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到往日,這對我們而言的確是個天大的壞事,可是如今...不早不晚正是時候。


    楊將軍,煩請放出細作,前往築陽...粉水東岸諸地,將房陵使者從涉都安然返迴...馬仁親送出城的消息傳出去!


    切記,要虛虛實實...有些事情,越是說不清道不明,越會讓人心生猜忌!”


    看著眾人疑惑的神色,彭羕並未解釋太多,僅僅簡單提點了兩句。


    若想成為張永以後的臂力,僅僅憑武力是不夠...關鍵還是要有腦子,無論是孟邱、楊昂...亦或王平、馬忠等人,都還差的遠,有些東西還是要他們自己去慢慢的思考、體悟,如此方能有所成長。


    “我這就去辦!”


    拱了拱手,楊昂便要轉身離去。


    “楊將軍,稍安勿躁,待某把話說完!”


    看到楊昂急衝衝的身影,彭羕旋即輕笑一聲。


    有幹勁,是好事!


    正所謂不破不立,楊昂若能從完成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是某急躁了,還有何事…先生盡可吩咐!”


    轉過身來,楊昂拍了拍後腦勺,老老實實的迴到了原先的位置。


    “權謀之術說到底解決不了房陵如今的困境,若想守住房陵城,免不了要和荊州軍做過一場。”


    “我從涉都迴返的消息傳出之後,文聘必定心生疑慮,短時內應不會親自前來房陵!所以…這段時間就是我們的機會,隻要擊退粉水東岸的霍篤等部,文聘必然心生顧忌,開春之前...當不會再有大動作!


    我等也可勉強渡過眼前的難關!”


    論戰局把控、權謀之術,在場眾人加起來也未必趕得上彭羕的背影,短短三言兩語,便將問題分析透徹,將房陵唯一的出路...擺在了案前。


    “說到底,還是避免不了要和荊州軍做過一場...”


    深吸了口氣,眾人看向彭羕的眼神一沉,隻感覺一股沉沉的壓力壓在了雙肩。


    “楊將軍可有信心?”


    雙目一凝,彭羕神色略顯鄭重。


    在場眾人,輪武力,自然以孟邱為最;輪潛力,王平、馬忠屬之...可輪到統兵打仗,說到底還是要看楊昂的表現。


    “若是文聘親自前來,昂二話不說...定然死守房陵,可區區霍篤...!”


    冷笑一聲,楊昂的腰杆似乎挺直了數分。


    “旦請先生放心,某可立下軍令狀,必定擊敗霍篤本部,讓粉水東部荊州之兵難越一步!”


    “將軍有此雄心壯誌最好!此番我和孟護衛亦會隨軍前往,對於荊州諸軍...說來某也僅是隻問其名、未窺其貌,這次能借機窺之一二,倒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對於生死,在經曆劉璋、龐義這兩個蠢貨之後,彭羕覺得自己越發的淡然,對於戰陣之事...並未有太多的顧忌。


    ......


    說辦就辦,在短短的半個時辰籌謀之後。


    房陵諸軍、縣吏...百姓,在韓斌、楊昂的調度下飛速的運轉了起來。


    上百夥夫出入廚房為軍士熬製起了幹糧,成百上千的將士集結...戴甲試刃,在軍營靜靜的等待號角聲的響起。


    次日清晨。


    隆風依舊,銀光波折。


    在陣陣號角聲中,一支四千三百人左右的大軍從房陵魚貫而出,直奔粉水而去。


    ......


    粉水東岸,一處地勢較高的山丘上,百餘營帳錯落而立,四周布滿了拒馬、柵欄,此處正是司馬霍篤屯兵之地。


    在完全占據了粉水東岸之後,根據文聘的指示,霍篤雖未渡過粉水向房陵進軍,卻也沒閑著。


    一方麵等待後續援軍的同時,派兵彈壓占據的邑寨,另一方麵收攏主戰兵力集結於粉水東岸...安營紮寨、整頓兵戈,準備隨時兵進房陵、昌邑兩地,到也搞出了不小的聲勢。


    霍篤,南郡枝江人氏,霍氏乃是枝江大氏…數年前孫吳攻伐荊州,二十四歲的霍篤領著數百鄉眾投效劉表…後因文武皆備,得到文聘賞識,一路升遷方才有了今日的軍勢。


    “報…司馬!探馬來報,昨日清晨,楊昂親率四千大軍出了房陵,正直奔我大營而來!”


    夾雜著淩亂的腳步,一名凍得滿臉通紅的軍侯來到了霍篤身邊,行了一禮…急聲稟道。


    “哦!楊昂竟然有這般膽魄?”


    扶起身前的軍侯,霍篤微微一愣,顯得有些詫異。


    “司馬,不可大意。


    房陵雖然勢危,可楊昂必經究竟戰陣…如今我大軍雖占據粉水東岸,可兵力分散…大營將士不過三千。此時楊昂出兵,必然抱著拚死一戰的信念…”


    “吳軍侯說的沒錯,依屬下看…一方麵派出探馬繼續探查楊昂動向,一方麵加固營地…向將軍求援,速發援軍。”


    ……


    兵為將形,受文聘帶兵的影響,荊州步軍將校在戰陣之上顯得穩重許多、也自信許多,至少比荊州各地的郡兵、守軍不知高了幾個檔次。


    “吾明白!算算時日,楊昂傍晚也該到了!…現今我等據營而守,楊昂大軍風雪兼程、繞道而行著不下百裏。既然楊昂辛辛苦苦的來了,我們總歸是要有所表示才是!


