “那你們說該怎麽辦?難道要讓吾眼睜睜的看著那黃口小兒在荊州作威作福?”


    其實七縣之事,劉表心中已經有了吃個啞巴虧的打算,經過幾天的消磨,心中的那股子怒氣也漸漸消散。


    隻因為如此生氣,乃是因為張永的招賢榜在數日之間擾的南郡人心惶惶,私下裏已經有不少負麵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間。


    他清楚,這些年為了拉攏荊襄世家,確實是打壓了一些出身寒門的有才之士,這些人…自然對他心生不滿。


    而今張永的招賢榜,毫無疑問是一個絕佳的宣泄口…這些人就算不會投效張永,也定然會借機嘲諷他一番。


    州牧在堂,胸襟見識尚不如一黃口。


    “這個時候我荊州還是要以修養生息為主,修兵甲、備武卒,盡快恢複元氣,不易大動幹戈。不過,要是主公想要出口氣,此事倒也不難。”


    “張永想要招納人才,那主公尋個由頭何不調遣一支水師北上,截斷北上之通道,隻許南下…不許北上。如此,不出月餘,張永所謂的黃金台、招賢榜,定然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搖搖頭,蒯良神色淡然的說道。


    雖說對於張永的胸襟、氣度高看了幾分,可在蒯良眼底…張永終歸是底蘊太淺。


    漢中雖甲兵十萬,可縱深太長,難以對張永有過多的支持,張永在南陽攪風攪水…也隻是一時之事,不可長久。


    “子柔此計甚妙!”


    聽到蒯良的計謀,劉表神色微轉,輕笑一聲,拊掌而起。


    想到不久後張永吃癟的模樣,劉表的心情不覺通暢了許多。


    想要千金買馬骨,本州牧偏不如你得意。


    “對了!還有一事,贖迴被俘將士的事情,德珪你還是要上上心。”


    解開了心結,劉表的氣色也紅潤了許多,對於一些事情,也漸漸的上起心來。


    “主公放心!這兩日我會親自走上一遭,順便前往南鄉城會一會這個黃口小兒。”


    對於贖迴俘虜之事,蔡瑁遠比劉表要更加上心,畢竟兩個嫡係族弟還握在對方手中。這些時日,家中那些老人,基本上把他的腦袋都搞炸了。


    為此,他也沒少派使者前往房陵,可基本上都被對方以大都督不在,不能做主的理由給擋了迴來,完全沒有要談的意思。


    好在,如今南陽局勢慢慢平複,全取七縣之後…張永也沒必要再握著這數千俘虜。


    ……


    南陽,湖陽境內,一輛牛車正在管道上緩緩向西行去,趕車的乃是一名壯碩男子,雙臂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經常習武之人,男子身後躺著一名女子,肚子滾圓,看上去當有七八月份。


    “尊道…辛苦你了,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如此的操勞!”


    望著眼前的男子,女子眼睛突然一熱,帶著幾分自責和愧疚。


    “說什麽呢!應該說…進了我們傅家才是苦了你!”


    轉身撫摸著女子的麵龐,男子傻傻一笑,帶著幾分憐惜。


    若不是進了家道中落的傅家,又何故與他一道離開義陽,遭著背井離鄉之苦。


    “憐兒不苦…隻是心疼夫君!也許…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這話以後不準再說!既然我們有了他,那就要生他、養他,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你放心!荊州去不了,漢中也行!如今漢中世子張永在南鄉招賢納才,凡有才之士,不論出身。聽人說…文長也離開了荊州,投入了世子張永的麾下,屢立戰功,現擔任校尉一職,獨掌一軍。你夫君雖文不成,連家裏的那點祖業都守不住,可多少有點勇力,由文長在那,到時候在軍中混個官身,你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了。”


    “嗯!”


    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柔情的男子,女子乖巧的低下了頭,不再多說。


    因為她知道,自家夫君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犧牲了多少。


    若不是那些豪強以她們母子二人性命為脅迫,以她夫君的性子又豈會屈服。


    若非擔心她如今難渡江水,她那夫君又豈會轉道荊襄、前往南鄉,放棄心中的理想?


    一時間,官道無影,寂靜無聲,夫妻二人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


    築陽城外,一處茶肆。


    一名三十上下的文士,低頭凝神聽著不遠處幾名過客的時不時提及南鄉城近來之事,目光一頓,劃過幾道亮光。


    “也許...相比前往荊州去龐義那裏,漢中張氏或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沉聲低吟一聲,隻見那文士起身向店家付完茶錢,提起行囊擇路向北行去,腳步輕碎有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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