    傳某軍令,挑選八百刀斧手,分作兩隊,今夜隨某…去和楊昂打個招唿!”


    霍篤不知道的是,在霍篤決定夜襲的那一刻!數名荊州哨騎正從築陽出發,懷揣火漆印信直奔霍篤本部而來。


    ……


    傍晚。


    正如霍篤所預料的一般,楊昂、彭羕一行大軍出現在了粉水西岸。


    “將軍,先生。


    對麵便是霍篤本部的大營,因為四周布滿暗哨,迄今尚未探查出霍篤大營的虛實。”


    粉水江畔,一名屯長手指著對岸篝火明亮的山丘,神色略顯忐忑的說道。


    “這怨不得你們!文聘用兵謹慎、穩重,麾下的將士自然也深受影響。”


    “傳令下去,大軍就地安營紮寨!內緊外鬆,注意敵軍夜襲!”


    看著身前結冰的江麵,楊昂吩咐了一聲,往前走了十餘步…在冰層上狠狠跺了兩腳。


    “先生怎麽看!”


    望著遠處的營寨,楊昂扭頭看向彭羕,略顯恭謹的問道。


    “大軍奔襲百裏,觀之天象…今夜必定月黑風高、寒風刺骨,在他人看來或許是夜襲的良機!不過有些事…我等還是要好好商議一番。”


    呻然一笑,彭羕朝著楊昂點了點頭。


    此刻的楊昂,與昔日張魯、閻圃二人口中的楊昂相比,無疑是穩重了許多。


    是夜,寂靜無聲。


    在一頓飽飯之後,除了前後寨門把守的上百甲士之外,勞累的漢中將士早早的爬進了營帳,擠在一起酣睡了起來。


    漢中營地兩裏之外,一處灌木叢後。


    霍篤親率八百刀斧俯身於地,靜靜的望著遠處的漢中營地,眼中時不時倒影出道道火光。


    “司馬,是時候!現今漢中營地大多將士已經入睡,此刻殺進去正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遠處一道漆黑的身影貫穿而來,眼中帶著說不出的興奮。


    “莫要小瞧了楊昂,吳興聽令!你帶三百人從正門攻入,遇營放火…無需深入,衝破前營馬上率部從北路返迴營地!切記…莫要輕敵冒進!”


    “諾!卑職必不負司馬所托。”


    作為霍篤麾下的老卒,軍侯吳興並未詢問霍篤接下來的安排,領著三百刀斧手轉眼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嗚…嗚


    敵襲…敵襲,荊州軍襲營了!”


    霍篤挑選的八百刀斧手本就是勇猛之士,加之漢中將士的引導,很容易的便衝破了營地前門,衝進了前軍營帳…開始了殺人放火的節奏。


    半刻鍾後,直到吳興領著三百刀斧手在前營燒掉了十餘營帳之後,漢中將士方才“後知後覺”的從四麵圍了上來,開始分割包圍襲營的敵軍。


    “軍侯!是時候撤退了,再不退怕是來不及了!”


    看著四周圍上前來…密密麻麻的漢中將士,荊州士卒心神一震。


    “弟兄們,隨某衝殺敵營!”


    砍翻一名漢中甲士,吳興低頭吐了一口血痰,略顯不甘的衝出了漢中營地,往北逃去。


    廝殺到這種地步,楊昂一部人心惶惶,已達到震懾敵軍的作用,經次一役想來短時間內楊昂會安分許多。


    “殺...衝出去!”


    ......


    “司馬...軍侯現已率部折返,特派卑職前來稟報!”


    “好...!待某見得文將軍,必定親自為吳軍侯請功!”


    吳興安然迴返,也就時說...楊昂一部疏於防備,在經過這一番廝殺之後,心力交加之下,楊昂等眾的警惕心必定一降再降!


    這個時候...正是他出兵,一擊而定之時。


    “眾將士,漢中張氏竊居漢中,劫掠荊州...天怒而人怨,今日諸位...可願隨某再踏敵營,殺他個心驚膽戰、人仰馬翻!”


    叮的一聲,長劍橫空,霍篤遠望這漢中營地...眼底滿是戰意。


    大丈夫立於世,當提三尺長鋒立不世功勳。


    他霍篤雖遠不如文聘、黃祖之流,但絕不弱於楊昂之流,所差的隻不過是一個機會,而今...機會來了。


    馬興所為,隻不過是他扔出的障眼法、問路石,真正的殺手鐧...乃是他所率領的二隊甲士。


    “願隨司馬左右!誅殺敵賊!”


    “願隨司馬左右!誅殺敵賊!”


    ......


    有了吳興的首勝,周圍將士自然振幅了許多,一個個打著雞血...顯露戰意。


    “諸位隨某繞敵後營,殺他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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